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紫蝎白桦

7、来人，把这不要脸的给我叉出去！

　　齐家私宅庭院里，还是上次喝茶的那张石桌，齐修允和苏夕二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好在齐修允今天没顾得上泡茶。
　　终于齐修允率先打破沉默：“说吧，怎么回事？”
　　“不是我不说...”苏夕嘬着牙花子：“只是说来话长，思索良久，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啊。”
　　“哦，你不说也行，我自己来”齐修允站起身，将手伸向苏夕额头：“溯光！”
　　苏夕捂住额头两步蹦出三米远：“别，老齐，咱都朋友了，来这招可不地道，我说，我都说，你先坐下，我保证说！”
　　看到齐修允落座，苏夕才重新过去坐下，他伸直了两条长腿，背靠石桌，悠哉地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海，渝州市雾霾一年比一年严重，是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了。
　　“老齐，除了亲人以外，你有没有对你特别重要的人？”
　　“嗯？”
　　齐修允没想到苏夕会反问一个这么奇怪的问题，一时似乎不知如何作答，但苏夕也没想要他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有，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比我大一岁，从我七岁那年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生活了十年。”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从此音信全无，如同人间蒸发，我拼了命地找他，一直找、一直找，却再也找不到半点他的消息。”
　　“直到几天前，有个陌生人约我见面，说能给我他的消息...”苏夕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从没见过那么操蛋的邀约，居然约在悬崖上，我特么恐高啊，但不管再怎么操蛋，我还是没办法不去，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有他的消息。”
　　齐修允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结果，我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就被那人跟拎鸡崽子一样扔下了悬崖，莫名奇妙就到了你们这里。”
　　苏夕伸出手，仿佛要抓住天上的星星一般，往虚空中抓了一把，继续说道：“真的，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异人世界，连我也拥有了异能，可以把火球当成绣球抛着玩儿，怎么都觉得不像真的，不过还挺有意思。”
　　“可我必须选择回去，因为我发过誓，我这辈子一定要找到他，我还得回去继续找，十年找不到，就找二十年，二十年还找不到，我就找一辈子。”
　　苏夕转头看着齐修允，自嘲地笑笑：“我今天的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跟个白痴似的，看见你们圣主就开始发疯——”
　　苏夕晃了晃脑袋，仿佛想把里面过多的情绪甩出去：“可我没办法啊，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你想想，你找了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谁能不发疯？”
　　苏夕望着天自顾自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听起来像哭，笑完似乎胸中舒畅了很多，继续道：
　　“现在他在这里，我就没有任何离开的理由了。”
　　齐修允没有答话，他也仰起了脸，一弯淡月，漫天星子，淡淡的辉光洒落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阖上眼帘。
　　“老齐？”苏夕偏头看过来：“想什么呢？”
　　“没什么”齐修允很快恢复了仪态：“我想世间长相相似的人虽少，但并不是没有，你们已经十年未见，你确定圣主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怎么会错，他头发变长了，个子也长高了，甚至——”苏夕顿了一下：“完全不记得我了，但我能确定就是他。这十年，那张脸在我脑中过了何止千万遍，我怎么会认错，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但一定就是他！”
　　苏夕的语气无比笃定。
　　齐修允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朋友消失的时候年纪多大？”
　　“十八岁！”
　　“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十年前的夏天”
　　“......”
　　沉默片刻，齐修允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苏夕，有几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
　　齐修允说话做事果断有分寸，他既这么讲，那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
　　苏夕坐正了身子，直直看着齐修允：“老齐，你讲！”
　　齐修允轻轻叹口气：“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圣域高层都知道。圣主他其实从小长在人界，直到十八岁才被老圣主带回圣域，圣主回到圣域至今，刚好十年！”
　　苏夕一把拽住了齐修允的制服前襟：“真的？”
　　“而且，在八年前圣域和夜魔的战争中，圣主杀死了当时的夜魔之王，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彻底失忆了。”
　　“失忆？失忆！”
　　苏夕放开了齐修允，拍手大叫起来：“对，我怎么没想到，怪不得他不记得我，原来如此！”
　　“果然是他，哈哈，果然是他！”
　　齐修允起身走到苏夕跟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止住他的激动：
　　“苏夕，你认真听我说完，就算事实如此，圣主真是你的故人，可现在圣主已经不记得你了，他不记得人界所有过往，甚至他现在也不叫白墨——”
　　齐修允直直盯着苏夕的眼睛：“他的名字叫俞辰，是圣域之主，是七大家族共尊的王，你就算留在圣域也只是一个普通异人，圣主一天记不起你，你就只能安分守已做他膝下的子民，你懂吗？”
　　齐修允似乎有些不忍，松开了苏夕的肩膀，转身背对着他：“这或许对你有些不公平，但这也是为你好，你还有两天的考虑时间，如果——”
　　“老齐”
　　苏夕一巴掌重重拍在齐修允的肩膀上，拍的齐修允身形一震。
　　“哪来的不公平......”
　　苏夕望向远方，仿佛目光能冲破夜色看到尽头的风景：“他现在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我还能看到他，这予我而言已是不敢奢望的幸运了，真的。”
　　齐修允看着苏夕，见他脸上的满足情真意切发自肺腑，没有半点作伪，心里反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齐修允重新开口，语气振作了一些，似乎想给苏夕鼓鼓劲：
　　“放心，你既决定留在圣域，能帮你的，我自然会帮——”
　　“好！”
　　齐修允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夕打断了，一双手被苏夕握的死紧。
　　这才发现苏夕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刚才沉重的心情，脸上笑的格外谄媚，眼里写的满满都是鸡贼。
　　齐修允被苏夕惊的一哆嗦，直觉这人又要开始不要脸，果然——
　　“老齐，用用你的权势，黑幕也好、潜规则也行、暗箱操作也罢，要钱等我挣了给你、要色我现在就可以卖身，求你了，给我安排个在圣主身边的工作岗位吧！”
　　齐修允：“......”
　　“齐大哥——！”
　　齐修允：“......”
　　“齐大佬——！”
　　见齐修允还没反应，苏夕一把抱住他的腿，两腿一弯跪在了他的脚背上，全身发力把齐修允钳制的挣扎不开：“大佬，我都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
　　“你有完没完了？”齐修允怒了，这成何体统。
　　“没完！”苏夕抱的更紧：“老齐，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哭给你看，我这嗓子和帕瓦罗蒂都能拼一拼，我要开口，保管把你齐家连人带狗全都招来。”
　　“你...你...你...！”
　　齐修允大世家出身，一连三个你后，愣是憋不出什么脏字来，只能后悔自己有眼无珠、交友不慎。
　　“你起来！”
　　“不起！”
　　“我明天就找人给你想办法！”
　　“好嘞！”
　　苏夕一下子蹦跶起来，他屁事没有，可怜齐修允的一双脚背，被苏夕的膝盖压的青紫生疼。
　　齐修允满头黑线：若不是圣主交代过让他照顾苏夕，他现在绝对让下人直接把他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