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修炼中》惜一语

30、真正的生日

　　洗干净手上的面粉，米娅不紧不慢地去给银开门。要不是小机器人提醒她，她都差点忘了，今天是银来例行检查的日子。
　　“早，米娅，在忙吗？”银还是一副温柔和煦的样子，如他上次所说，提着一份草莓蛋糕。
　　只是看着蛋糕上厚厚的奶油，米娅就觉得犯恶心，背过身遮掩着自己的表情，“最近确实在忙，直接去楼下吧。”
　　“哦？”银一把将米娅按电梯的手摁在墙上，明明是按照真人一比一制作出来的机器人，按着她手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看到米娅似乎出神地想着其他的东西，银蹙眉，两指如钳一样捏住米娅的下颚，“忙着和你的创造物玩办家家酒的游戏吗？”
　　“学术术语是叫场景测试。”米娅不动声色。
　　“是的，没错。”银笑起来，又恢复了温谦君子的形象，“不过，米娅有没有发现，这和我们当初做的很相似？”
　　银微微俯身，靠近米娅耳边，轻柔宛若情人絮语：“你看，你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
　　米娅挺直了脊背，将这些天的成果都摆给银看，“我们的协议是，初代完成后，你放我离开。和其他的无关，不管是人还是仿生机械。我只负责完成你项目表里的那些初代。明白吗？”
　　“如你所愿。”银嘴角的那抹浅笑依然不变。

　　直到银走后，米娅才放任自己倒在沙发上，交叉在腹部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没出息。”平板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在房间里，似乎今天是太安静了一点。
　　往常银过来的日子，小机器人哪怕不说话也像是巡逻一样回荡在她与银谈话的各个角落。今天倒是没见到他几面了。
　　“是零件老化该维修了吗？”米娅驻足在改装成专属休息室的杂物间门前，有些犹豫地敲了敲门，“你……还好吗？还有反应吗？”
　　看到门后半天都没有反应，米娅有些担心小机器人在房间里关机了，连忙调出了机器人数据，“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啊，甚至可以称得上活……”跃……
　　“气死我了！还活着呢！我还活得好好的！”冉七“嘭”地一下拉开门，朝着门外一顿恶龙咆哮。
　　冉七和门外的米娅大眼瞪着小眼，冉七气势汹汹的表情随着米娅脸上的疑惑，气势逐渐减弱。冉七偏过头，不去看那双清澈的眼睛，恶声恶气道：“什么事！”
　　米娅似乎完全不受这种恶劣对待的影响，看到冉七全须全尾的，点点头，“还健康就好。”
　　冉七还瞪着眼睛，等米娅遥遥无期的，他想听的话，“还有呢！”
　　“还有？”米娅不解，歪着头在门边思考。
　　回答她的是“嘭”的一声，冉七的门又紧紧闭上了。

　　屋子里很安静，冉七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门缝射进来的光微微变化，门外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几乎是像被抽离了钢骨一样，冉七支撑不住软软地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那道门缝。
　　会回来吗？
　　今天他没做晚饭呢，馋猫要是饿了，应该会回来找他吧？
　　把自己想象成钟表的指针，他的腰就是中心，冉七侧躺在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还是没有……
　　“我的耐心有限的哦。”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咔嚓”，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冉七惊坐起，条件反射就要拉开门。
　　光滑的金属门把手反射出他的脸，骨节分明的手停顿在把手上，迟迟不拉开，“有银在，我去做什么……”
　　缓缓地恢复蹲坐的姿势，冉七拉长了耳朵贴近门板，“该死，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一点声音又没有了。”
　　还想把自己的耳朵使劲往门上怼的冉七，手边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大白？你怎么进来了？”冉七抱起大白，对齐它的视线，“说，那谁走了没？”
　　“喵。”大白垮着个小猫脸。
　　“喵一声是走了，两声没走，快说。”冉七又抱着大白摇晃。
　　“喵喵喵。”留下一串意义不明的喵叫，大白甩甩尾巴高傲地走了。
　　窗外“呜呜”的风声像是在嘲笑他。
　　“这算什么……”他又被所有人抛弃了吗？

　　门缝处的光亮一暗，有人来了，冉七瞬间又正经危坐。
　　“笃笃”两声礼貌的敲门声，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冉七扒着门底那条窄窄的门缝，恨不得能把外面那个人给他扒拉进来，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做的！
　　心痒着，就是大白来了伸爪子，也无法给他止痒。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风好像静下来，大白磨爪子的声音也消停下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软嫩的嗓音唱着祝他生日快乐的歌。

　　“咔哒”，门开了。
　　昏暗里，只有一点烛光，还有坐在对面暖黄色的身影。
　　软塌塌的蛋糕上只插了一根蜡烛，没有奶油。看得出来制作蛋糕的人很努力地在用水果点缀这个朴素的蛋糕。
　　看冉七盯着蛋糕不说话，米娅也觉得这个蛋糕有点拿不出手，知道配方是一回事，等她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要是都像0和1那样简单就好了，“这个蛋糕……”
　　“真丑。”
　　真是毫不留情的打击，米娅无奈，“哪有这么直接的。”
　　米娅觉得这个时候小机器人的表情难以捉摸，有很多事是无法通过表明清楚的，她更想听他说出来，“不许愿吗？蜡烛快烧没了。”
　　“我还想听一遍。”
　　烛光摇曳，冉七的目光也随着它温柔起来，“可以吗？”
　　这是他的生日，有人为他做生日蛋糕，唱着只属于他的生日歌。
　　真好。

　　“那我要吹蜡烛了！”冉七兴奋得像个每天都过生日的小孩子，鼓起腮帮子，有想起了什么，拉上米娅一起，“我数三二一，一起吹。”
　　“三。”冉七看着蜡烛的眼神熠熠发光。
　　“二。”米娅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傻笑起来。
　　“一。”他看见了米娅笑着的样子，越发灿烂起来。
　　蜡烛熄灭，周遭又暗了下去。冉七捏着蛋糕盘子的手下意识一缩，下一秒，却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还好，这次不是幻梦。
　　“祝你生日快乐。”软甜又郑重的语调。
　　“嘿、嘿嘿。”黑暗里，冉七终于可以不顾及这幅躯壳，肆无忌惮地摆出冉七的样子。一刀将蛋糕切成两半，大口地咬上去。今天，大约是他最幸福的一天了，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是什么呢？
　　“米娅，你刚刚说话了吗？”
　　“嗯，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还是软软的声音。
　　“哦，名字……名字？！”
　　这蛋糕它瞬间就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