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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最温柔与最残忍 ...

  •   “想听真话?”
      谢照乘斜睨一眼林疏桐,见他点头,轻描淡写却语出惊人道:“羽化巅峰。”

      林疏桐倒抽口凉气,震撼之情难以用言语道出。
      斩仙早成神话中的境界,万年难见一位,连书册记载都模糊不清,连神隐都多是些万年不死的老妖怪。
      这样的情况下,羽化巅峰已经是九州修为最高的那一批。

      他失神良久,才自这巨大的震撼中抽身,艰难咽了咽口水,抖着声音问道:“师兄…年岁几何?”
      要知道,景瑜一十九岁入承光,都已是天纵英才了,哪怕是有号称天下第一体质的萧绎,如今十八岁也才刚过承光。

      谢照乘凭什么羽化?

      少年晃了晃掌中碧色的茶汤,再度语出惊人:“十七。”

      “十七?!”
      林疏桐险些要拍案而起,这人绝对是在骗人的吧?只十七岁便是羽化,再多给些时间,得道怕都不在话下。
      他自灵魂深处诚挚发问:“师兄你是什么品种的妖孽?”

      元宵瞧着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一抬下巴,相当不屑道:“我家公子七岁时便已立命,越家主都曾说过,只要假以时日,必能登仙,自然不同凡响。”
      “他可是有仙格加身的炎凤化世,生来便七窍贯通。”

      “炎凤化世?”
      林疏桐不自觉重复一遍,脑袋忽地有些发胀,逼得他呼吸沉重,但数息后,这莫名袭来的不适便又退却了。

      他眸色一沉,很快便将这情绪敛起,抬眸同谢照乘说笑,“那师兄会变成凤凰么?”

      “不过是化身,又不算真凤凰,怎么变?”谢照乘忍俊不禁,修长的手指于右眼下一拂,一尾凤翎印记若隐若现。
      林疏桐怔怔盯着那尾凤翎,恍惚了片刻,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谢照乘偏了偏脸,避过他不自觉伸出的手,瞳仁的灿金色迅速退却。
      林疏桐回神,便见谢照乘一双星目正不掺情绪地盯着自己。

      他这才反应过来,讪讪收回手,赶紧转移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师兄这样厉害……”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慢慢来就是。”谢照乘回道。

      就在此时,汤圆自门外探进头来,朝元宵道:“元宵,我寻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来不来瞧一瞧?”
      元宵眼睛一亮,立刻跳下桌案,风一般向它奔了过去,后脚刚出门,门就被咚地一声关上。

      林疏桐当即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偏头望向案边的谢照乘。

      少年一双星眸于灯下熠熠生辉,圆润的指甲轻轻划过掌心,现出道红黑线条,几颗血珠登时滚落,砸在紫檀案上。
      血落下的瞬间,林疏桐呼吸就一滞,脑袋顿时就一片混沌,再抬眼时,眉心多出的奇异血纹格外扎眼。

      门外,汤圆抱着颗同它一般高的骨钉,元宵则将骨钉钉入土地中。
      半庭梅林一震。
      一座灵阵飞速延展,将闻雀轩囊括在内,将内外气息隔绝开来。

      “嗒——”
      静可闻针的室内,这声音格外刺耳。

      桌椅不堪承受突然出现的重压,吱呀作响,随时都会崩裂,案角的玉瓶不住颤动,瓶中的红梅瞬间枯萎。

      谢照乘视线扫过自己掌心,落在那人面上,眉峰稍稍一动:“看来的确是见不得我的血。”
      话音未落,隔案的人豁然起身,扣住谢照乘的右腕,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扯,谢照乘没防这一着,惯性作用下一头扑进他怀抱。

      书案倾倒,其上的物件哗地尽数滚落在地。
      谢照乘眼皮一跳,左掌立时劈落,林疏桐避也不避,空着的手顺势圈住少年腰身,轻轻掐了掐他肋下的软肉。
      少年登时气息不稳,掌刃斩在那人右腕上时,已收了八成力。

      饶是如此,林疏桐也拥着谢照乘倒退十几步,背脊狠狠撞在书架上,码放整齐的书籍受此一击,全数倒落。
      谢照乘还在蹙眉,林疏桐已倾身过来将他护住,大把的书册狠狠砸在那人肩背与脑袋上,没沾到他半分。

      夜风穿窗入户,吹乱一地斜横书卷。
      谢照乘并不惯与人这般亲近,抬袖就要去推他,对方却旋身将他堵在书架前,先前划伤的右掌也被按在耳畔。
      一行血痕沿着掌纹,悄悄蜿蜒进衣袖。

      “林疏桐!”
      谢照乘咬牙切齿,抬脚就要踹开他,林疏桐早有准备,膝盖微曲,把他压将回去,再俯身吻住谢照乘掌心的伤口。

      他虽吻着血痕,目光却直勾勾盯着谢照乘的脸。
      像只饥肠辘辘的蜜蜂,久不见芳菲,奔赴千里裹着满身风霜才觅到这一朵摇摇欲坠的桃花。

      贪婪着。
      小心翼翼着。
      几许血色于那人唇边晕染开来,与他发红的眼尾两相辉映,分外撼人心魄。

      谢照乘忽地一慌,不自觉躲开他过分灼热的视线。
      数息后,少年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又和我有何干系?怎么会知道我怕痒?”

      谢照乘怕痒这事,也唯有一个人知晓。

      紧扣着右腕的手逐渐松开,谢照乘也不再反抗,只是半垂眼帘,鸦色长睫悄然投落一片阴翳,掩住眸底情思。

      “谢照乘。”
      那人哑着声音,一字一顿,似要将这名姓敲打进灵魂。
      “你真是这世间,最温柔,也最心狠之人……”

      沉闷的笑声在书房回荡,冰凉的食指划过少年脸颊,带落点点寒意,谢照乘的下巴被轻轻挑起,不得不对上那双眼瞳。
      那人眸中,有春雨氤氲。

      他缓缓低头,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近,即将亲上时,谢照乘慌乱着别开脸,林疏桐的唇不期然贴上他侧颈。
      那人有些错愕,旋即呼吸愈发沉重,像是带着些不忿,张嘴就在谢照乘侧颈重重咬了一口。

      “嘶——”
      谢照乘疼得直抽气。
      听见少年的抽气声,那人似乎又不忍心了,轻轻在他侧颈上吻了吻,掺着几分不满意味道:“叫心怀鬼胎的人滚远些。”

      “出何事了?这样大的动静……”
      小松推开门,瞧清屋内的场景,整只鼠都愣住了,一道银光立时自爪间掠出,“你放开他!”

      那飞过来的霜刃还未触及那人身前一丈就被碾成齑粉,他瞥一眼小松,歪头又挑衅地将谢照乘往怀里压了压。
      小松被气得七窍生烟,吼道:“谢照乘!”

      谢照乘正要推开他,那人就一垂脑袋,晕了过去,少年只得伸手架着他,把人丢到了书房竹榻上去。

      “拿铜镜来。”
      谢照乘捂着脖颈,一脸烦躁,汤圆悄悄探出个脑袋探查情况,元宵一骨碌滚进来,举着块铜镜。
      小松瞧着谢照乘颈边那圈牙印,气得都快着火了:“所以这玩意儿是冲着你来的?”

      谢照乘对镜瞧着牙印,怎么都抹不去,像是用了特殊手段,故意不让他去除。
      他额上青筋不住跳动。

      “干脆连林疏桐一起杀了一了百了!”小松跺脚。
      谢照乘一盖铜镜,皱眉道:“闭嘴。”

      “你可不能被这么个玩意蒙了心,绝对不能留下他,一介半妖,身上还带着魔气。”
      小松跳上桌案,来回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若是叫旁人知晓,莫说凌云台,整个旧昆仑要杀他的人都不计其数。”

      谢照乘压下心头火气,淡淡道:“那不叫他们知道就是,总之我留他有大用,你不必再劝了。”

      “谢照乘你……”
      小松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得垂下蓬松的大尾巴,泄了气。

      谢照乘偏头瞧了瞧榻上人事不知的林疏桐,眸色微沉,沉吟片刻后道:“传出去,我要观天镜本体的消息。”
      小松不情愿地点点头。

      恰好此时林疏桐翻身坐起,揉了揉眉心。
      他怎么睡着了……

      不对,刚刚不是在和谢照乘说话吗?谢照乘还突然划伤了自己掌心……
      他甫一抬头,目光就直抓重点,看见了谢照乘颈侧的那圈牙印。

      林疏桐倒抽口气,指着牙印惊道:“师兄你的脖子…”

      他刚问出口,谢照乘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那模样仿佛要将他就地凌迟。
      林疏桐噤若寒蝉,小声续道:“谁干的啊?”

      “是你哦。”
      扒在门边的汤圆悠悠道出最可怕的答案,元宵也跟着重重点头。
      林疏桐倒抽一口凉气。

      他惊恐地望向谢照乘,希望谢照乘能否定这答案,谢照乘则取杯倒茶,淡淡道:“都各回各处吧。”
      小松只能怏怏跳下桌,同汤圆元宵一起关门离开。

      “开玩笑的吧?哈哈……”林疏桐假笑两声,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自在。
      谢照乘端起元宵递过铜镜后沏的茶,润了润咽喉,横他一眼,仿佛要拿眼刀子给他捅死:“确实是你咬的。”

      “你知道的,你身上有魔物,我就把他引出来试了试。”
      谢照乘摩挲着杯底,徐徐道:“想瞧一瞧他的境界,那魔物出现便同我动了手,被我近身压制住,大概是逼得急了……”

      呃…
      咬脖子…
      多少有点暧昧了吧?
      林疏桐缩着脑袋,没这胆子问出口,谢照乘望过来时,忙不迭地点头尬笑:“师兄打得过,就太好了啊哈哈哈……”

      他的余光扫过满地狼藉。
      谢照乘自然知道林疏桐在瞧什么,不紧不慢放下杯盏,挑眉道:“既然你没事,就将书房收拾了吧。”

      少年起身向外行去,临到门前,又想起些什么来,回眸一笑,“倒是险些忘了,你方才砸了我较喜欢的紫毫与砚台。”
      林疏桐心中咯噔一下,偏头去望倾倒的书案,果然在白纸里瞧见一支紫毫与两半石砚。

      不是,您家东西什么质量啊?一摔就不行了,谢照乘不会又要趁机讹他一笔吧?
      林疏桐抬袖捂脸,欲哭无泪。
      不远处的少年应他所想,悠然道:“毕竟是同院师兄弟,我也不太过为难你,这样罢,抹个零头,算你两千两,如何?”

      “师兄!”
      林疏桐张了张嘴,企图挣扎一下,哪知黑心公子抬袖止住他的话势:“再多说一个字,就两千五百两。”

      他嘴角一抽。
      谢公子朗然笑开,步履轻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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