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也柜门

10、第 10 章

　　“食物……”
　　眼前一阵恍惚，艾柯不禁想到了海神奥蒂斯，那个用神力为他幻化出食物的神明。
　　从一开始的难以下咽，到后来的小有滋味。如今想来，用饭时身旁温柔而忐忑的目光好像从未远去。

　　艾柯抬头看向莱纳瑞，莫名问道：“你要不要尝试一下，用神力幻化出食物？”

　　“……你饿了吗？”莱纳瑞喃喃道：“是，你也是人类，肯定很饿了。”
　　“等我去找些食物，很快回来。”莱纳瑞说着，一脸不舍犹犹豫豫地准备放开牵着艾柯的手。
　　艾柯握紧手中的温热，没让他离开。

　　“你试一下，用神力幻化出食物？”
　　绯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好像他就是那双漂亮眼睛中唯一的存在。

　　莱纳瑞的身体逐渐升温，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他好可爱，是在撒娇吗？
　　莱纳瑞心中无奈，嘴角却诚实地翘起兴奋得意的弧度：
　　“好吧，既然你想，我就试试看。”

　　莱纳瑞闭目感知，金色的神力自四面八方而来，带着有关人类食物的讯息。
　　高山上的果子，平原中的菜叶，沙地里的棘棘，大河中的肥鱼。
　　遥远的部落中，有人类烤制野兽的身躯，痛饮天降的雨水。
　　……
　　莱纳瑞睁开眼睛，神力化作数颗饱满的果实，散发甜美的味道。

　　艾柯尝了一口，滋味如外表般美好，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艾柯摇摇脑袋，散去乱七八糟的想法，道：
　　“给他们也幻化些食物吧，这样就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

　　“……”莱纳瑞迟疑道：“可以。”
　　看起来颇有些不情不愿。

　　“怎么了？”艾柯问。
　　莱纳瑞红了耳朵，嘟囔说：“我只想给你幻化食物。”

　　“……”
　　这一瞬间，艾柯好像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先前莫名的失落一扫而空。

　　“没关系，我不介意。”

　　艾柯的善解人意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惹得莱纳瑞气哼哼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握在一起的手指用力，诚实地表示主人正在生气。

　　但是显然，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
　　莱纳瑞转过头来，光明正大地盯着一脸无辜的艾柯，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谴责，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艾柯捋了一遍思绪，觉得莱纳瑞闹别扭的原因可能是，他太大方了？
　　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艾柯试探着补充道。

　　bingo~

　　莱纳瑞恢复活力，笑容满面地看着艾柯，暗叹：真是个粘人的小家伙，就知道他不舍得让他为别人幻化食物。
　　“不必担心，我以后只会为你幻化食物。”莱纳瑞看着艾柯，语气中充满宠溺。

　　“……好哦。”艾柯面无表情，“谢谢。”

　　趁着莱纳瑞为战士们幻化食物的功夫，艾柯卸下僵硬的表情，精致的小脸很是纠结。

　　虽然清楚莱纳瑞和奥蒂斯是不一样的存在，但看着奥蒂斯冷淡的脸露出莱纳瑞灿烂的笑容，冰冷沉稳的声线变得朝气活泼……
　　果然还是有一种，做梦般的虚幻感啊。

　　·

　　莱纳瑞给战士们幻化出的食物就随便多了，凡是人类可以吃的东西，他随心所欲地幻化。

　　虚弱的战士们抬起颤巍巍的手，捡起不远处神明赐予的食物，心怀感激地吃进嘴里。
　　然后，泪流满面。

　　坚/挺地站立到最后一刻的森部落最强大的战士——伊亚，在吃下果实后，倒地不起。

　　莱纳瑞看着彻底安静的战士们，怔住了。
　　他心虚地咳嗽两声，偏过头避开艾柯的视线。
　　内心小人怒摔手帕：太不争气了！

　　艾柯看着大地上异常熟悉的景象，却是陷入了莫名的欢欣。
　　心中些微缺憾被弥补完满，艾柯笑道：
　　“如果幻化出的食物是这样的，我可不会吃。”

　　莱纳瑞面色涨红，虚张声势道：
　　“失误，失误……”

　　接着，他朗声道：“为你幻化的食物，一定会很好的，你放心吧！”
　　话语中充满自信。

　　“啊，我相信你。”艾柯弯弯嘴角，露出来到此世后第一个毫无保留的纯粹笑容。

　　“……”莱纳瑞痴痴地看着笑靥如花的艾柯，心中溢满了柔软的情绪。

　　“相信我吧，一直相信我吧。”

　　灿金色的眼眸中是少有的深邃与严肃，音调好像低沉了几分，如宣誓般：

　　“你所有的愿望我都会全力以赴，请给予我全部的信任，让我能够有机会和你一起，面对……”

　　“……一切。”

　　·

　　战士们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战争夭折，部族成员们互相搀扶着回家。
　　他们见到太阳神真身了！
　　这段经历可以吹上一辈子！

　　两个部落的首领留下来，跪伏在地，聆听神的旨意。
　　莱纳瑞问：“你们为什么争斗？”
　　森答：“为了生存。”
　　格鲁答：“为了食物。”

　　作为大地上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两个人类部落，森部落和格鲁部落在日益强大的同时，生存压力也越来越大。

　　“冬天快到了，野兽不见踪迹，草木枯败稀疏，每年都会饿死很多族员。”
　　“为了让更多族员活下来，只能选择掠夺。”

　　“这样啊。”莱纳瑞点点头。
　　最近人类部落间战争频发。
　　‘小打小闹不用在意’，这是最开始的想法。
　　直到最大的两个部落发起战争，莱纳瑞坐不住了。
　　人类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最大部落的战争一定死伤惨重，他可不想人类把自己折腾灭亡了，那会失去很多乐趣。

　　“又是食物……”

　　艾柯拽拽莱纳瑞的袖子，示意有话问他。

　　莱纳瑞思考片刻，怨念地看着艾柯，以为艾柯想让他用神力幻化食物来帮助人类。
　　莱纳瑞：不想、不要，说好的只为你幻化食物呢？

　　艾柯：……
　　很明显，莱纳瑞的想法和他并不在一条线上。

　　艾柯开口，问部落首领：“你们的食物都是从自然界获得的吗？”
　　“有没有，在部落里，种植？”

　　森和格鲁对视，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双双摇头，答：“没有……种植。？”
　　这是个陌生的词语。

　　莱纳瑞来看向艾柯，一脸好奇。

　　“好吧。”艾柯道，“种植就是，找到一些植物的种子或幼苗，埋在土里，把它养大。”

　　“这和食物有什么关系？”格鲁想不明白。
　　森却如获至宝般喃喃：“把种子埋在土里，种子会长大，长大了会……”
　　格鲁一个激灵，“会成为食物！”

　　“没错，”艾柯点点头，“自然界的食物不够了，就自己种植吧。”
　　“收集能够长出食物的植株种子，用双手的劳动换取食物。
　　比起战争和掠夺，用生命换取食物。种植的风险更低，收获也颇为丰厚。”
　　“只要付出汗水和努力，土地就不会辜负你们。”

　　森高兴过后，就是愁绪。
　　“冬天马上就要到了，种子是可以收集，但恐怕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温度，让我们通过种植为过冬做准备。”

　　格鲁应和：“是啊，天气寒冷，种子还能长出来吗？”
　　虽然他们从未种过，但多年生存在自然界中的常识告诉他们，夏天温度高的时候草木茂盛，冬天温度低的时候草木衰败。

　　艾柯看向莱纳瑞，太阳神，可是掌管光和热的神明。

　　这次莱纳瑞读懂了艾柯的意思。
　　爽朗一笑，“没问题，温度和时间，就交给我吧！”

　　莱纳瑞向艾柯咨询意见：“让世界永远处于夏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