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女装大佬》三十七摄氏度

53、木僵

　　五十三章

　　“哎，翊哥，怎么不见瀮哥来上学？”黄皓嘉自开学以来，就没见过谢瀮。还有那么几个月就高考了啊啊啊啊，虽说瀮哥成绩好吧，可是十天八天地都不上课，学习肯定会落后的啊。他当老妈子习惯了，作为班长和好哥们，总要关心关心。
　　祁翊眼中透出藏不尽的失魂落魄，沉吟了半天才说：“他······有些事情，暂时来不了。”
　　“什么事儿啊，能比高考重要？”
　　“很重要。”至少是比高考重要多了，赶不上今年的高考，谢瀮可以复读一年。但病情耽误了，就是不是养一两年能好的事了。
　　“哎，是不是生病了什么的啊？”看祁翊犹豫的表情，黄皓嘉一下就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翊哥这段时间经常是迟到早退，早上第一节下课才到，下午连那两节自修都不上，背起书包直接走人。学校那边似乎也没什么意见，老袁还用一种很奇怪的，带着心痛的眼神看着祁翊。看来是跟学校打过招呼了。
　　这样直接的话，让祁翊一时不知该怎么接。黄皓嘉反应过来，先跟祁翊道了个歉，然后避开其他人，凑近了道：“翊哥，如果真是这样，你······”后半句话他不敢说，也说不出口。
　　祁翊摇了摇头，他这阵子在学校、家、医院之间来回奔波，几乎把自己身体拖垮。可是又能怎么办？谢瀮是他爱的人，他不能、也不会就这样把谢瀮扔在原地。谢瀮怕黑，他要陪着小朋友走过这段没有光明的路，用他自己那一点温度给谢瀮取暖。
　　“翊哥，你真是······深情。”
　　黄皓嘉一时词穷，翻了半天才用出一个“深情”。但深情这个词，远远不够。这不仅仅是深情能够形容的。
　　祁翊忽然站起来，说：“时间到了，先走。”
　　“哎······”
　　黄皓嘉望着祁翊离开教室的背影，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这都什么事儿啊！
　　江毓看起来知道很久了。最近老是不说话，唉声叹气的。连那位傻逼乐天的校霸，也没什么笑容。由此看来，大概不是一般的病。他心里也着急，可是这种时候，再去问他们，怕是只会徒增烦恼，对瀮哥也没什么帮助。探病？不可能。瀮哥那样骄傲的人，是不会愿意别人看见他软弱样子的。
　　只能默默为瀮哥祈祷了。
　　他可千万别有事啊。

　　——

　　医院电休克治疗室不同于别的地方。这儿有铁栏杆。里边的空气仿佛也被这道铁栏杆给拦住了，凝滞沉重，让人仿佛透不过气。
　　赵女士推着谢瀮，缓步走向那扇铁栏杆。
　　“让我来吧。”
　　赵女士没有犹豫，将谢瀮交给祁翊。
　　“小瀮做完治疗有一个小时了，能回去了。”
　　祁翊本来是要直接回家的，可一束暖阳正好落在谢瀮身上，他又改变了主意。“今天阳光那么好，要不去逛一逛吧。”
　　“您不用跟着了，我想单独跟他待一会。”
　　赵女士点点头，她知道这孩子挂念谢瀮得紧，又要顾及高考这回事。若不是凭着那份喜欢，谁能做到这份上呢。
　　祁翊推着谢瀮，到附近的公园里走走。
　　“你看，天气多好啊。”满眼的春光融融，和气习习，蝴蝶儿纷飞，是再好不过的春日了。
　　祁翊自言自语，谢瀮只坐在轮椅上，半点动作声响都没有。
　　“差点忘了，还没好。”他苦笑一声，依旧推着谢瀮缓缓前进。
　　浸在这春光里，满眼都是和煦光明。惟有谢瀮一人，笼罩在虚无黑暗的世界里，那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他拼了命地苦苦挣扎，却终究撕不破那层黑暗，他逃不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
　　“花都开了……还有鸢尾。”那群白色鸢尾，散出清淡微甜的香气，令祁翊感到一阵痛苦。“很漂亮。但是没我的小鸢尾好看。要是你现在能和我一起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宝贝，风很暖，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三月了，飞来越冬的鸟都飞回去了。好像没有冬天热闹。”
　　他们在人工湖旁停下来，暖阳洒在谢瀮空洞无神的眼睛里。那里面已经没有祁翊所热爱的星星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祁翊蹲下来，握住谢瀮的手，说：“虽然不是大海，但是春暖了，花也开了。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他与谢瀮的目光平行，然后亲吻了那双曾经有星星的眼睛，柔声道：“医生说治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我听别人说，做了这个治疗有可能会失忆。我怕，但是你的身体比记忆更重要。”
　　“要是你不记得我，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们可以有个更加惊艳的相遇。”
　　“没有了旧的记忆，我们可以再有新的。来日方长，我不信你还不能栽在我手里。”
　　“你可以重新喜欢我，再爱上我。我有把握。”
　　“我说过，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走，我就要跟你绑一辈子。”
　　“等你好了，我们好好在一起。”
　　“无论要等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我这辈子最大胆的投资就是你。我把这辈子的喜欢全都投进去了，可别让我破产呀。”
　　“宝贝儿，我会等你到时间尽头。”
　　“无论这条路有多长多远，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他用额头抵住谢瀮额头，就像以前那样，亲昵地蹭蹭鼻尖。
　　突然，谢瀮那近在咫尺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祁翊瞪大了瞳仁，一下子有些兴奋：“是吗……宝贝儿，恢复了吗？”
　　可谢瀮却再无任何动静，安静得像个精致的娃娃。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唉……”他依旧苦笑着，轻声说：“也是，怎么会那么快呢……连医生都说了，至少半年。这才半个月，怎么会呢……”轻轻摩挲着那只温润如玉的手，它曾经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如今灯光换作阳光，那双手依然是那么迷人，白皙且骨节分明。
　　呼吸轻浅地靠近他的脸，“快点醒来吧，宝贝……”
　　祁翊覆上谢瀮浅红的唇瓣，他的睫毛上洇上些水气，大概是泪。

　　谢瀮在无边的浑沌中，似乎听到一声快要消散的“宝贝”。
　　……是谁？
　　好熟悉……
　　好似有了一丝光亮。他摸索着，要向那丝曙光靠近。
　　好疼……
　　好疼啊……
　　但是你等等我……等等……
　　等等我……很快……很快，我就会找到你……

　　祁翊面无表情地擦掉眼泪，极力掩饰眼泪留下的痕迹。不能让赵女士看见。她看见了，又该心疼落泪了。
　　命运真是会开玩笑。让他喜欢上谢瀮，又等了谢瀮五年。好不容易等到了，才刚尝到一点儿甜头，却又让他的宝贝遭到这样的事。
　　“风该凉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无人应答。他像是演独角戏一般，从头到尾自说自话，即便没有观众，还是尽最大的努力扮演这个角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和暖的风拂过那片鸢尾，裹挟清香而去。
　　无妨，我会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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