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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情劫 ...

  •   年号浮篝,边疆霍乱。
      昌国大将军举兵九战,九战皆败,失地半疆,尸疫四起,民不聊生,已到了更替之际,国之将亡。
      昌国皇帝幼年登基,向来大将军摄政,此时已及舞象之年,若无战事,皇权已然该归位,现在却只能拟好了降书,此生再无缘坐实皇位。

      大将军浴血而归,伤残可怖,落马而马死,小皇帝命人牵出一匹新马:“劳烦将军,再送次降书。”
      大将军重伤昏厥,没能即刻启程,太医彻夜救治。

      翌日,大将军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皇帝的玉玺,那份降书不知被谁撕了个粉碎,铺撒在皇位上,举朝可见。
      没了玉玺,就写不了降书。

      小皇帝看了会儿皇位上讽刺的碎纸,面不改色地向底下唏嘘的朝臣道:“传朕谕旨,大将军偷盗玉玺,侮辱圣位,罪上加罪,即刻搜捕大将军,缉拿回朝。”
      “切勿伤他,朕要活的。”

      将军在马上不知跑过几日,唇裂舌燥,身上的绷带早已染红,脱水到连血都渗不出了。
      他强撑着意志,在极险之地穿行,他要去的地方,可比这一身的伤可怖多了。

      半月后,他进入了一片黑林,那林似雾似水,叶似针似刀,土似墨似骨,马早就没了,被黑土吞噬,他是徒手爬进那片黑林的。
      将军狰狞的脸上露出了笑:“传说居然是真的……”
      晕过去前,他见到了那个怪物。

      醒来,他先是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在说话,那声音像被火烧着的干柴,听着非常难受。
      “叱叱,这儿好久没来过人类啦,叱叱。”

      将军睁眼,头顶是一张黑面,贴着他,几乎快到脸上了,将军忙起身后撤,这才看清,方才悬在他头顶的,是个活物——一道黑影,从头黑到脚,有清晰的人的轮廓,但没有内容,没有骨没有肉没有皮肤没有五官没有头发没有衣服,只有轮廓,好像凭空从这林子的背景里抠出了这一道人形空洞,突兀得紧。
      “叱叱,现在知道害怕了?叱叱。”

      将军握紧了剑,四处警惕地张望片刻:“这里是……”
      黑影道:“幽图,这里是幽图,叱叱。”
      将军一顿,他真的到了这传说中的鬼地方。

      传说神造人间时,是画了一幅图,叫四象艮坎图,将这幅图绘制完成,投入人间,人间便成了,你我皆是画中人。
      但这幅四象坎艮图中,有一处空白,因为神的疏忽,忘记上色了,千万年过去,这处空白一直没有颜色,和整个人间格格不入,它被神遗忘了,也被人间遗忘了,久而久之,因为怨恨和孤独,长出了意识,这处地方,就是幽图。

      幽图憎恶神,也憎恶人,是个极其邪恶的地方,人间遗漏了它,它就想把人间都吞噬了,将四象艮坎图完全变为幽图,幽图没有颜色,它被人们所见为黑,是它的吸力产生的色错觉,千万年来它都在缓慢扩张,将人间一点点吞入其中。

      但传说幽图脾气怪戾,虽然无比憎恶人类,但如果有人类找到了它,将它从这副人间图中认了出来,它可以帮那人实现一个愿望,当然,代价是惨烈的。

      将军警惕地盯着眼前黑漆漆的轮廓怪物:“你就是幽图之主?”
      黑影嚷道:“什么幽图之主,我就是幽图,幽图就是我,叱叱,叱叱。”

      将军咳了一声,他的身体快撑不住了,他举剑站起来,明明是求人的话,却说出了命令的架势:“我找到你了,帮我实现愿望。”

      黑影发出了一连串的古怪声音,像是在嘲笑,轮廓一抽一抽,像在手舞足蹈,看着有病得很,将军一剑架到他脖子上:“我没空听你笑,快点。”

      幽图立马停住了,身体还维持着抽风中的扭曲状态,看着十分诡异,它的头由上而下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叱叱,你知道我的脖子在哪?叱叱,叱叱。”

      下一刻它叱不出了,等得不耐烦的将军已经一剑横穿过幽图旋转的脑袋,来回穿了几次,发现没用,又上下左右穿了几次,剑如过无物之地,顺畅得很。

      将军抽出剑,往地上一扔:“早不说剑没用,浪费时间,要怎么样你才能闭嘴干活?”

      幽图:“……”
      “你的愿望实现不了,叱叱。”

      将军蹙眉:“你知道我的愿望?”

      幽图:“叱叱,当然知道,幽图什么都知道,四象坎艮图那老瘪三知道的,幽图也全都知道!叱叱,叱叱。”
      将军不语,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幽图大叫:“不要质疑幽图!你不就是想把你那苟延残喘的昌国救活么,救不活,每个朝代都有各自的命数,昌国是命数已到,要更替了,哪怕不是战乱,也会是其他原因覆灭,这是写在司命簿子里的定局,叱叱,你越是想逆天而行,命数只会越强硬地收拾你,你那九战九败还没让你脑子清醒吗?叱叱。”

      将军一僵,脸色霎时白了几分:“……什么叫写好的定局,凭什么写好,神凭什么决定谁该覆灭,谁该起?这都是一个个人,活人!我要救他们,这狗屁命数我不认。”

      幽图:“叱叱,就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了,还是自私作祟呀,你要改昌国的命数,一改就会动全身,你救了昌国,那么命数本该起来的敌对国,就会因你的改动而覆灭,敌对国同样也是一个个人,同样也是生灵涂炭,叱叱,不仅如此,后面写好的所有进程,都会因此改变,其中会被无辜牺牲掉的人有多少?如此庞大的命数变动,你一个人类要怎么去承担?你又怎么配去承担?叱叱。”

      将军僵在原地,形如枯槁,良久,他渐渐恢复冷峻,目光幽深而阴沉:“我只问,你能不能。”

      幽图默了片刻:“叱叱,在所不惜?”

      将军:“在所不惜。”

      幽图又抽风似的手舞足蹈起来:“叱叱,你这人真坏啊,真狠心,我好久没看到你这么又坏又狠的人了,叱叱,叱叱,倒是有个方法。”

      将军急道:“什么方法?”

      幽图:“如此庞大的命数变动,你是承担不了,那换个能承担的不就行了,叱叱。”

      将军:“换谁?”

      幽图抖动得高昂起来,声音也亮了起来:“叱叱,叱叱,换个神呐。”

      将军一愣:“……什么神?”

      幽图:“山神。”

      将军又是一顿,蹙眉:“山神?它不是庇佑之神么?”

      幽图手舞足蹈了半天,叱叱叱叱地嘲笑个不停:“要真是如此,你怎么不去求他,反来求我?一个国家覆灭了对他有什么影响?山神不死不灭的,这个朝没了,下个朝还是会奉他为山神,他只管你们这些两脚畜生绵延下去就成,怎么会管你们各自绵延多久,叱叱,你啊,你口中的那一个个人,在他眼里还没几片红杉叶重要呢,叱叱。”

      将军沉默,而后问:“要怎么换?神又不是说换就换的。”

      幽图从他黑漆漆的身体里掏出一枚花瓣,非常大,比他整个影子还大两三倍,让人难以置信这东西是怎么藏在他体内的,这一幕让将军更直观地领会幽图的无形,他黑洞洞的身体里,是无尽的深渊。

      “叱叱,用这个。”

      这枚花瓣看着像是莲花瓣,通体泛着幽蓝的光芒,犹如活物,让人不禁想象若是完整的莲,该有多大。

      “叱叱,知道这是哪儿摘下来的么?”

      将军:“别卖关子。”

      幽图:“叱叱,阴界有一宝贝,叫幽莲境,能改命换运,堪称逆天至宝,可谁能知道它本是从幽图里诞生的!是从这片被神和人遗忘的土地里诞生的!叱叱,神觊觎它的功能,把它从这里掳了去,又畏惧它的功能,就把它贬黜在六界之外,让阴界看管,叱叱,该死的神没一个好东西!叱叱,亏得神界把它掳去时,我偷偷抢下了一瓣,六界皆以为幽莲只有九瓣,但它其实有十瓣,每瓣都分别对应一项命数功能,有的可卜吉凶,有的可换命格,有的可改运势……”

      “叱叱,我手里这瓣,是“运”瓣,可以用它,把山神的运换给昌国,你只要把他骗上战场,其他的交给我。”

      将军:“换了运,山神会怎么样?”

      幽图又手舞足蹈起来:“叱叱,昌国本来会怎样,他就会怎样呗,叱叱。”

      将军沉默片刻:“那我要怎么把他引上战场?”

      幽图:“这就是你的事了,叱叱,人类啊,你这可是要骗一个神,还是个万古上神,哪儿这么容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提示,山神与天同寿,他该历的劫早被天地消化光了,只剩一个情劫了,这玩意儿不关天地的事儿,叱叱。”

      将军没应承,问:“代价呢,你帮我实现愿望,我要付给你什么?”

      幽图:“叱叱,你能给我什么呀,区区一个肉骨凡胎,叱叱,你能把山神骗上战场,就算是给我的代价了。”

      将军眯眼:“你恨山神?”

      幽图抽了好一阵,整个影子都快抽成面条了:“当然恨,恨不死他,给四象坎艮图上色的是个女神官,当年就是山神难得出行一次,天宫女神倾巢去看,那女神官也匆匆忙忙赶去看,才把幽图漏画了!个该天杀的山神!”

      将军:“……”
      “山神这么好看?出个行这么大阵仗。”

      幽图叱叱个不停:“好看啊,好看死了,当年瑶池的霓裳镜,就因为被他照了一次,直接碎了,因为觉得这辈子都无法再照到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宁愿碎在那一刻,永存山神之貌,叱叱,叱叱。”

      将军没理会幽图的抽风,道:“那就定了。”

      幽图:“叱叱,先别急,你要想清楚哦,你这是在行逆天之事,一旦做成,你必遭天谴,大天谴,这绝对不是你区区一个凡人能承受的,别以为是灰飞烟灭这么简单的报应,死才不难受呢,阎王老子还能伺候你,多的是比死还可怕的报应。”

      将军面不改色:“嗯,想清楚了,神既无义,我为何要尊神?”

      幽图默了一会,又手舞足蹈起来:“叱叱,叱叱,你会很惨的……比我都惨,叱叱,叱叱。”

      -

      将军去了一个偏远山村,那是个少数族的部落,他要找一名女子。

      幽图:“要想骗山神入情劫可不容易,他活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啊,要能入情早入了,这个人必得是“运”瓣精心测算出来的,集齐了最可能让他心动的特质,这些特质都在一个女人身上是不可能的,你要去找一个容器,一个可以将这些特质都揉进去的容器。”

      将军走进了山村,村里的孩子赤着身跑来跑去,看到外人也不怕,还拿树枝捅他,他没理会,径直拨开熊孩子,走到一个被马粪堆起的身影前。

      女子平躺在地上,整张脸都被马粪堆满了,只留出两个出气孔,身上都是被打出的伤痕,还有几个孩子在边笑边拿石头砸她的脚趾,血肉模糊,女子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

      这是她每日都要承受的,她习惯了。

      将军将孩子赶走,扯下一捧衣角,将那女子脸上的马粪拨去,可拨了半天,既没看到眼睛,也没看到鼻子和嘴巴。

      他找对人了。

      幽图:“你要找的容器,是一位无脸女,她出生就没脸,只有气孔,气孔是她的器官,能感知外面的一切,能看能听能闻能吸收,就是没有脸,她是天生的容器,简直是为你的计划而生的,叱叱。”

      女子感觉到了光明,已经习惯的腐臭味离她远去,然后,她看到了那个人。

      她没有眼睛,但她看到了那个人,无论过去多久,她都记得那一刻,她见到了她的神明。

      女子朦胧间想,如果她能有这样一张脸,她是不是不用活在马粪里。

      将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带你走,你可愿意把你的一切交给我?”

      女子爬起身,惶恐地把脸上的马粪全部擦掉,而后非常小心地匍匐下去,亲吻了他的鞋尖。

      她没有嘴巴,看起来只是像愚蠢地把整个头磕在将军的鞋尖上,但因虔诚,愚蠢变作了唇印。

      -

      将军把女子带回了幽图。

      幽图乐了好一阵,手舞足蹈地围着女子,把女子吓得只敢躲在将军背后。

      “叱叱,你怕我做什么?明明你跟我一样都是怪物,他才跟我们是异类呢……噢?还是你看出来,你身前这位将军才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叱叱,叱叱。”

      幽图用“运”瓣测算山神情劫的特质,“先算脸吧,赶紧给这好姑娘安张脸,看着怪可怕的,比我还丑呢,叱叱,叱叱。”

      女子小声地鼻孔出气了,像风笛的动静,显然对幽图的判断不认同。

      “运”瓣幽蓝的瓣身中,很快出现了一张脸。

      将军:“……”

      幽图又抽了:“哎呀呀,这怎么回事,哎呀呀,怎么是你的脸?”

      将军蹙眉:“你这到底行不行?”

      幽图抽成了一条黑麻花:“不许质疑幽图!“运”瓣测运,测出的只是天地能量间和山神可能有联系的欲望,可山神那该天杀的根本就没有欲望,我本以为测不出整张脸的,只能一个鼻孔,一粒牙齿,一颗眼珠,一根睫毛地凑,这直接精准地蹦出一张脸,我也吓了一跳……你和山神有什么联系吗?”

      将军思量片刻,目光有些躲闪:“这不是我的脸,应该是我长姐的脸。”

      幽图:“你长姐?哦,晏乐公主啊,昌国小皇帝的生母。”

      将军:“长姐从小就喜欢研究奇闻志怪,幽图的故事就是她告诉我的,她婚后多年不育,便想去求山神赐子,她去山神庙里拜了一遭后,回来真的怀孕了,有了现在的皇帝,庙里的方丈说,皇帝出生那天,山中异动,该是山神的一缕精气,入了长姐的肚子,可能长姐是那次与山神结缘的,之后她便难产而死。”

      幽图:“叱叱,她当然得难产而死,山神精气,那是她一介凡人能承受的么?她生下的这位,可算是山神的分身,人啊,就是贪,叱叱。”

      幽图一抽:“不对啊,山神那该天杀的不理俗间事,他根本没有庙宇,他还缺德地砸过自己的神像,这事在天宫沸沸扬扬,惹得一波想为他修观的女神官都退却了。”

      将军:“是没有,那尊山神像是我为长姐捏的,庙也是我为她造的,她要的我都会给她,她要昌国千秋万代,我便给她千秋万代。”

      幽图抽了会儿:“那你长姐跟你长得很像?你俩不是双胞胎啊。”

      将军没说话。

      不像,他姐弟二人一点都不像。

      幽图忽然又手舞足蹈起来,抽得离谱了:“我知道了,叱叱,我知道了,这运测出来的,不是山神的欲望,而是小皇帝的欲望,叱叱,叱叱,他身上带着山神的精气,自然会被“运”瓣捕捉到,山神没有欲望,所以小皇帝的欲望就被算成了山神的欲望……哎呀哎呀,你这大侄子脑子里对你是什么龌龊念头啊。”

      将军面不改色,没理会快抽成陀螺的幽图。

      幽图:“叱叱,叱叱,不过这说不准是好事儿,“运”是会相互影响的,小皇帝的欲望说不定会影响山神,这张脸是准的,准的,用起来!叱叱。”

      之后幽图又用“运”瓣测出了一连串的骨相、皮相、衣品、性格、音色、步态、甚至发生的心动事件……

      这些统统揉进了女子的身体。

      女子还没有嘴,若是有嘴,她应该日日都在撕心裂肺地叫,太痛了,太痛苦了,硬生生地剜她的骨,削她的肉,剥她的皮,她终日躺于那瓣幽莲之上,幽莲将她整个人作弄得死去活来。

      女子后悔了,这比马粪痛苦多了,她宁愿还在那村子里,宁愿日日被孩子用石头凿碎脚趾,女子试过逃跑,每每被将军抓回来,温柔道:“你答应过,要把你自己交给我。”

      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你的神明在拜托你,你如何能不答应。

      尽管她求饶哭闹,神明没有怜悯。

      女子心死了,过程中,她的神死了一次,她明明是被神救出来的,可为什么,跟着神也这么痛苦,她的神也是位深渊啊。这世上没有神。

      -

      半年后,女子完成了改造。
      她终于拥有了这样一张脸。她看着将军,心想,尽管经历了这一遭,她依然愿意匍匐着亲吻他的鞋尖。

      将军要出发去找山神了,临走,他对幽图说:“若事情成功,我会为你绘制一张地图,贴满大街小巷,人们会挨个过来找你的脖子在哪。”
      幽图又手舞足蹈起来,抽成了一条黑麻花,“叱叱,叱叱”,它明明是在笑,可听着像在哭。

      -

      路上,他们经过了不少尸横遍野的镇子,敌国已占领昌国四分之一的地盘,无数百姓被屠,还有相当一部分成了人质,一天杀几波,让昌国子民对死不投降的国家绝望,已有数支起义兵组织着去皇城脚下喊城,要求昌国投降救民。

      将军亲眼看着几个孩子被砍掉了头,滚到他脚下,玉玺在他腰间,底盘的红泥,比那孩子的血还红。

      他面不改色地跨了过去。指甲已将掌心刻得血洞洞。

      到了山脚下的镇,那里战乱稍好些,将军带女子去客栈休息,采买一些必用品,然后上山。

      将军刚进房门就愣住了。

      “皇叔,你可让我好找。”

      那位应该远在朝堂的皇帝,正坐在他刚投宿的房间桌上。

      将军惊怒:“你在这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朝堂怎么可以没人!你给我立刻回去!”

      皇帝走上前:“回去可以,皇叔把玉玺给我,跟我一起回去。”

      将军咬牙切齿:“不可能,你休想投降,我什么时候教出你这幅软骨头!屈膝得这样快?这是你的家国!你守了吗就投降!”

      皇帝:“皇叔一路过来,是没见到死人么,这种情况,撑下去除了死更多人,还有什么意义。”

      将军脸色一白:“……有,你信我,我可以保住昌国的,为了更多人,他们不是白牺牲的,我……”

      皇帝打断他:“皇叔,我本来就不想做皇帝,我只想降了,和皇叔双栖双宿。”

      皇帝被一巴掌打翻在桌上,半张脸都肿了,将军脸色铁黑:“你是不是有病!再让我听到我就杀了你。”

      皇帝蹭掉了嘴角的血,笑了笑:“皇叔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好,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你把玉玺给我。”

      将军把皇帝绑了起来,丢在床上,临走,又怕他手被勒到,往他的绑绳里塞了软被。

      皇帝任他折腾,一声不吭,半响,笑得有些神经质:“你总是这样,你要狠,就一狠到底,别管我,又偏要回头……皇叔,勾引我的不正是你么?”

      又挨了一巴掌,皇帝的左右脸都肿了起来。

      皇帝低垂着头:“如果我不是我娘的儿子,你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了。”

      将军一顿,没说话,迅速将手上的软被垫完。

      将军走到门口,最后道:“把你的皇位坐好,哪怕我埋骨千年之后,你也要在皇陵里,君位坐正,黄袍不朽。”

      将军离开了。

      很快,门外进来两名影卫,将皇帝解放出来。

      影卫:“皇上,大将军刚走,现在怎么办?”

      皇帝始终低着头,面上阴影一片,半响,他抬头,望着将军离去的门,目光阴翳:“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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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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