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西乡游隼

2、第2章：霸凌

　　祁寒在浴室里洗澡，他扬起头来，感受着热水流淌过全身，让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希望借助血液循环，来缓解一下头疼。

　　关上水龙头后，祁寒拿起门后面挂着的浴巾，走到镜子前擦拭头发，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早已不是梦里少年的模样，杨逍从那开始，已经失踪六年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刚刚转学过来，教室里是没有多余的位置的，班主任硬是在角落里挤出了一个位置，在最后一组最后一个，杨逍的旁边。

　　我拿起书包塞进课桌里，看向我的同桌，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皮肤很白，头顶着一团杂乱不堪的头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有些老实木讷。

　　“好了！”班主任拍了拍手，吸引同学的注意。然后笑着说：“欢迎会就到此结束了，我们翻开课本的第二十一页，祁寒你的书还没有到，先跟杨逍用同一本吧。”

　　我看到同桌被点到名字，宛如惊弓之鸟一般，看来还是个过分敏感的人。

　　杨逍将书缓缓推了过来，我向他道了声，他却没有理我。

　　之后，我三番五次想和他搭话，他都眼神躲闪或者置之不理，我觉得他好像看不起我。

　　后来我们的第一次交谈是在寝室，我拉起行李箱走进去，一进门看到杨逍蹲在地上哭。

　　我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杨逍站起身来，擦了一下眼泪。

　　气急败坏的对我说：“你有病吧？你干嘛要搭理我？"

　　听到他的回答，我反而不生气还笑了出来。“我在关心你，你还要反过来还要骂我。”

　　他起身，看了我一眼，晃晃悠悠的跑向了卫生间。

　　直到睡觉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被霸凌了，刚刚在宿舍里，他的床单和被褥都被宿舍里的其他两人用水淋湿了。

　　晚上，我看到他躺在打湿的被褥里，瑟瑟发抖，当时我睡的迷迷糊糊，但隐隐约约能听见杨逍在哭，以及其他两人传来的笑声。

　　那一晚，我很多次想起身，叫杨逍来我床上睡，但是我没有敢发声，因为我知道一旦做出这种事，那么我也会遭受到霸凌。

　　之后发生的事情，原来在我转来之前，杨逍已经被霸凌了一年之久。

　　教室的课间休息时间，班上的同学为杨逍起了一个外号，叫□□犯，我有些好奇这个外号的由来，便跑去问了一个胖胖的同学，他是班上的百事通，人性格外向，和谁都搭的上话。

　　我问他。“杨逍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

　　因为很难想象啊，像他那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我隐隐约约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但是那位同学，笑眯眯的对我说：“没有啊，我们也只是叫着好玩而已啊。”

　　说完以后，几个男生围了上来，他搂着其中一个男生脖子，几人热热闹闹的下楼去玩了。

　　我在教室外，通过玻璃窗看向最角落里的杨逍，他拿起一支铅笔，正在勾勾画画着，突然是想起了什么，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下节课是体育课，我也得下去了。

　　下楼时，我在想，他到底是不在乎，还是真的傻。

　　放学期间，轮到我在班里值日，由于学校的卫生间集中在一个地方，我要把拖把拿下去清洗，等我拿起拖把回教室时。

　　看见教室里的杨逍，正被班里的几个女生堵在角落里，有一个女生抓起他的头发，一扇着耳光，旁边还有一个女生在拍着视频，甚至笑着在视频里比了一个“耶”。

　　单薄的少年被扇红了脸，眼镜也打飞了出去，欲哭无泪的看着眼前嬉戏的女生，咬牙且此又无可奈何。

　　杨逍再这么孬，也不可能打不过几个女生，但是我知道，杨逍怕的是女生后面的背景，这几个人是附近有名的混姐，一旦杨逍还手，恐怕会遭到更加肆无忌惮的报复。

　　我躲在角落看了一会，急得抓着头发，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决定去办公室，告诉班主任，然后还拜托她，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是我告的密，我怕惹祸上身。

　　班主任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拿起自己的包，起身走出办公室。

　　那个时候，我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得到的老师的关注，应该会得到一些制止，却没有想到，第二天开始，他们霸凌杨逍的情况变本加厉了。

　　学校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在没有详细的法律和规则去约束他们的情况下，他们肆无忌惮着伤害别人。

　　之后的每天去上课，都能看见杨逍脸上，多多少少带点伤，有时候甚至直接逃课了。

　　我知道班主任心里，是清楚杨逍的情况的，但是她没有去严厉制止，而是默许了这种情况。

　　多年以后我和杨逍聊天，才知道，不是班主任不想去管，而是他父母不愿意配合班主任工作，导致她管不了。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了，我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杨逍还是那个杨逍，阴郁孤僻，谁也不想搭理，每天拿着本子写写画画着，也不听课做笔记，整天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个时候，我有些好奇他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儿子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却不见他们来看过他。

　　杨逍初中两年的生活，每天都担惊受怕的过着，其实他挨打也不是每天都有的事，多半是因为有人跟杨逍“借”钱或者文具，起争执导致的，然后晚上放学，在回寝室的路上，我都能看到杨逍被堵。

　　我想起我小学时，被霸凌的时候，可没有杨逍那么倔，我那时装的跟孙子一样，巴结着班上的小混哥，每天主动将零花钱上交，后面和他们关系好了，甚至能在他们那里蹭到一点好处。

　　我以为，我和杨逍的日子再过一年以后就解脱了，然后一辈子也不会再有瓜葛，却没想到，那天过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那天，我刚上完下午的课程，从食堂回宿舍，准备休息一下，以免晚自习上课犯困。

　　但同宿舍的另外两人，他们也回来了，笑嘻嘻的走向杨逍的床位，从身后摸摸搜搜的掏出一瓶黄色的液体，就这么倒在杨逍今早耐心整理的床铺上。

　　因为杨逍的床和我床，是挨得比较近的，我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吓得赶紧起身，将自己的枕头、被单拉起，远离杨逍的床铺。

　　随后，“刺啦”一声，我们同时看向寝室的门，杨逍从门后走了进来，直接发现自己床上有一个男生，拿着塑料瓶在倒着黄色液体，瞬间急红了眼。

　　“你们在干什么啊!”

　　而那两个男生，仿佛被杨逍的表情取悦到了一样，指着他哈哈大笑。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啊！只不过这次我们加了点料，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男生还在大笑着，杨逍却一如反常，直接抄起拳头朝男生的面门上打了过去。

　　男生受到攻击后，下意识的捂紧鼻子，鲜血从指缝中留了出来。

　　因为兔子居然打人的认知，他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而眼看着杨逍第二拳也要挥过来。

　　急忙伸出手去格挡，而旁边的男生看到杨逍居然在打人，连忙上去拉开杨逍。

　　之后，他们一人锁住杨逍喉咙，一人朝他的腹部挥拳打过去，最后想也不用想，演变成了他们单方面的殴打。

　　而整个过程，我都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一直到杨逍，他用被打肿的眼睛，看着我，留着眼泪，他不甘心，他在哀求我。

　　之前不管是被他们喊外号，还是被扇巴掌，杨逍事后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晃晃悠悠的就走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在向我求救。

　　那一刻，我的血仿佛充上了头顶，直接放弃了思考，从上铺跳了下来，飞起来一脚就踹在打杨逍的男生背上，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着一拳打向杨逍背后的男生面门上。

　　最后变成了四人混战，打的那个热火朝天，直接吸引来其他宿舍的人，在他们看到地上流了一地的血（鼻血）后，直接尖叫的去叫管理老师，过来拉架。

　　当天的晚自习，我是没有上成了，四人都被口头批评了，在了解事情的起因后，居然还要求我们一人写一份检讨书，意思是大家都有错，不应该的。

　　事情到最后，四个男生臭着脸，握手言和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然后，就放我们四个人回教室写检讨书，期间，我偷偷瞄了杨逍一眼，他就坐在我旁边，我想看他是怎么写的，想借鉴（抄）一下，结果他抬起被打肿的猪头脸，歪着头，迷惑的看着我。

　　就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挺可爱的（害羞）。

　　晚上，回寝室睡觉，寝室里的其他两个男生，因为和我们发生了争执，生活老师觉得应该把四个人分开，所以托他们的福，这一个学期里，寝室就我和杨逍两个人。

　　我坐在床上，目送他两离开后，就看到傍边，杨逍站在床铺边叹着气。

　　看着他床上，被那玩意淋湿的被褥，想了想，最后还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邀请今晚他跟我睡一个床铺。

　　他沉默的看了我很久，最后只跟我道了一声，谢谢。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什么话都没有说，我只记得他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去上课时，那两个龟孙，把我为杨逍打架的事，整个大喇叭，直接告诉整个班，然后我也被孤立。

　　然而该庆幸的是，我这次被霸凌，不是一个人。

　　我同桌杨逍，从后面，扯了扯我的袖子，在我回头看他时，他露出了一个腼腆又善意的笑容。

　　我直接伸手，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拉，心里想着，你很得意是不是。

　　报复来的很快，晚上去晚自习时，我书桌里的书全都不翼而飞了，最后还是杨逍在垃圾桶里，找到的。

　　我问他：“你是这么知道在这里的，还是隔壁班的垃圾桶？”

　　他笑着和我说：“习惯了。”

　　原来他遭受的，比我看到的更多。

　　之后也是将来兵挡，水来土掩，杨逍教我，把书抬回寝室，每天都按照课表，带书去教室，然后去食堂或者下去上体育课时，再将书放在班主任办公室里，这样就不怕他们恶作剧了。

　　晚上，我们回寝室时，杨逍拉着我走进了小树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偷偷摸摸的跟我讲：“今天是交保护费的日子，我们没有交，今晚绕点路，别被他们堵住了。”

　　我挑着眉看着他“你也没有交？”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我交了，你见他们放过我一次吗？”

　　“也对！”说完，我跟着杨逍去绕了远路。

　　路上，我们还是堵了，杨逍一脸抱歉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会分两路堵我。”

　　我看了一眼，这些混哥，有些是班里的同学，有些还是校外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眼看着男生慢慢围了过来，杨逍悄悄拉起我的手，转头就跑。

　　混哥们看到我们的动作，赶紧跟着我们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杨逍要跑去哪里，就这么跟着他跑。

　　突然间，那些混混当中，有一个人跑的飞快，一脚踹在我背上，我直接飞扑了出去，掌心和膝盖直接磨破了皮，然后有人，从背后迅速围了过来，将我按在地上。

　　我以为杨逍会抛下我直接跑的，他却回来了，还抬起脚，踹向压我的人。

　　虽然打架的手法，不太娴熟，但是杨逍真的很会来阴的，专挑打人最痛的点来。

　　我连忙爬起来帮杨逍，之后两人跟疯了一样，反打回去，就算被挨揍，也仿佛不知道痛一样，我们不要命的架势，像把那帮人吓住了，最后我和杨逍居然反追了回去，誓要把那些人打得妈都不认识。

　　男孩子的友谊，可能真的是打架打出来的，我和杨逍也结下了革命友谊。

　　杨逍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两根木棍，让我随身带着，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就反击回去，之后我们便开始三两头打架的生活，直到我们两人在三中出了名，还被全校通报批评过几次后，那群人终于消停了。

　　最后一学期，我们的校园生活，终于平静了下来。

　　随着我对杨逍的理解，我发现他人真的很好，聪明温柔，会察言观色，还有些骨子带出来懦弱，和他相处起来非常舒服，他不是那种会喧宾夺主的人，你说什么他都会笑着安静的听着。

　　至于察言观色这一块，我性格不是很好，偶尔会发脾气，但他总是第一个察觉到的，然后开始变着法哄我，当我意识到他跟哄女朋友一样供着我时，我尴尬的老脸一红，性格怎么好的人，将来不知道会便宜那个妹子！

　　这样想一想，更气了。

　　杨逍的皮肤很白，有一双漂亮的绿色瞳孔，我问过他，家里是不是有外国人。他却给我的回答是，不知道，还特别嘱咐我，不要老是盯着他的眼睛看。

　　至于长相，他的脸被头发和眼镜挡住大半部分，但是鼻梁挺直，下巴虽然有点婴儿肥，但是已经有菱角分明的雏形了，再配上一双绿眼睛，应该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看够了吗？”

　　回过神来时，发现杨逍正在笑着看我。

　　我笑着说，“没想到，仔细一看你还挺帅的，有继承到爸爸我十分之一的优秀。”

　　“那就好.”杨逍笑着说。

　　杨逍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转过身对我说：“一起去吃饭吧，我请你吃炸鸡腿。”

　　“为什么突然就请客了？”我诧异道。

　　“我开心吧!”

　　“那我再多夸你几句，我们去学校外面吃吧!”

　　“得寸进尺了啊！”

　　说完，我从后面搂着杨逍的脖子，两人笑着走出寝室。

---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不晓得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