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踏浪翻波》未祉

2、第二章 航线

　　好奇心杀死猫，黄少天错就错在怀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心情尝了口喻文州的特制姜茶，灌了整整两瓶可乐才勉强拯救回来自己的味蕾。结局是跑了几趟厕所，理所当然最后一个登机。
　　他抱着鼓鼓囊囊的背包顺着走道找座位，却发现前面已经坐满了，并且眼尖地在前排看见了喻文州，旁边坐着肖时钦。黄少天瞪圆了眼：“我靠不是吧，队长你就这么抛弃我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居然自己先跑路，你伤了我的心你知道吗？”
　　喻文州正一件一件把装备摆出来：“你喝我的姜茶前也保证绝对不说它难喝的，你伤了它的心你知道吗？”
　　“队长你清醒一点，你们只有短暂的几个星期的国家队友情，不会牢靠的，我们蓝雨的队友情才是长久的啊！”
　　“是这样，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和肖队维系一下感情。”喻文州安抚道，“少天，珍惜这短暂的航线去开拓一下新视野吧，世界那么大，也许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一旁的肖时钦再一次鲜明地感受到了喻文州的才能，居然能有人把嫌弃讲得这么委婉，甚至还有点深情，如果不是清楚内幕他都要被感动到了。

　　黄少天转头看向新的世界，头等舱塞得满满的清一色职业选手，双人座位都满了，唯独最后一排空着，但座位上放着包。
　　脑海中一时分析不出空缺的人是谁，他环视一周，得出了一个有点恐慌的结论，神情机械，声音干巴巴地问：“……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喻文州道：“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不是吧，队长你心狠手辣拆了蓝雨就算了他们轮回怎么也要拆伙啊？”
　　“小孙好像是要和小唐打游戏，先换的位置。”
　　肖时钦看黄少天晴天霹雳的表情于心不忍，补救道：“周队人很好的。”
　　“我觉得肖队你人也很好，跟我换个座位会更好，你看怎么样？”
　　肖时钦瞅瞅黄少天充满渴望的眼神，又看看喻文州挽留的表情，左右为难。
　　后排的张佳乐看热闹不嫌事大：“肖队东西都收拾好了，别折腾人家。”
　　黄少天想象了下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都要和那个闷葫芦一起度过，无法接受，不死心地自我拯救：“那我跟你换呗？”
　　旁边的方锐迅速反应过来换座位后自己的厄运，立马投反对票：“拒绝，抱紧我的小乐乐。”
　　“去去去谁是你的小乐乐，快闭嘴。”
　　楚云秀提供新思路：“小周这么养眼，这一路你多幸福啊。”
　　“……我一个直男要看帅哥干嘛啊！”

　　再怎么反驳和抗拒，结局也已经板上钉钉，黄少天认清自己被无情排挤的事实，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刚坐下东西还没放好周泽楷就回来了，手上还沾着水珠，抱歉地冲他一笑，黄少天给他让位，不忘转嫁自己的悲伤：“听说孙翔不愿意跟你一起坐啊？被自己队友抛弃的感觉如何？别偷偷哭哦。”
　　周泽楷还没说什么，倒是孙翔的反驳声传过来：“我哪里不愿意了，不许瞎说。都是唐昊不好意思，非要拖着我壮胆一起看小猪佩奇。”
　　“谁看小猪佩奇了？！”
　　这一队人马都是荣耀最顶尖的高手，技术上的差别谁也不好说，年龄差倒是真切的，这边精力无穷的两位和刚上飞机就开始闭目养神的叶修张新杰对比实在太惨烈。黄少天意识到，就算周泽楷达不成陪聊要求，逗逗前面俩易燃易爆炸的后辈也很有意思。
　　距离起飞还有十分钟，周泽楷戴上耳机望着窗外发呆，只给他留下侧脸轮廓，线条安恬。好吧，黄少天承认，楚云秀说得没错，就算性别男，也的确养眼。
　　这趟旅途或许比想象中美好些，黄少天心满意足接受了这个设定。

　　黄少天摘下耳机揉揉眼睛，视网膜还残留着最后爆炸特效的绚烂光影。这部电影他想看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飞机上同步得倒是很快。只是巴掌大的屏幕和粗糙的耳机音效观影体验实在太差，他算算时间，回国那时肯定已经下架了，只有这些天清闲一点的时候去当地的电影院看，希望废弃多年的英语不要太不给面子。
　　他扭扭脖子放松放松颈椎，看见周泽楷一脸紧张地盯着手机，目光随之落到屏幕上，“啊”的一声叫出来：“你居然也玩这个！”
　　原本全神贯注的周泽楷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抖随风奔跑的线条撞了南墙。黄少天丝毫不觉得抱歉，倒是很开心能从周泽楷——居然能从周泽楷这儿找到跟自己的共同点：“我之前向所有人推销都没人愿意玩，队长就算了，连卢瀚文那个256G的iPad上app全是游戏的小家伙都不吃安利。周泽楷，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才是那个最有眼光的人。”
　　周泽楷取下耳机，掰了掰麻木的手指：“很好玩。”
　　黄少天终于找到同好，兴奋不已：“对嘛我就说真的很有意思！诶诶诶给我看看你通关了哪些？”

　　周泽楷把手机给他，黄少天不小心滑到了别的app上，还停留在先前同人聊天的页面。在他看清对话以前主人尴尬地把手机拿回去，飞速关了软件，再重新打开游戏递过来。
　　黄少天八卦心起，而且绝对不会像喻文州那样压抑自己：“哎哟，怎么这么不好意思，不会是女朋友吧？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啊。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枪王大大居然有了对象，你说你的粉丝会不会心碎泪流成河围堵俱乐部？不对，你人都不在S市了，该不会追到苏黎世来吧？”
　　周泽楷被他过大的信心量搞得晕头转向，只能提炼出最重要的：“不是。”
　　“不是什么？不会堵轮回，还是不会来苏黎世？”
　　“……不是女朋友。”
　　“真不是啊？可别搪塞我。我看这条新闻价值相当高，绝对头条，能卖不少钱，你觉得呢？”
　　周泽楷没看他，声音低下来，近乎乞求：“真的不是，别说……”

　　黄少天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这小孩怎么这么不经逗呢，还没孙翔和唐昊好玩，在群里排队斗图噎自己的勇气被梁静茹没收了吗？还是说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个大嘴巴毫无可信度的形象？
　　胃里莫名沉着一团不爽，比量关卡和纪录的心思也没了，黄少天把手机还回去，装作无事发生过找台阶下：“这飞机也太干了，我怎么有点渴呢，哎找空姐要点饮料吧。你要不要？喝什么？”
　　周泽楷见他决定放过这个话题，松了口气：“咖啡。”
　　几分钟后空姐送来饮品，黄少天继续找下一部电影，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旁边人突然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虽然不知道在感谢什么，但他大概以为自己戴了耳机听不见吧。于是黄少天也装作没听见。

　　没几个小时已经进入了其他时区的夜，机舱内熄了灯，舷窗外也是同样沉沉的黑。黄少天睡了一觉，质量不差，就是梦了一堆有的没的，最恐怖的一个是夏彤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义正辞严宣布以后要去做代购，然后他被吓醒了。
　　比起坐了几个小时的腰酸背痛，他最显感受到的是自己右肩上不同寻常的重量，余光一瞥周泽楷居然靠着自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头等舱座位这么宽敞，这人简直强行碰瓷。
　　周泽楷睡得挺熟，呼吸均匀，轻柔地搔着他脖颈处的皮肤，让黄少天从耳根一直痒到心底。他和周泽楷并不怎么熟，眼下姿势却亲密到了令人不自在的地步；同样的动作只有他女朋友做过，甚至连同女朋友也少有这样静默的温存，太诡异了，比出发前在大厅周泽楷盯着他看还要诡异一百倍。
　　黄少天僵住，不知道是该把人弄醒比较好还是有什么更合适的选择。好在周泽楷的身体很有自知之明解了围，让他即使醒过来并且发现了眼下尴尬的局面，立刻直起身，近乎耳语般道歉。

　　此刻说什么好像都怪怪的，事态更冰冻之前有谁的黑影笼罩了他们，是叶修。
　　“小周醒啦？”叶修一手撑着前排的椅背，弯下腰拍拍黄少天的肩膀，“哎，你，跟我换个座位。”
　　“……啊？”
　　“我有事跟小周说，新杰还在睡，就不打搅他了。”叶修说得理所当然，“你过去动静轻点儿啊。”
　　“什么情况？叶修你什么意思，没点前情回顾就擅自替我做决定了，我还没答应呢。”
　　“嘘，你小点儿声，都在睡。”
　　明明是你先开的口还怪起别人了。黄少天没把这句说出来，看向另一位当事人，周泽楷刚睡醒的茫然和发现靠在他肩上睡着的无措已经消失了，没吱声，也没看任何人。

　　他对周泽楷的印象停留在场上一枪穿云的杀伐果决，和场下枪王大大的腼腆羞涩，眼前这样淡漠、近乎冷然的周泽楷，只见过两回。
　　一次是现在，还有一次是几小时的集训大厅。那时候周泽楷遥遥望着他，像孤寂的冰川注视着搁浅的独角鲸。
　　他不明白这眼神的含义，也不想明白。他是荣耀最好的机会主义者，对一切的预感都敏锐得超乎常人，包括现实生活中。他知道如果真的探究清楚那目光之下隐藏的深意，结果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黄少天在叶修的位置落座之前又回头看了眼最后一排。不久之前他和周泽楷一个看电影一个打游戏异常和谐，现在却成了低声絮语的另外画面。走道的灯光微弱，他什么也看不清，想起之前叶修和周泽楷在集训中心一起下楼谈论一路，隐约觉得他俩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联系，并且同未来几周的赛事、或者说同荣耀无关。
　　话又说回来，这两个人关系好也罢差也罢，又关他什么事呢。他戴上随手拿过来的眼罩，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盖上毯子，重新进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