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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血煞之境 ...


  •   狡猾的房间,竟敢利用他的习惯来欺骗他。
      白时怒从心头起,将所有的气力集中在胳膊,奋力将囍撕了下来。

      四个口见卖惨不成,收起柔弱的姿态,尖锐的骂骂咧咧,诅咒白时不得好死。
      白时不为所动,更不屑跟它对骂。

      将它撕下来后,它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力。
      死死缠绕勒在他手上的纹理慢慢松开,无力的垂下,如枯草般毫无活力。

      高亢恶毒的叫骂声没持续多久,失去了续航能力般,也小了。
      最后竟然像是电池不足,无限拖长每一个字,即使含糊也依旧艰难地不放弃咒骂,然后随着被白时扔在地上,化为了一堆纸灰。
      又是那股浓烈的焦臭味。

      “乐园很擅长利用人的习惯和弱点来欺骗和攻击人的心理,稍有不慎就会被趁虚而入,一定要提高警惕。”司晚一下子说这么多字有些吃力,边喘边咳。

      白时打起精神,往后退开一步。
      墙上原本被囍遮住的东西,曝光在司晚的视线中。
      果然藏了玄机。

      烛光照到的范围有限,司晚眯着眼睛,才将将勉强将那图形看清楚。
      已经发黑的血液凝固成块,一横一竖都带着腐烂的气息。

      用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血液画成的正方形,赫然出现在囍字的下方。
      映衬着惨白的墙壁,显得尤为惊悚可怖。

      带着腥臭的燥热水雾从墙面喷涌而出,不过半步之遥的白时来不及躲避,被扑得满头满脸。
      沾惹了一身风腐败味道,没忍住极度反胃的生理反应,白时弓下腰干呕几声。

      等他立起身体,光滑的墙壁不再安静,鼓出大大小小的泡子,不规则的排列着,如长了癞子般。

      “小心点,这些墙壁不对劲,你撕掉‘囍’,立即远离墙壁,别靠太近。”司晚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话说得断断续续,捂着嘴巴咳嗽得厉害。
      白时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拔脚往另外的墙走去。

      这是张红色的囍字,白时才刚刚被腐烂的红血熏得恶心得快吐出来。
      此时见到这血淋淋的颜色,直觉得全身不自在。

      不出意外的,又遭到剪纸强烈的抵抗,白时牙根都咬疼了,才拼命将它撕了下来。
      红色的纸落地的一刹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焦黑,变成了一堆灰,被阴风吹得浮在低空。

      果然,依旧有乾坤藏在底下,图案很简单,是个用血画的圆圈。

      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两个囍字撕了下来,光秃秃的墙面上又一个三角形以及一个菱形,

      每暴露出一个图形,那面墙就会如暴怒般扭曲,威胁式喷出浓烈的腥臭水汽
      即使白时已有准备,撕完就跑,但还是不免被熏得头晕眼花。
      而等他捂着鼻子回头,那墙都会停止鼓噪,往外凸起如癞子般的泡子。

      等四面墙都撕完,新房的空间已经被挤压掉小半,明显感到十分的憋人。
      温度也上升不少,厚重的吉服巴在身上越发窒息。

      汗黏腻得全身快要粘在一起,无论是迈步,还是抬手,都变得极其艰难。
      空气沉甸甸的,仿佛挂了无形的秤砣,

      白时退到司晚的身边,刚欲开口说话,却见他白净的脸浮起不正常的嫣红,像发了高烧般萎靡不振。

      他的样子实在很糟糕,白时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并没有过高的温度,反而凉得仿佛在摸一块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冰块。
      司晚靠在床板上,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我没事,不用管我,墙上四个形状你看出是什么意思没?”

      “没有,”白时抓了抓头,唉声叹气,“正方形,圆形,三角形,菱形,乐园的主人是个小学数学老师吗。”
      他顿了顿,似想通什么般,亮着眼睛说道:“难道是小学数学的面积公式?”

      司晚不明所以:“面积公式?”

      “对啊,”白时兴奋,“你看,这个房间的面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是不是就是在暗示我们解谜与面积有关,我们罗列出正方形,圆形,三角形,菱形的面积公式,再一一比对和分析,没准就能得到答案!”

      司晚默默环视,视线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一一扫过,又算了算被压缩的面积。
      转过头来,看到白时激动的笑脸,他话又给噎了回去,哽了哽,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
      冷水泼得白时透心凉,他瞬间萎了:“我也知道我在异想天开,哎。”

      手上新点燃的蜡烛燃烧的速度比正常的要快上不少,没过多久,就只剩下一半。
      司晚将到手的线索理了理,平静地说:“这几个图形肯定跟蛇女有关,蛇女唯一一次以真实模样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有祭坛那晚,或许祭坛才是突破口,你再好好回忆一下,祭坛里有没有与这四个图形有关联的线索?”

      这个想法的角度很巧妙,白时有种被点醒的醍醐灌顶之感。
      他低头沉思,食指无意思的扣着吉服上的花纹。

      司晚看着他的小动作,顺着他的指尖,看到他指下的金丝绣线。
      蓦的,金丝绣的曼珠沙华与蛇女在他脑袋里闪现,灵光一闪而过。
      他屏住呼吸,在记忆里抓住那模模糊糊的蛛丝马迹。

      “曼珠沙华,蛇女,水银童子,血刻的咒文,丧幡,供桌,祭坛里还有什么来着……”司晚喃喃自语,直觉告诉他,有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就藏在他的记忆里,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白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耳朵里钻进司晚的声音。
      他也没有多加斟酌,很随意的接口:“还有五行八卦阵啊,刻在祭坛地面中央。”

      司晚猛地睁大眼睛,白时也突然回过味来。

      “对啊!五行八卦阵啊!”白时骤然提高音量,尾音劈裂,
      “蛇女本就是沉睡在五行八卦阵的阴阳眼里,见着我们便幻化为美女蛇,破阵后,恢复了原形,又重新被封印到了阴阳眼里。”

      “阴阳眼是圆形的。”司晚望向某面墙,眼神脱去了生病带来的涣散,逐渐变得犀利。

      “标记了圆形符号的那面墙才是我们的目标。”白时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定在那血淋淋的圆圈上。

      本已安静下来的墙壁,突然又暴躁的起伏变形,鼓起的泡子疯狂的缩小变大。
      透过被撑得半透明的墙皮,能看到泡子里面渐渐蓄积了红色的血雾。

      “这墙脾气还挺差。”司晚淡淡道。
      “……”白时无语,明明该严肃,但听到司晚那个语气,却很不合时宜的想笑。

      白时咳了咳,掩去已经浮到唇边的笑意:“接下来就全凭运气了,说是赌都不为过。”

      司晚目光从墙上移开,望着几步之隔的白时。
      他的侧脸已经脱离了烛光能照亮的范围,变得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五官的轮廓。
      唯有那双眼睛,亮得一尘不染。

      白时弯了弯那双漂亮的眼睛,回过头道:“我们选定了那面墙,接下来肯定是会对那面墙有所行动,一旦超出理论思考,涉及到真实的行动,风险就会百倍的增加,没有回头和后悔的余地,
      看这几面墙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们做对了还好,万一走错了,只怕是立时会被它们撕碎吞掉。”

      司晚点点头,言辞之前倒是很看得开:“放轻松点,大不了失败再来,如果一次成功,那就是我们赚了,失败了也是个经验,好在我们俩的记忆还保留着,即使到了下个轮回,也不怕重头开始。”

      白时没有说话,看着司晚一个劲的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司晚被他笑得一头雾水,扬眉示意他解释。

      到了这个极限的生死点,白时反倒是不那么紧张害怕了,跟司晚开起了玩笑:“我觉得你话变多了些,也不如之前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义庄里,你是真毒舌,说话又狠,我刚刚还真怕你骂我。”

      “为什么要骂你?”司晚不是很理解白时的脑回路。
      “因为我尽拖你后腿。”白时叹气,他实在是很羡慕司晚的脑子和观察力。

      司晚蹙眉,认真的回想了片刻,抬头时,还是不解:“什么时候拖后腿了?”

      “我很胆小,总是惊慌失措,也会害怕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你指引我,根本不可能来到新房。”白时很善于自我反省,即使还未脱离险境,他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拉胯行为作出检讨。

      司晚却没怎么在意:“害怕很正常,没有谁在突然被强制带到这么惊悚阴森的乐园,还能怼天怼地的。”
      “你就不怕啊。”

      “谁说我不怕?”司晚换了个坐姿,单手搁在膝头,悠悠道。
      “……”白时上下打量司晚,这位仁兄那优哉游哉的姿势,怎么看都跟害怕沾不上边。

      司晚淡淡一笑,被白时怀疑的眼神盯着,也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并不想多做解释、

      “我可太羡慕你了。”白时叹气。

      “不用想太多,很多关键信息都是靠你才能推敲出来,尽力就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超出能力范围,却还要勉强把锅都扣你身上,那叫做不讲道理,我没那么不讲道理,你也不需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得到大佬的肯定,我感觉我都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呢。”白时感动。

      “……,”司晚无动于衷的将话题拉回来:“圆形标记的墙你打算怎么办的?”

      “柜子里有把剪刀,我想用剪刀将被子上蛇女的金线绣图剪下来,放到那个圈圈的中央。”
      白时的指头指向圆形,“从我将囍撕下来后,这个圆圈就一直在变大,等它长到可以容纳蛇女大小的时候,我就把蛇女放进去。”

      司晚也注意到了,不仅仅是圆圈,另外三个正方形,菱形,三角形也在不断的膨胀变大。

      被子的面料十分光滑,是上等的云锦丝织而成,极为名贵。
      一剪刀下去,裁得白时是心肝肉都在疼。

      “真这么舍不得,你可以先盖着它睡一会,等圆圈长到合适的尺寸后,再剪下蛇女放进去。”司晚见他恋恋不舍,“好心”给他提建议。

      白时:“大兄弟,你不适合讲冷笑话。”

      明明门窗都紧闭得严严实实,但总有股不知从哪而起的阴风,贴着地面往鞋子连钻。
      不出片刻,脚底心一片冰凉,冷汗濡湿了袜子。
      那股寒气不知餍足,冻僵了双足,又往小腿上游走。

      白时本身就有健身的习惯扛得住冷还好,司晚情况就不太乐观。
      他原本就体温偏低,更何况被哨子伤了元气到现在还虚弱不堪,被这么一冻,登时脸色发青,靠在床板上,紧闭眼睛难受到了极点。

      眼看着司晚呼吸渐渐微弱,白时连忙用被子裹着他的身体。
      这才发现,司晚的身体轻得很不正常。
      白时环到他身后的手肘几乎没使什么劲,就轻而易举托起了他。

      司晚被白时搂在怀中,脑袋无力的垂下,“咚”的砸到白时的肩膀上,气息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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