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神唤》十邪

53、极北之海（4）

　　“学长~”赵钦华刚走进学校的小超市，打算采办一些生活用品，恰好遇到了正在结账的季思嘉。
　　季思嘉看起来已经从山神事件中走出了，恢复了从前开朗温婉的摸样，事件后两人常常在校园里遇到时，就会像现在一样熟捻地打个招呼。
　　“嗨，”赵钦华停下脚步，“你奶奶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季思嘉让同行的朋友先走，自己留下与赵钦华聊几句，“我听说学长申请了提前毕业？”
　　“什么提前不提前的呀，”赵钦华笑道，“我的年纪读书本来就算晚了的，只不过想赶上同龄人一点罢了。”
　　季思嘉初遇赵钦华时并不了解，但是在事件后，她去向化学系中相熟的同学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赵钦华因为私人原因，很晚才入的学。她猜测过会不会和赵钦华的另一个工作有关系。
　　赵钦华见季思嘉神色不如往日轻松：“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季思嘉略显犹疑：“我也说不好，学长你知道半个多月前的四校交流会吗？”
　　赵钦华当然知道。每年学校里的重点学系都会和其它学校展开交流，集中在夏季，这段时候四校学生往来众多，经常会有学术交流外的社交活动，持续时间在2-3周。季思嘉所在的建筑系还有各个学校的历史系，是交流会的重点。
　　“那就比较容易解释了，”季思嘉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悄悄道，“我闺蜜所在的历史系，今年是去北海和北海大学进行交流，在交流会的周期中，不同学院是分批进行的，历史系轮到了最后一批，也就是上周才去了北海。”
　　“但是差不多四天前，他们学院派出去做交流的学弟失联了。当然不止学弟一人，整个交流小组都失联了，到现在依旧没能找到他们，”季思嘉叹了口气，她一听到这个事件就联想到了山神事件，只是她无法确认这到底是普通的事故，还是和山神事件一样有奇怪的力量在里面作祟，“算了，请学长不要在意。话说回来，我听说学长是这次毕业典礼的演讲代表？”
　　“是啊，”赵钦华笑着邀请，“你要来看吗，下周五，大礼堂。”
　　季思嘉毫不犹豫地接受邀请：“当然要来看。下周五见。”

　　要小心迷雾中的怪物。
　　每一个北海人，都一定会在小时候听族中的老嬷嬷说过这个故事。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乌云遮住了明月，海海母亲在翻滚咆哮着；那是一个被诅咒了的夜晚，世界没有一丝光明，只有无情的黑，连我们所信仰的海海母亲都闭上了双眼。”
　　“那一晚，孩子们都躲在房中瑟瑟发抖，仅有烛火的那一点光亮，成为了他们驱散怪物的希望。那一晚，所有的壮年都守在海海母亲的身旁，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信仰。”
　　“那一晚，是个无眠之夜。”烛灯将老嬷脸上的沟壑染红，她青白的双眼诉说着传说的诡谲，“迷雾从古战场中逐渐弥漫到了海岸线，在重重雾气之中，有怪物的嘶吼声传来，它们有着黝黑的皮肤和尖锐的利爪，它们撕破了现实的屏障，在人间化身成为魔物。烛火在窗纸上照出了他们高大可怖的身影，不能发声、不能开门，你能听到他们的尖牙在撕磨着墙壁，你能听到他们低低的咆哮，然后这些魔物嗅到了无比香甜的味道，那是海海母亲的味道，以及守护着海海母亲的壮年们。他们加快了脚步，猩红的眼中充满了对猎物的贪婪，它们向着海海母亲以及她忠实的守护者围攻而去，但是我们的守护者却毫不惧怕，因为我们有祖先英灵的守护，祖先就伫立在那，永远都在。”
　　年幼的景苑咽了咽口水，紧张道：“然后呢？”
　　老嬷嬷慈祥地摸着景苑的头发，“就和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一样，无论我族的守护者倒下了多少，都一定有一人会坚持到最后，屠尽魔物。在这场混战中，也有那么一位英勇的守护者斩杀了最后一只魔物，他举起长剑，像祖先一样仰天咆哮。随着他战胜的信号，天空中的阴霾散去，漫长的一夜被画上了终点，海海母亲对着我们展露了微笑，魔物被封印回了迷雾，而迷雾再也没有出现在古战场中。”
　　“HAPPY ENDING？”景苑歪头，咧嘴一笑，“老太婆，这故事你瞎编的吧？”
　　然而还没等他嘚瑟，就被一掌拍倒在地上。
　　老嬷嬷闲逸地吹了吹热茶：“一个传说五钱。”
　　景苑：“……”
　　景苑将老嬷嬷当年为孩子们讲述的故事转述给了两人，“这个故事其实并不可怕，长大后我们就明白了，这是大人们为了让孩子不要靠近古战场才编造的传说。”
　　“那就是说古战场并不危险？”
　　景苑不置可否：“对我族来说，古战场不仅仅是圣地，更是传说所在，所以即便是族人也极少会去，因为荒芜人烟，也出过不少事故，曾经就有游客不小心误入后埋尸荒野。”
　　但施焕笙仍想不通这件事和魔儡有什么关系。
　　“我从头开始说吧。”景苑将时间线拉到开始，“我们最早最初察觉到魔丸的时候，是在差不多半个月前。北海几乎没有什么夜间娱乐，但是近几年因为北海大学的关系，学校的周边渐渐开起了一些招待年轻人的小店，而夏天又有四校交流会的活动，因而往年的这个时间，都是北海最热闹的，今年也不例外。”
　　“哇，那是什么人？”黑长直女生看到满脸凶相的景苑向他们走来，害怕地躲到了花衬衫学长身后去。
　　“害~”花衬衫学长还以为是谁呢，一看景苑身上穿的原住民长袍，不屑地撇了撇嘴，点燃了手边剩下的烟花，“是这里的土著，不用管他们。”
　　“土著？”女生是从秀天城来的，不太清楚北海的文化，“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里的原住民。”花衬衫看着烟花在海面上缓缓升空，忍不住鼓起掌来，“反正就是一群穷鬼。”
　　景苑在走向两人时，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他们了，同时他也确定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听到类似的评价，因而只是平静地警告两人：“北海海边是不能放烟花的，你们老师没有教过吗？”
　　“学长……”黑长直女生扯了扯花衬衫的衣角，景苑皮肤黝黑，身材强壮，看起来并不好相与，“我们回去吧。”
　　花衬衫却不吃景苑这一套：“这海放在这不就是为了给我们露营放烟花吃烧烤的吗？不然就这分文不值的海水，有什么好稀罕的。”
　　景苑：……
　　花衬衫见景苑怒目凝视，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不耐烦了：“我知道了，想要钱是把。不就是罚款吗？说个价吧，要多少。”
　　景苑：“海边违规，20。”
　　花衬衫一听这数立即笑了，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扔到景苑脚边：“拿着，再给我去市场买两捆烟花，剩下的零头就送你了。”
　　施焕笙咂舌：“这你都能忍？”
　　景苑哼了一声：“当然忍不了，当下就揍了他一顿，但是在揍他的过程中，他的裤子口袋里掉出了一小包红色药丸，引起了我的警觉。”
　　这熟悉的颜色……谢雨都不需要确认就知道这是什么：“魔丸。”
　　“没错，”景苑赞同道，“就是魔丸。”
　　景苑这一脉，作为北海的守护者，在北海当地拥有相当的权力。简单来说，就是黑白通吃。
　　“对不起对不起，”被景苑关起来的花衬衫泪流满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啊，我是越望的交流生，第一次来北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景苑虽然在乎他违规放烟花的事，但显然魔丸的事更重要。
　　“这是什么？”景苑拎起透明的封口袋，里面码着整齐的六颗魔丸。
　　“我……这……我……”花衬衫支支吾吾了起来，景苑脾气上来了，一脚踹地牢门哐哐响，花衬衫吓得躲到了角落，连头都不敢抬。
　　“你最好现在马上告诉我，”景苑失去耐心，“否则这下一脚就是踹在你的身上了。”
　　花衬衫一听，吓得抱住了头，呜咽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
　　“那是谁给你的？”
　　“是……”花衬衫还在犹豫，景苑作势要打开牢房大门，花衬衫立即吓得什么都招了，“是一个老头，在我出发前免费送给我的，他说这东西可以让我在北海玩的更开心。他还告诉我，如果我将这个药散播出去，介绍朋友去买，他以后还可以给我抽成。”
　　景苑脸色一沉：“你散播了吗？”
　　花衬衫一脸委屈：“我哪来得及啊。我今天刚刚抵达北海……”
　　“那你知道其它人手中有这种红色药丸吗？”
　　“不……不清楚，”眼见景苑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哆哆嗦嗦道，“可能……只是有可能，我看到和我一样的交流生也带了这东西。千万别说是我说出来的啊！呜……”
　　“给他魔丸的人说会给他抽成……”谢雨被这与时俱进的营销方式搞得哭笑不得，“那他没有给他留联系方式吗？”
　　“没有，”景苑也想到了这点，询问了花衬衫，但花衬衫除了两人相遇的地点以外一无所知，“他说他是在越望的竞技场附近遇到他的。”
　　越望竞技场！
　　谢雨与施焕笙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了然。
　　“截获了这条情报后，我就告诉这小子了，”景苑瞥了施焕笙一眼，“但我知道这个小子是个不靠谱的，所以没管这小子的动作，当晚就召集了我的部下，先行调查起来。很快，我们就将流入北海的魔丸给清理干净了。”
　　“只是你们以为，”施焕笙还礼道，“不然也不会出现刚刚的魔儡了。”
　　“没错，我们严防死守了小半个月，却还是出现了魔儡，”景苑相信自己的同伴没有懈怠，“我认为，魔丸是从我们不知道的途径流了进来。”
　　“？”施焕笙疑惑，“那你们怎么会发现这个魔儡在古战场出没？”
　　“因为我们收到了族人的消息，”景苑停下脚步，“她告诉我们，她在古战场看到了‘雾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