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乐章》青果木

8、第 8 章

　　洛尘会想到巫术，主要归功于这里的脸子。鬼戏本就是巫师们祭祀用的通灵道具，只不过这巫术也分黑白。

　　白，即驱鬼逐疫，黑，则招邪作祟。

　　照片上这三人是被非人力的东西所杀，无论生前生后，他们都对这个东西极其畏惧。

　　韦良说过，这个镇子几乎日日都有人出葬，他们生前一定是集体做了什么才遭到了咒誓，而且还请了白巫驱邪，只不过失败了。

　　阿恒把坤井从棺材里拽出来，他那样子像是在血水里泡过，手估计是废了，不过活着就行。

　　他冲洛尘摇了摇头，意思是这次没弄到线索。

　　这规则简直就是个坑，丢了半条命还不一定会有线索。

　　四人回了北院，各自进了各屋。

　　离天亮还早，coco挨着了床就睡，这一晚惊魂夜游，够他梦一段时间了。

　　五丑的房间比他们之前的那间小了些，床只有一张，不过面积很大，就算他们两人平躺，中间还能再加进来两个少年。

　　洛尘心里想着事。打锣的老者说，“他们”明日会经过梨园阁，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坤井的那个休止符道具看起来还是管点用，只不过是个八分音符的，这要是全音符的或者是个终止线，那整个副本是不是就能结束了？

　　他想着想着，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冷峻的侧脸，帅是挺帅的，要是能送些道具就更帅了。

　　六月的天气不算太热，但也不怎么凉快。

　　夜里的时候，coco感觉身上有些黏热，他豁了一把头发，朝床外侧翻了个身。眼睛感到不太舒服，似乎是被什么反光的东西晃了晃，他烦躁地挤了几下，带着困意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狭小的细缝。

　　微弱的光透进来，原来是摆在梳妆台上的那块铜镜，昨天他在画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镜子有些角度会反光。梳妆台还挨着窗边，这会儿外边的月色透过纸窗穿进来，妆台上裹着一层谈冷的银白。

　　他这么想着，困意来袭，就又缓缓合眼睡了。

　　过了几秒，他突然猛地睁眼，那镜子还安详地待在原地没动，复古的雕花铜边婉软娇羞，镜面平静的如千尺幽潭。

　　只不过.....安详...个屁啊！他们这房里什么时候有一面镜子了！

　　Coco这一下后知后觉，惊的差点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一只纤长骨感的手按住了他的动作，洛尘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别动，闭眼装死。”

　　装死，简单。
　　Coco再次关了眼，只不过心脏砰砰地狂跳不止，还越来越快。

　　本来还是一片死寂祥和的屋内，突然响起了唱戏的腔调，那声音忽近忽远地，像是在飘，有粗布料擦过木桌的沙沙声，还有像是干草簌簌地摩擦声.....

　　一下....两下....三下.....每次持续的时间还挺长。

　　coco听出来了，这分明是有人正坐在他们房里对着镜子梳发，头发很长，还是个女人！

　　Coco平时经常戴假发，不过这假发到了这里变成了真的，他紧闭着眼，听着那女人坐在镜子前，一边梳着枯长的头发，一边嘴里还哼着戏。

　　他感到自己的额头间似乎是有发丝拂过，细细的，有些发痒，也不知道这头发....是不是自己的.....

　　直到第二天天亮。

　　这一夜，coco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差点儿又把自己吓得背气。

　　好不容易眨了几下眼，眼球亮堂了，他看着坐在妆台边的洛尘，深深喘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脆弱的心肝儿。

　　“洛老师，您这么早就换好了装，束上了发，是赶着拍戏吗？要不要我再给您上个戏妆？”

　　洛尘优雅地把玩着搭在胸前的长发，一脸妖娆，那桌上明明没有镜子，他却背对着coco注视着那处，仔细端详。演的跟真的似的，“coco，你看我美吗？”

　　coco合上眼，又死回了床上。

　　衣服和假发都是洛尘在道具间里翻出来的，昨晚他听着那戏声实在催眠，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镜子已经没了。

　　“昨晚那是什么东西？”coco活了过来，抓了把自己压褶了的头发。

　　洛尘换下了戏服，“吃饭去吧，估计一会儿就知道了。”

　　早饭还是和昨天的一样，朴素、清淡。

　　人基本都来了，就连折腾掉了半条命的坤井也挂着胳膊出了门，几人脸上都憔悴不堪。

　　Coco在心里默默数着人头：“不对，苟成和韦良呢？”

　　一行人来到他俩的房门前，阿恒粗鲁地伸手拍门，等了半天没反应，他撸起袖子身子一冲，直接把门撞开了。

　　熟悉的腥味让人麻木，床上的被褥本是朴素的灰色，而此时却被赤目的血色染成了繁星，活像屠宰现场。

　　血色被褥里包着个人，准确地说是三分之二个人，脖颈以上空落落的，断口整齐，他的脑袋没了。

　　阿恒进屋掀开了他下半身遮挡的被褥，从身形上看，这剩下的身子是属于韦良的。

　　斩头。

　　洛尘心里这么想着，他四下扫了一圈房间。里面就这么大，除了他和阿恒，其余的几人都挤在门口。

　　他微微蹙眉：“苟成呢？”

　　没有人说话。

　　许久，空荡的房间里回应他的是一道安稳的呼噜声，呼到一半还拐了个弯儿。

　　洛尘蹲下身，敲了敲床底的地板砖，“苟子，醒醒，鬼压床了。”

　　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床底的苟成吧唧了几下嘴，随后突然反应过来，瞬间清醒。

　　他突然抱紧洛尘的大腿：“尘...尘哥，有鬼啊！”

　　“…………”

　　韦良死了。

　　苟成说他们半夜也看到了镜子，不过他吓的一蹬腿儿就摔在了地上，顺势两眼一闭，滚到床底苟了一夜。至于韦良的脑袋去哪了，他也不清楚。

　　洛尘想收回之前说过的话，看来苟着说不定真的能活。

　　一大早就是这么下饭的场面，几人端着白粥围成一圈，心思沉重。
　　其中有两个人除外，阿恒纯粹是饿的，洛尘是闲的。

　　洛尘吸溜了一口白粥，老神在在：“多吃点吧，人生苦短，及时享乐。”

　　他这么一说，反倒把一个女生说哭了：“我还不想死啊，我都还没毕业...”

　　Coco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米汤，白了他一眼，眼瞅着他把白粥品出了咖啡的味道。

　　苟成想起了他宿舍里囤积的手办，几日不见十分想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着，想着想着，惆怅地哀叹起来：“秋秋、依依......”

　　坤井嫌吵，他吊着个胳膊，想要吃饭也困难，再则也没什么胃口，他往洛尘身上瞟了一眼，随后带着阿恒，攥着个白面馒头走了。

　　沈月安慰了几句：“好了好了，我们会回去的。”

　　洛尘见她知书达礼，像个知心姐姐，他问道：“沈月小姐，昨晚你一人在房间，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沈月摇摇头：“昨晚我睡的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洛尘看向两个女生：“你们呢？”

　　俩女生同样摇头，她们虽说睡的不怎么安稳，但确实也没有什么异常。

　　看阿恒和坤井刚才的神色，他们应该也没遇到什么，眼下大家都说开了，也没必要再演戏。

　　“Coco，”洛尘叫了他一声，“昨晚被盯上的只有三生和五丑，我们没死看来是运气好。”

　　Coco想起昨晚梳头的女人有些后怕：“你不是说这五丑在戏里，而三生不在戏里，我们赌了一把进了五丑，为什么现在两者都会被盯上，这鬼上门还是随机的？\"

　　“谁知道呢，”洛尘撂下碗，“人会做戏，说不定这鬼也会。”

　　人作戏，要脸。鬼作戏，要命。

　　今日的任务还是在西楼。六月的天，微风拂拂，柳枝摇曳着丝条，像是女人的秀发。民间都说这柳枝辟邪，几人看着这随着阴风摇摆的绿条，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建子还同昨日一般，早早地等在戏台上。

　　“今天所有人都在这戏台涂料，背景板和柱子身的红漆都要新刷，做完后，把你们房门上的脸子都画上，一人一张脸，少了多了都不行。”

　　“今天天阴，注意着点时间，规矩还是那三条，我准时过来检查。”

　　又要画脸子，坤井对这玩意儿十分抵触，“第一天不都画过了嘛？再画是几个意思？”

　　建子油黑的面孔笑起来有些阴险：“上回是给别的画的，这回画的是你们自己。都别废话了，天要阴了，明天是梨园第一场戏，抓紧时间。”

　　几人默了声。什么叫画的是他们自己？他这话里话外说的阴阳怪气，咋一细想，叫人心底毛的慌。

　　洛尘看了一眼天，阴沉，鬼喜，宜出葬。

　　他问道：“你今天具体什么时辰过来检查？要是我们提前画完了，还要在这一直等你吗？”

　　建子好像被口水噎了一下，他回了句不痛不痒的话：“等时辰到了我就会过来，你们都别想着偷懒。”

　　他说完好像是怕洛尘再问点什么，忙不迭地走了。

　　Coco说道：“你问他什么时候来干嘛？早晚他都得来，不都一样吗？”

　　洛尘摇头：“这可不一样。”
　　他从桌上取了碗白水，那是萍姐上午送来的。

　　几人眼瞅着他抿了一小口，又把剩下的水洒在了地上。

　　他用袖口轻点着湿润的唇角，说道：“因为他什么时候来，决定着我们能不能活。”

---

作者有话要说：　　洛尘看着镜子：“coco，我美吗？”
穆允时：（来自死亡的鬼气警告）
Co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