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诗恐[无限流]》七月在予

173、第七首诗：致橡树

　　“烧了这栋楼？”许格梧露出了一个危险而又迷人的笑。
　　“你……简直是疯了吧！烧了我们去哪儿住？还有三天时间呢！”兰青衫看着许格梧，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这么沉着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
　　晏执沉默。花子轩不说话。
　　钟雪倒是点点头：“我觉得可行。毕竟艾可可总是说她从冥想中看见很多的树，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心岛。我们现在只是困在别人的心境里罢了！”
　　晏执想了很久：“我也同意，别忘了我们还有庄生晓梦迷蝴蝶这个线索，也是在暗示我们物质和意识的线索。不过这次为什么是两个哲学思想叠加在一起呢？”
　　许格梧抬手搭在他肩膀上：“也许是想告诉我们更多的解题方法。马克思认为是物质决定意识，王阳明认为是意识决定物质，难道世界的本质一定是二元分化、非黑即白的吗？”
　　“好像也不是，但是这两个不是只能有一个是本源吗？”
　　“你这么认为是现代教育告诉你只能有一个本源，为什么不能两个都是本源呢？爱因斯坦在研究光时，别人也纠结光是粒子还是波，但是他却说为什么不能既是光又是波？同样换到了意识和物质，一定要分出谁决定谁吗？”许格梧反问他。
　　“对哦，确实不应该。所以才以最明显的方式告诉我们庄子的物我合一？物质和意识也许本来就是一体的？”
　　许格梧笑而不语。
　　钟雪呵呵一笑：“你们两个还真是爱思考的孩子啊！”
　　“花老师你呢？”兰青衫问她。
　　“等我想想，今天也晚了，我们今天演了大半天的戏，兰青衫刚从画里出来，大家都累了，要不明天再说吧。”花子轩提议道。
　　其他人也没意见。
　　*
　　入夜，吃完晚饭后，他们又看到了小黑猫的身影，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他们说，但是又不敢接近许格梧。
　　“许哥，那只猫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不知道。”
　　“你过去问一下？”
　　“我又不懂兽语，艾可可问了不是也没问出来吗？”
　　“说的也是，那就不管那只小黑了吧。”
　　两人回房间休息。
　　兰青衫走在最后，她抱起小黑猫，揉揉它的脑袋，结果还没碰着小黑猫，小便黑猫惊悚地叫了一声，从她的臂弯逃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逃走的小猫，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仿佛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逃走的小黑猫出现在二楼的窗格上，一双猫瞳从黑暗中射出两道光，紧紧盯着兰青衫的背影。
　　被盯着的人豪不知觉，而黑猫却一楼一直跟在她身后，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不发，就像一条尾巴一样跟在身后。
　　*
　　“怎么了？小五？”兰青衫打开房门，看到自己的纸片人贴在窗户的玻璃上，整个人丧丧的。
　　纸片人没有回答，圆形纸片脸上的小眼睛盯着窗外。
　　“小五，你不会又失去说话能力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把你收回口袋了？”兰青衫走过去，伸手把纸片人从玻璃上撕下来。她右手拎起纸片人，歪着脑袋看小五。
　　“小五，故意戏弄主人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再不说话，我真的要把你卷起来了？”
　　纸片人歪着脖子，稀薄的脖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在兰青衫面前折断：“主人，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小五害怕！”
　　“死亡的气息？你仔细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死亡气息？”
　　“好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它要回来了。小五害怕……小五很害怕主人会死……”纸片人原本平直的眉毛变成了八字眉，两角下垂，农历表现出悲伤的样子。
　　“放心啦，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不是还有你在身边吗？在画里的时候，小五可是能把我从骷髅的千军万马中救出来的英雄啊！”兰青衫将纸片人放在窗台摆成一个坐姿，双腿往窗台上垂下来。
　　纸片人垂头丧气：“可是主人，这一次小五也没有信心能把你从邪恶的力量中救出来……小五好怕……主人，我们赶紧走吧！离开这栋别墅，小五很害怕这栋别墅！”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过了今晚，我们就离开这里好吗？不过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不能到处乱跑，还是在这里呆一晚吧。”
　　纸片人从窗台上飘下来，站立在兰青衫面前：“主人，我们现在就离开吧！不要等到明天了！这里很危险！”
　　“不行啊，其他人都在这里，我不能单独出去。而且单独出去的话外面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危险。如果别墅的主人回来，我们可以联手一起打败它。别忘了，我们还有五个人，五个人联手肯定能打败它。”
　　纸片人没有再说话，它的身体飘起来，悬浮在空中，随后徐徐将手脚掰转一个角度，身体对折，头在最上面，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
　　兰青衫伸手，纸片自动落到自己的手上：“小五，别担心太多了，我们肯定能出去的。”
　　纸片人却幽幽地问了一句：“主人，离开这个幻境之后，你还会记得小五吗？”
　　“会啊，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纸片人！”
　　纸片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兰青衫将纸片人放在衣兜里。
　　*
　　喵呜——喵呜——喵呜——
　　半夜，小黑猫发狂似的在三楼的楼道里叫！
　　许格梧和晏执很快就醒了。
　　兰青衫由于在画中呆了一天，身体很是疲惫，所以在睡得比较沉。她梦见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在森林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火山。
　　她看着火山，隐隐有冒烟的感觉：难道火山要爆发了吗？
　　兰青衫转头看看四周，她惊讶至极，四周都是大海，灰蓝色的大海，跟他们白天所在的心岛极其相似。
　　她猛然一阵，脑中轰地一声仿佛炸了一个地雷，这就是心岛的原貌，艾可可最开始看到的景象就是这个。可是……为什么我也能看到了呢？
　　她还没有想明白，却看到了岛中央的火山爆发了，浓密的黑烟滚滚涌起，将整片天空都覆盖在它的阴郁之下。暗红的岩浆从火山口流出来，沿着山体的岩石缓缓流下。
　　岩浆所流过的地方，那些橡树和木棉树都被埋起来了……整片心岛仿佛是地狱一般……
　　“主人！主人！”纸片人从她衣兜里跑出来，自己展开变成了真人大小。
　　兰青衫睁开眼，四周黑漆漆的，整个黑夜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既没有树，也没有爆发的火山，难道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吗？她转头看着纸片人：“小五，怎么了？”
　　“那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
　　纸片人还没有回答完，一片影子从兰青衫的眼前迅速略过，像燕子的尾巴一样。
　　“小五！”纸片人立即在她的指令下拦住飞向兰青衫的黑影。
　　只见黑影立即转变了方向，一下子融入黑暗中，没有任何的踪影。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的风，兰青衫却能感觉到头发丝在额角飘动。
　　她和纸片人背靠背站着，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变化。
　　刷——一阵风掠过眼前，小五立即挥起锋利的纸片手边缘，往兰青衫的鼻尖切下来。
　　黑影被切了一小片，不过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切下来的黑影原本只是指甲大小，渐渐地，渐渐地，黑影越来越大，占据了房间的一大半。
　　它扛着一把镰刀，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向兰青衫。
　　纸片人立即挡在兰青衫面前，它的双腿颤抖着，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兰青衫从口袋里摸出了新做的纸片人：“去吧，拦住这个家伙！”
　　黑暗中发出一阵惊悚的冷笑：“呵呵呵！”
　　纸片人小五的耳中传来了一阵怂恿声：“小五，你看看你，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纸片人，你并不是你主人的唯一。你的主人没了你，还可以做很多的纸片人。”
　　兰青衫看到呆呆伫立的小五，有些诧异：“小五，上啊！把这个邪恶的东西打死。”
　　小五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冲上去的新纸片人与黑影战斗，勉强能抵挡一会儿。
　　“放弃兰青衫吧，跟着我，我能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到时候，你会拥有很多的东西，不再孤单，不再害怕失去。所有的人都会爱着你！”
　　小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
　　兰青衫对上小五的眼神，意识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五！小五！小五你怎么了？”
　　“小五，放弃兰青衫吧，跟着我们，永远留在这意识之境，你将成为心岛最强的存在。”
　　“如果你出去了，你将永远失去兰青衫的爱，因为一个人永远不会爱她的纸片人，人与人之间尚且没有爱，人与物之间就更不可能了！她只是把你当做她的工具罢了！”
　　“离开了意识之境，你将永远失去自我意识，成为一个普通的纸片人，你跟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不会有机会跟你的主人说话……”
　　“加入我吧，留在心岛，和你的主人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小五慢慢走向兰青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主人……”
　　“小五，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纸片人出乎意料地拥抱了她，稀薄脆弱又锋利的纸片手轻轻抱着兰青衫，纸片剪成的圆形脑袋边缘蹭破了兰青衫的脸庞。
　　兰青衫心底涌起一阵恶寒，这个夜晚让她害怕，比画中世界更让她害怕：“小五，你到底怎么了？”
　　“主人，你会永远记得小五吗？”
　　“小五……你……”
　　“会么？”纸片人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