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文本打工人》二只栗烈

6、第 6 章

　　林晞转头，男孩还是那张清秀稚嫩的脸，但那双原来单纯又温和的眼睛，此刻压抑着危险的暴躁。
　　男孩看到林晞在看他。皱了皱眉，竟然完全不像是刚刚和林晞讲过话的样子。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尤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小区的方向。抬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嘴里轻轻“啧”了一声，然后掉头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林熙只觉得说不上来的古怪，还是叫住他：“哎，同学，你不是说再不回家会被爸妈说嘛，咋啦又往回走？”
　　男孩脚步未停，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摆着的嫌多管闲事，然后又像是觉得给一个眼神已经是极限了一样，也没有回应，就这么迈着大步走了开去。
　　林晞不明就里，略微纠结了一下，要不要跟着男孩往回走？如果跟上去，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如果不跟上去，又很难搞清楚男生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跟着吧。纠结了几秒钟之后他决定。
　　毕竟任务对象，打草惊蛇也就打草惊蛇了，大不了大家摊牌。
　　于是他把手插回了西装裤的兜里，一步一缀地跟在男生后面。

　　虽然是初中生，个头上比林夕稍微矮了点，但架不住腿长，迈大步走起来还是挺快。林晞跟着是没问题，却很快发现悠闲着是不行了，在跟着男生走的那短短两百米中，就很明显的感觉到，这男孩和刚才明显不一样了，从走路的姿势，从习惯性微微摆动头部的动作，从看路的方式，明明也只是微小的调整，但整个人的气质和气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走过两个红绿灯，男生明显一直知道后面缀了个尾巴，却也一直没刻意加速，直到第三个路口，遇到了第一个红灯。明明道路上也没有车辆，男生还是看着人行红灯停下了脚步驻足，然后回头看着林晞，道：“别跟了。”
　　语气中，五分不耐烦，三分冰冷，剩下的两分却是无奈与好言相劝的杂糅。这种说话的语气，绝对不是刚才那个告诉他这个时间学校应该关门了，老师应该都走了的男孩。
　　看着同样一张脸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他缓缓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孩子怕是……人格分裂。

　　而且很明显，这个人格不是那么温和好说话。
　　男生还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说要回去的，可不是我。”
　　看来还是个知道自己精分的娃。不过这个人格清楚还有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只怕是没有这么清楚。
　　林晞打算直问了：“那你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咯。”男生耸了耸肩，“反正我不太认可那个地方是我家。出去走走，总能找到自己是从哪儿来的。”
　　“你在寻找自己从何而来？”
　　“是失忆。很低俗的桥段，不是吗？”男生很不在意地道，然后话锋一转，又骤然凌厉“你还有事吗？如果你是看我离家出走，想来劝我回去的。那我劝你放弃，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而且就你这样的，唔……应该也不太可能强行带我走吧……？叫警察？不过这个世界里的警察系统靠不靠谱还是个问题。”
　　男生很难得说了一长串话，信息量有点大。什么叫做这个世界里的警察系统靠不靠谱？他知道不同的世界？究竟是他知道这是文本世界，还是说只是这个人格自己臆想出来的另一个世界？第二，他好像在暗示林晞，不要尝试强行带他走。是听说过往往人格分裂中的第二个人格，出于保护第一个人格意义产生，于是总是带有非常强大的战力。不知道眼前这个是不是这样。不过如果这么说，那这男孩必然是受过什么刺激。
　　不过他的任务是把男孩带回家，他也没心思去关注一个忧郁的初中生有什么复杂痛苦的过去，才导致他产生了人格分裂。
　　林晞想了想，决定挑第一个点追问：“什么叫做这个世界的警察系统靠不靠谱？”
　　却不料听见他这句话后，男生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随即他好像轻轻的笑了一下，却依然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转身继续朝着已经绿了灯的前方走去。
　　林晞也不意外，只是跟上。这个人格的确比第一个跟冰冷和危险一些，却也还没有到反社会人格的地步，也不会贸然的攻击自己。
　　先跟着吧。说不定还能聊两句。
　　于是，林晞跟着男生一路走啊走，走啊走。
　　他本以为男生会回公园，谁知道也并没有，就一直漫无目的地在道路上闲逛。也不知道逛了多久，从一座高架桥下穿过时，男孩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回头有些无奈的道：“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看你的样子，估计是来帮他的父母劝‘他’回去的。但你又只是跟着，我的耐心其实不是特别好。”
　　林晞笑了下，其实这个人格还挺好说话：“其实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刚刚说的失忆是怎么回事？”
　　“失忆，字面意思，我不知道我是谁叫什么从哪里来，而我想弄明白，懂了吗？”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可是想不起来自己谁，不是更应该待在安稳的环境里逐步探索吗？你说你一个初中生在外面瞎跑，又能怎么样呢？这样就能找回记忆了吗？”如果你真的有记忆的话。
　　“我不是初中生。我不是这个壳子。”男生眉眼平静。“我赶时间。”
　　林晞默默求助系统：“小系，这个世界允许魂穿吗？”
　　“不允许哟亲。”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坑了，系统说得有气无力。
　　男生却接着说了下去：“时间不够了，来不及等我慢慢想起来，是冒险了一点，不过没事的，我可以解决。你，不管你是谁，回去吧，我很快就会解决好，然后这个身体会还给原主的。你也不用试图跟我说什么，用别人的身体给别人惹麻烦。我没那么多约束。这些事情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林晞总觉得有些鸡同鸭讲的诡异感，却又说不出具体诡异在哪里。“你……这么在外面跑就可以找回记忆？”
　　男生没有回复，又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抬手。“你先在老实一会吧。”
　　林晞懵圈。然后感觉到自己动不了了。

　　“系统！！！怎么还有这种操作？？？”好端端的青春文学突然加入了超能力的设定是什么鬼？？？
　　“要不，您自己看？”系统弱弱发声。
　　被隐藏的面板重新出现，林晞看到自己的积分和基础信息面板上此时闪烁着红光，显示：“您被XXX号的‘高阶定身激光笔’命中，将静止10分钟。”
　　这个意思是……他他他也是文本补全员？
　　系统了解他的想法，沉痛道：“是的。”
　　“所以，你不会告诉我，这又是特殊情况，你又不知道怎么办吧？”
　　“这个……的确……是是是这样的……”系统的声音越来越低。
　　林晞：我想换个系统，再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