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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一时间,薛家院子乱成一团。

      何氏与薛传瞧着婆子仆妇满地乱转不禁对视一眼,虽是弄不清楚他们的路数,但还是让薛宝盛将匣子里收着的薄荷凉油拿了来给晕倒的林氏嗅闻。

      这边薛宝珠燃起火就停了呼啦呼啦的风箱,耳边暂明时才发现自家院子嘈杂混乱不成样子。

      她连忙起身走了过去,一双漂亮的圆眼略扫过这群华服金饰的贵人,径自站在何氏身边低声问道:“阿娘,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的功夫,仰倒在仆妇身上的林氏悠悠转醒,刚睁开眼便定定地瞧着那粗野商妇身旁的小娘子。

      杏眼桃腮,柳眉红唇,活脱脱就是她年轻时的模样!

      林氏细细地打量她,身穿布裙,头上素素,只由条青色巾子做点缀。衣着如此寒酸不说,那如霜赛雪的小脸还沾了煤灰,狼狈落魄的摧人心肝。

      他们薛家人在屋里端坐,却要女儿烧火做饭。那厨房热气缭绕、烟熏火燎,这些下等活计在府里都是粗使婆子干的,这薛家人竟拿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当下人使!

      更叫人痛断心肠的是她的亲女竟叫一个商妇娘亲叫了十六年!

      林氏定定地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桩桩往事浮上心头,满腹的酸苦滋味。

      当年宫变,夫君宁国公姜承率府兵进宫救驾。因恐乱军挟持武将家眷逼迫武将缴械投降,身怀六甲的林氏不得已隐去身份出逃。却不想路上颠簸动了胎气,只得临时藏身于一个破庙中生产。

      当日与她一同生产的还有一名妇人,两个女婴几乎同时落地。母女平安本是喜事,却不料反贼忽然杀了进来,许就是那时忙于逃命出了岔子才抱错了女儿。

      那日惊心动魄,林氏记得更是清楚。她一进门便认出了何氏便是那个当年与她在破庙一同生产的妇人!

      何氏见她瞧自家女儿瞧得竟痴了去,谨慎防备地将薛宝珠拉到身后藏好。爽利的声音透着不耐:“既已醒了就请速速离开,莫再说些昏话!”

      林氏回过神来,擦擦面上泪水朝何氏身后的小娘子慈爱地弯弯唇角,旋即转眸看向何氏,语气矜傲:“你当真认不出我来了?十六年前,西石庄子外的破庙,可有印象?”

      何氏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她本就觉得林氏面善,眼下听她提起西石庄子外的破庙,模糊的记忆逐渐明朗。

      当年临安闹兵乱,何氏怀身大肚,逃难途中确在西石庄子外的破庙里发作产女。当时同时生产的还有一名妇人,何氏回忆着模样,赫然就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林氏!

      前后联系一番,何氏心中惴惴不安,本能地抓紧薛宝珠。

      林氏见她这副神情便知她记起当年之事,声音哽咽:“当年乱臣贼子在外,你我亡命逃难之时生产,偏巧又凑到一处,忙中出错抱错了孩子……你家姑娘薛宝珠乃是我姜家女儿!”

      薛宝珠呆愣地看着那位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夫人,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何氏看看身后的乖巧女儿,再看看面前的这对夫妻,慌得抱住薛宝珠往后退,低声喃喃,也不知是说给那姜家人的还是说给自己的:“不不不,你弄错了,幺宝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拼了一条命才生下来的……”

      老实巴交的薛传也道:“对对对,许是弄错了、弄错了。”

      “你们睁开眼睛瞧瞧!”林氏捏着帕子怒道,“这小女娘与你们可有半分相像?”

      姜承拍拍林氏肩膀,免得她被拳拳爱女之心激昏了头,与这商户人家争执失了体面。

      薛传与何氏四目相对,薛宝珠与他们确实是不像的。

      薛传与薛宝盛肤色深,何氏自己也不白,而薛宝珠却生的雪白。她还常打趣说多亏了闺女没随他们,不然一家子黑煤球球。

      不光是肤色,便是五官也瞧不出他二人一丁点影子。一家单眼皮、狭长眼,唯独薛宝珠双眼皮、圆杏眼。

      薛宝盛见爹娘默然,挡在薛宝珠跟前沉声道:“世上相像之人那么多,你们怎么就认定了我妹子是你家女儿?”

      何氏听了儿子的话眼睛一亮,强自忽略心中不安,亮着嗓子大声道:“就是!不能凭着几分相像就断定了我薛家女娘是你们姜家的。我是与你同时同地生下孩儿,但那又怎样?便是告到官府,青天老爷也不会仅凭这些巧合断案!”

      如此说着,何氏又多了几分底气。

      一直沉默的姜承开口:“那容我再问一句,你家小娘子右侧肩头是否有处红色月牙状的胎记?”

      薛家人闻言一惊,犹如晴天霹雳。

      薛宝珠下意识地摸上右肩,一双眸颤颤,慌张得无所适从。

      林氏见他们这副反应,对着薛宝珠哭得肝肠寸断:“我记得清楚,当年生下的女婴右肩上明明有个月牙胎记,可后来归家时竟不见了。我当时就心有疑虑,但问了好多个有经验的稳婆都说是幼儿胎记消失的情况也是有的……”

      “十几年啊!我用去半条命生的女儿居然在这市井食肆中受苦!若不是我兄长前些日子到西市办差瞧见了宝珠回去说起,引得我夫妇二人起了疑心,还不知道我们的亲生女儿要在外头受多少苦。”

      何氏怔怔立着,再不见泼辣厉害的模样。她当年生下孩子只匆匆看了一眼,那时候活命都难,自是没有条件日日给孩子擦身。

      后来局势逐渐安稳,他们得以归家。也就是那时,何氏才发现女儿肩头上多了块胎记,但她也没有多想,只当薛宝珠的那个月牙胎记是后生出来的,这在民间也实属是常事。

      不成想竟是当年抱错了……

      薛宝珠死死咬着唇,半晌才艰涩地开口:“阿娘,你为何一句话不说?”

      何氏扭头说不出半个字,薛传蹲在墙角,抽着烟袋锅沉默不语,偶尔低头咳两声。薛宝盛闷闷垂首,也不做声。

      “阿爹……”薛宝珠看着那丝丝缕缕的呛人烟气,抿着唇走过去蹲下身子,“您身子不好,大夫都叫您戒了,您也是答应我了的。”

      薛传抬头,看着自己养育了十六年的乖巧女儿红了眼睛。他长长地叹口气,拿着烟袋锅在墙上磕了两下,再不抽了。

      “事已至此总要有个解决方法,不如我们坐下谈谈。”姜承适时开口。

      何氏没了那昂着脖子的斗鸡劲头,垂头耷脑地将人领进正堂。

      说是正堂,不过是个饭厅。一张圆桌,并四五把椅子,另有个南榆柜子紧立在墙边,上面摆了几个瓷瓶。朴素且干净。

      不过在姜家人眼里却不是这般。

      姜承皱着眉打量,炯烁有神的眸闪过丝道不明的情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大步一迈就落了座。

      林氏则以帕掩着口鼻,柳叶细眉从进门起便蹙着,再没松开过。她瞧此处如此寒酸简陋,心疼亲女受了大罪。

      身后伺候的仆妇麻利地在椅子上铺了条绸缎帕子,这才小心服侍着林氏坐下。

      薛宝珠看得皱眉,转身站在何氏身旁。

      林氏见此心中疼痛难忍,不禁想起家中柔顺性软的月儿。
      到底是养在身边的亲,即便是如今知晓了她是薛家女,但十几年的母女亲缘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何氏踌躇犹豫半晌,声音如同浸了潮气的酥皮果子,软趴趴的:“你们今日来是想如何?还有,我的亲生女儿她……”

      “她很好!”林氏听她提起姜锦月十分不悦,鄙夷地转过头去:怎么?害了一个不够,还惦记着把月儿要回去受苦?我是万万不会答应!

      听见林氏说女儿很好,何氏也就放下心来。

      姜承不欲再耽搁时间,遂开门见山道:“我与夫人商量了一下,月儿我们要留在家中继续抚养,宝珠我们也要带回。”

      “什么!”何氏听得火冒三丈,蹭地站起,“你们欺人太甚!”

      一直默不作声的薛传磕了磕他手里的烟袋锅,顿了良久才开口:“敢问你们是哪个姜家?”

      姜承下巴微抬,声音浑厚如钟:“宁国公府姜家。”

      宁国公?

      可是那擒贼护驾的大功臣宁国公?!

      何氏惊得瞪圆了眼:那幺宝岂不就是国公府的千金!

      薛宝珠低头凝视自己的鞋尖,整个人仍是懵然呆滞的。

      她方才还想着要雇几个伙计让阿爹阿娘轻松些,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明日卖什么吃食。可却突然有一群人找上门来说她不是薛家的女儿,是姜家的……

      薛宝珠抽抽鼻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林氏看向薛宝珠,唇边洋洋带笑。哪有人不爱权势富贵的,他们既已表明了身份,她定会迫不及待地认了爹娘,同他们归家去。

      姜承扫了一眼薛宝珠,看不清她的神色又转眸看向这几个薛家人:“你们思量思量,女儿们是跟着谁才有前途。”

      何氏听了此言肩膀倾颓,颤颤退了一步跌在座椅上,萎顿不语。

      薛传面如土色,吧嗒吧嗒地抽着空烟袋锅。薛宝盛怔怔地看着妹妹,八尺高的汉子无措地揪着衣襟。

      一屋子静谧无言,左边的姜家人矜贵、胸有成竹;右边的薛家人朴素、心有戚戚,泾渭分明。

      “我不想回去。”

      薛宝珠忽地发声,两家人的神色也掉了个个,如瓦舍中的变脸伎人一般。

      薛传何氏面露欢喜,拉着薛宝珠的手只喃喃唤了句“幺宝”,再也说不出其他。一旁的薛宝盛高兴地傻笑,热泪熏的眼睛酸疼。

      薛宝珠抬头,看着姜承与林氏道:“阿娘阿爹年纪大了,我放心不下。”

      林氏眼珠不错地盯着那白生生的小娘子,与她如出一辙的杏眼满是坚定。她愣神,眼中泪水竟生生退回。

      她派人多方打探,得知自己亲女是这薛家食肆的活招牌,林氏有想过薛家舍不得这棵摇钱树不肯放手,但万万没想到女儿竟会甘愿留在这腌臜市井,放着国公府千金小姐不做,非要留在这小小食店里抛头露面,做些迎来送往的下等活计!

      林氏咬碎一口银牙,愤愤地怒视薛家父母。只恨好好的女儿被他们养得一身铜臭味,也不知眼下接回去还来不来得及改正。

      还是月儿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有大家风范。

      姜承对薛宝珠的反应也是颇为意外,忖度片刻对着薛宝珠缓声道:“宝珠,你是个孝顺孩子,可我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孩子你看看你母亲,她自从知晓你后便夜夜无法安枕,短短几日人已瘦了一圈。”

      林氏闻声叹息,掩唇低泣。

      薛宝珠看向林氏,见她满面泪痕与眼下的乌青,不禁咬住下唇。

      姜承见她果然心生不忍继续道:“你母亲当年生你伤了身子,这些年也是极其不易啊……”

      薛宝珠抿抿唇,漂亮的眉拧成了团儿。

      她前些年见过邻家的张嫂嫂生产,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疼的张家嫂嫂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生下儿子却又落下了妇人病,见风就会头痛难忍。

      薛宝珠思及此处又看了眼林氏,张家嫂嫂身体强健都会如此,她这般纤弱的贵夫人该是吃了多少苦头。

      林氏见她神色有所松动就知这事有缓,连忙起身拉住她的手:“都是母亲不好,让你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薛宝珠见她哭得哀戚,心中也跟着难受。

      “跟母亲回家好不好?”林氏想着趁热打铁,拉着薛宝珠问道。

      何氏一听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薛宝珠沉默不语,看了看身后的薛传与何氏,仍是坚持着没有松口。

      她已在薛家生活了十六年,阿爹阿娘将她当眼珠子疼,店里的账本都是由她经管。

      旁的亲戚都劝他们说她不过是个女儿,不要让她插手店里的生意,否则将心养大了是要同儿子抢家产的,得赶快找个人家嫁了才是。
      阿娘当时气得啐了他们一脸,当下就断了来往。

      这样的养育爱护之恩,叫她怎么割舍?

      姜承见此,只得使出缓兵之计:“你若实在不愿也就罢了。”

      “夫君!”林氏听了急得头上步摇都颤了两颤,“这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怎舍得让她继续在这受苦!”

      姜承上前,轻抚林氏后背安慰,朝着薛宝珠笑笑:“可是……随我们回家小住一段时日总是可以的吧?宝珠你总要可怜可怜我们做父母的心思。”

      薛宝珠抬眼,瞧着他面上那双与自己一样的酒窝,终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何氏静静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也逐渐冷静下来,他们不过是市井商户,两个女儿跟着他们能得什么好前程?便是生意再红火,将来至多不过是嫁个门当户对的商户人家。倒不如跟他们走了算了!

      想到这,何氏眼一闭、心一横,也开口劝道:“幺宝,你看看你亲娘哭得泪人似的,回去住几天就住几天吧。想回来便回来,我……总归是你阿娘。”

      她这么说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的幺宝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带都带回去了,姜家人岂会再轻易撒手?姜家的那套说辞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薛宝珠看着何氏别过头去擦眼泪,心像被热油烹过似的。

      “阿娘……”薛宝珠拉着何氏的手,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林氏现下回过味来,明白了姜承的用意。无论如何先将女儿带回去,等她在国公府住上一阵子,见识过了那泼天的富贵就不会再惦记这贫穷粗陋的薛家了。

      她想着,生怕再出变故赶忙拉住薛宝珠往出走:“娘给你准备好了院子,就不想去看看?若是不放心薛家养父母,日后再来探望便是……”

      薛宝珠全然不在乎林氏说的院子、衣裳、首饰,三步两回头,看着一路跟出来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止不住地掉眼泪。

      “牛腩再炖上一刻钟就好了,出锅前记得撒把葱花。”

      “哥哥,阿娘身子不好不能受寒,你不要听他们的,为了省几个银钱就不烧碳火。”

      “阿爹,莫要再抽烟袋锅了!”

      “阿娘……您等我回来给您做糖醋排骨,浇厚厚的糖醋汁,您最喜欢的!”

      “等过些日子我就回来雇几个帮厨伙计,叫你们也享享福。”

      “阿爹阿娘,你们不用惦记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

      薛宝盛扶着薛传同何氏泪眼涟涟,一路小跑跟着,哭得肝肠寸断。

      他们把个枕头大的小人儿辛苦养大,如今说带走就被带走了,叫他们如何舍得?

      姜承眼见着林氏拉着薛宝珠上了马车,脚步放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薛家人,眸中的鄙夷不屑再不掩饰。

      若非是为了亲生骨肉,他断不会踏足区区商户家中。

      “无论是为了月儿还是宝珠,还请你们闭紧嘴,莫将此事敲锣打鼓传扬了出去。官宦人家要脸面,若是得知月儿乃是商户女,亦或是知晓了宝珠曾在一市井食肆中抛头露面,那两个女儿都不会有什么好前程。”

      “日后还是少来往得好。”

      说罢,也不看薛家人作何反应,转身上了马车。

      数顶华盖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洋洋洒洒的一片尘土,扑了薛家人满身。

      薛宝盛梗着脖子,脸涨的通红:“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妹妹再不会回来了!”

      薛宝盛怔忡呆愣,颓然后退几步。双目空空好似失了魂魄。

      何氏锤着胸口,心中憋闷又不敢放开了声音,生怕被街坊邻居听了去误了女儿。

      薛传将门关上,蹲在墙角老泪纵横。

      一家人挨在一处啜泣,痛断了心肠。

      *

      翌日,宣明殿外宫女太监站得整齐,敛声屏气,心提在嗓子眼儿。

      殿内,周全立在桌边,看着阖眸的主子战战兢兢。

      “御膳房的每日就研究出来了这些?”

      霍不啻睁眼,语气喜怒不定。

      周全闻言扫了眼桌上的御膳,眼睛眨巴了两下愣是不知该怎么回话。

      鸡丝芙蓉粥清香扑鼻、火腿鸡枞菌汤咸香诱人、龙井虾仁清爽可口、鸡汁焖笋丝更是鲜得人吃了一口想两口……

      这膳桌上的吃食样样精致,色香味俱全。奈何皇上有厌食的毛病,尚食娘子们费劲心思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皇上昨日怎么就进得那么香?周全自小侍奉皇上,十几年从未见过他露出一副餍足的享受神情。

      “不如……”周全思及此处大着胆子开口,“小的派人再去昨日那个薛家食肆买些吃食回来?”

      霍不啻挑眉,回忆起了昨日那鲜味十足的鱼蓉馄饨,还有咬下去就有酸辣汁水窜出的酸豇豆和醋萝卜。

      “这一来一回岂不是失了味道?”他微微眯眸,想起了那阳光下柳条枝子似的纤瘦手臂,以及那条被一刀背敲死的鱼。

      眯起的眸闪过丝道不明的情绪,霍不啻慢条斯理地起身:

      “去给朕拿件寻常衣裳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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