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攻略一个冰山雌虫》月色泠泠

23、第 23 章

　　之前说过，向真莫名多了很多来自雄虫的邀约。
　　这可能就是他日常生活中最大的变化了，可这变化让他不堪其扰，邀请函上的措辞与他攀亲带故，但他当然是一个都不认识。

　　向真猜测精神力可能就像雄虫社交圈里的一块敲门砖，他如今算是被动受到了接纳。
　　不过他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本着基本的礼貌看完了每一张邀请函，以至于在其中某一张里发现了一个熟虫。

　　说是熟虫，其实他只是听过名字而已，伯兰——伊凡博文的雄虫。
　　向真心里难掩惊讶，虽然他已经肄业，最近也没怎么和小伙伴们联系，但伊凡毕竟是他的朋友，想邀他去参加什么聚会不是一句话的事么，何必特地发函来徒显生分。

　　他犹豫了下，还是给伊凡拨了个视讯。
　　“伊凡！好久不见啊。”视讯接通，向真元气满满地打了个招呼。
　　画面里的伊凡面貌没变，语气却有点奇怪，也不知是不是隔着光网，显出了些明显的距离感：“是啊，好久不见。”

　　这要不是向真确实有事找他，可能就要冷场了。
　　向真灿烂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哈哈，你要找我去聚会玩，说一声就好了嘛，万一我没看到邀请函那不是要闹误会了吗？”
　　“邀请函？”伊凡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确定，“是伯兰给你发的吗？”
　　向真真的惊讶了：“你不知道吗？”
　　他套入自己和加菲——他越过加菲偷偷邀请加菲的雄性朋友去聚会……这怎么想怎么微妙。

　　伊凡倒是没在意：“地点在哪儿？”
　　向真回去扫了眼，照着念：“金砂城——三楼。”
　　这回伊凡沉默了会儿，状似无所谓道：“哦，那儿挺有名的，特别是12点后的‘表演’，你肯定喜欢。”
　　向真吃不准他的意思了，小心道：“那……我应该去吗？”
　　伊凡笑了声，却不是惯常见到的温和微笑，挑起的一边嘴角微带了些嘲意：“你何需来征求我的意见？去呗，挺有趣的。”
　　说完他道了声“再见”，见字的尾音音犹在耳，他的头像已经消失了。

　　向真盯着空白一片的腕屏出神，心里有点茫茫然的难受。也许别人在他的年纪已经经历了许多、见识了许多，也结交了许多朋友，与某一个朋友关系的破裂会难受两天，但两天后也就慢慢淡了。
　　但在他不到一年的短暂虫生里，每一次相遇他都倍加珍惜，每一个走近他的虫，都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这种单方面的拉开距离划清界限，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加菲尔德一直端着杯子在旁边等他，这时见他挂断通讯，才在他身边坐下，把奶茶放在向真手里。

　　他看了眼雄虫的腕屏，若有所思：“他的雄主邀请你去金砂城？”
　　向真叹了口气：“对啊，你说我去不去呢？伊凡那口气明显说的是反话啊。”
　　加菲尔德帮他把腕屏按掉了：“你可以去问问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伊凡博文应该不会告诉你，但他的雄主没准有可能。”
　　向真有点犹豫，如果真是因为人家夫夫间的家事，他贸贸然去问就不太好了。
　　加菲尔德看在眼里，补充道：“弥萨尔奇王子今天可能会出现在金砂城，听说你们以前关系不错，你可以去和他叙叙旧。”

　　这个名字有点遥远，向真却马上就想起来了，毕竟是“王子”这种感觉上与他距离遥远的身份，难免印象深刻。
　　不过加菲是怎么知道王储的行踪的？向真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倒也没多问，只是自嘲道：“就是认识我也不记得了，没话说岂不是很尴尬。”
　　“没关系的，打个招呼也不算失礼了。”加菲安慰了他一句，又看了眼时间，“约定的时间是几点？”
　　“10点，现在都九点半了，要不……”

　　加菲尔德没给机会向真把那句“算了”说出口，直接握着雄虫的腰把他提起来放到了地上。
　　雌虫上下打量他一番，满意点头：“就这样去吧，我送你。”

　　向真一脸懵逼——
　　就这样去？先不说那聚会还不知道是什么规格，就是准备见王子，也不能这么蓬头垢面一身休闲吧？

　　但无理取闹的雌虫已经趁着他蒙圈的空隙，趁机把他拖上了无轨车。

　　加菲尔德好像很想让他去这个聚会，不对，不是好像是一定。
　　但放他下车的时候，加菲却又提了个奇怪的要求：“我不能进去，就在这里等你。12点之前，不管有没有见到王子，你一定要出来。”

　　向真都迷惑了，这里到底是洞天福地还是龙潭虎穴啊？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态度这么奇怪？
　　他带着满脑袋问号挥挥手，在加菲尔德的注视下走进了金砂城。

　　“金砂城”这名字取的实在是太省事了，因为这个建筑就是名副其实的金砂城。
　　在夜色下还不明显，他只觉得这幢闹市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建筑暗夜鎏金、低调奢华，进了里面灯光一照，墙壁里的金砂水一样流动起来，向真才发现这里不是低调奢华，这他妈就是奢华。
　　这些“金砂”明显是贵金属，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些能量波动，也不知道是哪个老板，这么壕……

　　“您好，我是受邀来参加三楼的宴会的。”
　　向真把邀请函递给接待的雌虫，又被礼貌要求着扫描了公民ID。

　　向真伸着胳膊隐晦地打量了对方片刻，又发现了一个壕点——这是个真虫接待。
　　一般前台接待这种工作都是交给不太智能的机器虫，能用真虫的都是高级场所。

　　他做完身份验证，从接待手里接过了一副面具。
　　“这是……化装舞会么？”
　　“12点之后，三楼会有一场深夜狂欢，那时候您若想参加需要带上面具。”

　　向真点点头，边研究着面具边走进了电梯。
　　面具上竟然还装有信息素伪装器，这个可不便宜。进门要实名认证，面具却又做得这么严谨，今天这一层层递进的剧情，让他不可避免地对“12点”这个神秘的分界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等到进入了这个“三楼”，向真不免有些失望。
　　他的电梯“光屏”一消失，这个会所的全貌就展现在了向真眼前。

　　说是三楼，实际上应该是打通了好几层，整个空间被做成了环形。中间的一大片地方空着，走过去应该能一眼望到穹顶，此时这片空地正往外溢散着幽幽的虚拟蓝光，音乐应该也是由此处发出的；上面有两层半封闭的楼层围绕着中心建了一圈，可能是包厢或者卡座。

　　向真现在就站在一层的角落，四周散落着很多沙发与错落的绿植，一些半遮半掩的虫影与交谈声隐隐传来，在各种遮挡物里也不太真切。
　　这里就像个豪华酒吧或者剧院，搞得抱着满满猎奇心态走进来的向真一下子落差很大。

　　他只好发了个讯息，专心等自己的目标——伯兰，过来找他。

　　伯兰是个个子比他还小的雄虫，看上去很热情——因为他是跑着过来的，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笑容。
　　向真都呆了一下，实在无法把伊凡口中的花心大萝卜和眼前娇小普通的雄虫联系起来。

　　伯兰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兴奋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那我们没准可以去二层了，不不，三层也要去试试！”
　　向真头顶正是二层的地板，他抬头看了眼，问道：“上面更有好么？”
　　伯兰舔舔嘴唇，回道：“当然，上面的视野好，表演好，虫也更好……”

　　向真不疑有他，点点头，就跟着伯兰去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刷了自己的ID。
　　他的身份果然好使，让他们一路通行上了三层。

　　三层也并不是包间，而是比一层稍微遮得严实了点儿的卡座。看着这别无二致的景致，向真感到了浓浓的不解。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伯兰带着他从刚刚找到的空卡座里走了出来。
　　他们倚靠在花纹繁复的围栏上，伯兰指着一楼蓝幽幽的空地，说道：“不会让你无聊的，马上预热表演就开始了。”

　　他把手放下后，向真发现越来越多的虫都走出来围在了围栏边。
　　“预热表演”就在这万众瞩目中开始了。

　　让向真总结的话，这就是场虚拟表演秀。
　　有歌唱、有舞蹈、有念白，“演员”们满场乱飘，配合着灯光，显得无比真实，为观众们载歌载舞地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其间还有个雄虫飘上来轻抚了一下向真的脸，向真在课本上看过这个故事，本来无甚稀奇，但胜在“演员”全情投入演得好，还有和观众的互动，这使他也不禁投入起来跟着频频鼓掌。
　　虽然虚拟表演在家也可以看，但剧场里果然不同，虫多，更有气氛。

　　眼看故事接近尾声了，向真瞄了眼时间，好家伙，竟然不知不觉11点50了！
　　这可怎么办，光顾着玩了，他既没问清楚伊凡的事，也还没见着王子，这可不行。

　　向真心里一急，便想向伯兰知会声先去找找王子。
　　结果他一回头，发现身旁的伯兰状态不太对劲，这个小个子雄虫眼神没有聚焦，表情也痴痴傻傻的，如同睁着眼陷进了什么美梦里。

　　向真一惊，再没了玩耍的心思，伸手晃了晃他，问道：“伯兰？你醒醒！你是喝高了吗？”
　　是的，向真感觉这个状态不是中邪就只能是喝高了。

　　没想到伯兰不用“醒”，他似乎能清晰听懂向真的问题，他回过头，就用那种发梦一样的眼睛看着向真，说道：“好舒服啊……向真，你怎么还醒着呢？你快进来啊，这里特别美……”
　　向真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松开了伯兰。

　　他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偏过头去，却发现了更惊悚的一幕——
　　所有虫，他目之所及的所有虫都陷入了那种如梦似幻的状态里，他们眯着直愣愣的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场中的表演。

　　到底是他们中邪了，还是我中邪了？
　　向真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这时候场中的表演发生了某种悄然的变化，蓝光慢慢化作了飘忽不定的红光，凄美的音乐变为了旖旎的旋律，这旋律响起的瞬间让向真都有一阵短暂的恍惚。

　　——12点到了。

　　会场中所有的雄虫都拿出面具戴在了脸上。
　　伯兰的眼睛透过惨白的面具望过来：“向真，快戴上面具，狂欢开始了……”

　　向真现在完全不想知道狂欢是什么了，但他也不敢使自己太突兀。
　　他戴上面具，默默观察着撤退的路线……

　　他、他们在做什么？
　　在面具中略显逼仄的视野里，向真所见从五颜六色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各式各样的服饰像白日里矫饰的文明于这红光笼罩的黑夜被遗弃在地，虫们坦诚相见互不相识，渐渐成双或成堆地抱在了一起。

　　等到有手向他袭来，向真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开始慌不择路地逃跑……

　　但这些纠缠的肢体像座荒诞的迷宫一样困住了他，等看到这淫／靡的迷宫里竟然出现了惨叫和鲜血，他一下呆在了原地，像头困兽一样缩在围栏边瑟瑟发抖。

　　向真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但这并不是因为紧张或是羞耻，而是因为生理上的不适。
　　他胃里一烧，喉头涌上了一股酸水，身体的痛苦战胜了恐惧，他闭上眼，下意识凭着精神感知跨过重重阻碍，奔到了一处没虫的地方……

　　“呕——”
　　等吐到肚子里干干净净只剩酸水，向真才摊在洗手池上缓了口气。

　　“你还好吗？”

　　他嘴角还滴着刚刚漱口的水，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条素净的手帕。
　　手帕是很老派的物件，许多年轻虫怕是见都没见过，但向真没精神多想，他呆呆地接过手帕，抬头道：“谢谢。”

　　镜子里的雄虫也在通过反射光看他，这雄虫打量了他一阵，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忍俊不禁：“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他一丝不苟梳起的银发都因为止不住的笑颤落了几缕下来，等这股笑意过去，他才又抬起头看向向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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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呼～勉强赶在１２点前写完了，好险
　_(:з」∠)_唉，字数超了，不能按预期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