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边卡不知道

10、第九章

　　手机扫码点单之后小程序里显示前面在等候的还有三位。陈朗带着杨嗣寒在一张小桌边坐下，听见杨嗣寒轻轻地叹一口气，于是道：“你不要叹气呀，我看你要找的小朋友，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杨嗣寒笑了笑：“可能吧。”

　　他们两人之间确实还真的没什么可聊的，唯一的交集点就是赢抑扬。不过陈朗今天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赢抑扬身上，她只想抓紧时间向这位学神介绍自己的宅女舍友，力求促成一段姻缘。

　　“你知道吗？”陈朗开始跟他卖关子，“我刚才听你讲的故事，觉得这个故事里的小朋友特别像我身边的一个人。”

　　杨嗣寒很给面子：“谁啊？”

　　“我舍友呀，就是崔思悯，坐在我旁边的那位，好看吧。”

　　“她是真的社恐。”他说，“让我想起小猫来。特别是有人提到她名字的时候她突然瑟缩的样子，就像一只被人强行抱出门的猫。”

　　陈朗笑道：“她确实很宅啦。就是因为太宅，所以才母胎单身到现在。”

　　“你知道有的猫为什么性格特别胆小吗？”

　　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儿了？陈朗一脸问号：“为什么？”

　　“这些胆小的猫大多有流浪的经历。从小家养的猫反而胆子会更大一点，因为从小见过的世界都是温暖无害的。”

　　陈朗心下一惊，心里第一时间下了决断，打马虎眼道：“有的猫可能就是天生胆子小嘛。”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又被对方给绕进去了，于是赶忙重拾起自己的节奏，“不过其实今天之前，我就一直和赢抑扬说，你们两个如果能认识，大概会很合得来。可惜在同一所大学那么久，居然现在才见上第一面。”

　　她略有些遗憾，像以前第一次从赢抑扬口中听说杨嗣寒，听他讲起他在实验室或者平时生活里一些琐碎的事，总是在心里暗暗惊愕。

　　有的时候生活居然这么令人感慨且遗憾，如此脾性相近的两人，即便以前甚至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过数次，却因为时间的阴差阳错而没有相遇。

　　杨嗣寒却没有再说话。直到电子屏幕上显示他们的单号，他们两人拎着奶茶重回包间。胖子这时候也已经回来了。

　　桌上摆放的饭后甜点是提拉米苏，一人分一块放在彼此的座位前。梁启阳说：“你们可算回来了，渴死我了，买了什么奶茶呀。”

　　陈朗把奶茶放到桌上，对他说：“快点拿快点拿，还要继续听故事呢。”

　　“哎呦，”梁启阳道，“故事的结局你都知道了，再去听过程，这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嘛。”

　　杨嗣寒在察觉到自己对于网络那端的小朋友微妙的心思之后，就对自己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小朋友太小了，这是他首先意识到的问题。事实上，正因为他们是网友，一直都没见过面，也因为小朋友讲话的老成，所以总会让他有一种两人是同龄人的感觉。

　　可扪心自问，在现实里，他难道真的会对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女生产生什么感觉吗？想想也太恐怖了。他坚信这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小情绪而已，总会过去的。

　　杨嗣寒收到了小朋友寄来的第一封信，信里再次提到了《秦时明月》。他不禁有些郁闷的想，这部动漫拖更拖的也太厉害了。

　　现在他们两人都已经很少再浏览贴吧。小朋友的小说在夏天结束之后也正式完结了，她说自己要休息一阵儿，也说最近确实学业压力很大，忙着备考。

　　高一为什么会一直忙碌于备考呢？杨嗣寒并没有去细究这个问题。他们又互相给对方写了长达一年的信，兼带着线上时不时的短暂联络。

　　信的内容五花八门，有最近的新闻，有班级的八卦，有生活的烦恼，还有一些只会对彼此吐槽的事情。

　　小朋友说：“希望我以后可以努力赚钱，这样就可以离开我的爸妈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出一个人边写下这句话边蜷缩着抽泣的样子。徐州离济南真的很近，小朋友到底在那座城市的哪个角落，又在经历着什么呢。

　　好希望可以见到她。杨嗣寒想，这个念头就是突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杨嗣寒甚至对自己每门课的成绩都做了一个具体的估算，估算完之后相加起来，心里头大概有了准儿。从考试结束到出分的这段时间，应该是人生中最空闲而无压力的时候，他当天买了一张去徐州的车票，背上包就踏上了去那儿的旅程。

　　去那所高中。杨嗣寒想，六月份，高中根本没有开始放暑假，他就去那里一次。他相信，只要是小朋友经过他的身边，他就能认出来。

　　从车站去那所高中花了很长时间，出租车司机听他的口音便知他不是本地人，于是肆无忌惮的带着他东绕西绕。

　　杨嗣寒手机上开着导航，没好意思指明出来，只好规规矩矩的坐在后座，看自己经过同一条路三遍。

　　他心里只能想到的是，如果待会儿见到小朋友，一定要和她说这件事。如果见不到，那小朋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曾经来过徐州。他想，站在这所高中的门口，和小朋友在聊天记录里给出的地址一摸一样的地方。

　　门口是一个门卫坐着，他走过去，问：“您好，现在是下午五点钟，里面的学生是还在上课吗？”

　　门卫瞥了他一眼，说：“今年放假早，学生都回家了，过几天才回来补课呢。”

　　他心头轰然一声，连回句话都全然忘记，慢慢转身离去。

　　高中门口的一条街开的全是店面。杨嗣寒挑了家奶茶店在店里坐下，等奶茶的间隙低头玩着手机。

　　旁边一个人轻飘飘地走过，他没抬头，但直觉那人走起路来特别自由，整个人都不受约束。

　　那人走到柜台，然后对服务员说：“我要一杯柠檬水，少冰，少糖。”

　　杨嗣寒还是没回头，低头回一个同学发的消息，但刚刚路过那个女孩的声音像是悠哉飘来的风样吹到他的身边。

　　又一阵鞋子踢踏地面的声音，她走了过去。而他这时没有等到好友的回复，重新抬起头来，只看见一个背影瘦削的人正在离开，是真的瘦，仿佛一把就能被人抱住。

　　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一直看着那个人离开，可是又说不清心里生出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柠檬水少冰少糖有什么好喝的？他于是也走到柜台点了一杯，带着那杯柠檬水坐上回济南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