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里没有鱼》在柠

22、第 22 章

　　吃饭的地方在一处背离人烟的小巷深处。

　　若不是有钟皓洋带路，北鱼完全想不到这里会有一家吃饭的地方。
　　忘了是多久之前，大概是她刚到K市上大学的时候，出于想要了解这座城市的想法，有段时间她经常在周末漫无目的的闲逛。

　　她曾经路过这里，只是那时以为这里都是有钱人的私人住宅，没想过别的可能。

　　“这里吃饭不便宜吧？”车子径直开到院子里，停在最后一个车位上。北鱼问钟皓洋。“你的薪水可以负担的起吗？”

　　钟皓洋声音含笑：“天天吃肯定不行，偶尔来一次没问题。”
　　“今天这顿权当庆祝你要入职。等下多吃点。”

　　“好。”北鱼笑眯眯应下。

　　钟皓洋是这家私人小馆的三股东，他不怎么来，上一次来还是过年和老同学叙旧。

　　他提前打了招呼，留了角落里最僻静的一个包间。餐桌紧邻窗户，窗户向外打开，正对着后院人工打造的一小块儿水潭。水潭边一左一右栽了两棵低矮树木。
　　从桌边朝外看去，窗框将树木和水潭框在一个画面里，是城市里极难得的自然之美。

　　“真让人心情舒爽。”才落座，北鱼就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她痴迷的望着，手撑着下巴感叹着。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钟皓洋翻开桌上的菜单，递给北鱼。“不过景色不必着急看，总在那里待着。好菜却要赶紧点，小心被别人点光了。”

　　北鱼吃笑，接过菜单仔细看着。
　　和那些高级清雅听起来就很贵的菜名大有不同，手里这份菜单直白的令人震惊。

　　通篇都是XX炒XX，XX配XX，XX炖XX等等的格式。

　　“这……”她神色呆滞。

　　“看哪个顺眼就点哪个吧，味道都不会差。”钟皓洋料到她看清菜名会有可爱的反应，但此时依旧被她的表情可爱到。

　　北鱼挑眉，听他这么说果真对接下来的用餐充满了期待。

　　等上菜的功夫，钟皓洋继续刚才在车上没说完的话题。

　　他问北鱼：“市一小安排你教几年级的学生？”

　　“没说诶，”北鱼一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光顾着激动了，也没想起来问。”
　　“不过大概率是一二年级吧，那个有事请假的老师是教低年级的。”

　　“低年级的小孩不好教啊。”钟皓洋暗自松了口气。一个小学有六个年级，每个年级至少有两个班。不可能会有那么巧，北鱼一去就碰上钟雪的班级。

　　“没事，我对自己充满信心。”北鱼说。

　　没一会儿，菜上齐了。

　　和直白的菜名比起来，这些菜的长相倒还是很符合它们不便宜的价格。

　　钟皓洋给北鱼指了一道她随便点的茄子，北鱼辨别许久勉强认出它的原始模样，抱着怀疑的态度往嘴里塞了一口。

　　嗯，味道真的好好。她满足的眯起眼睛。

　　美味可口的食物会令人身心愉悦，而味蕾得到满足一脸幸福傻笑的女孩会让男人成就感爆棚。

　　钟皓洋腹中饥饿，本该陪着北鱼一同享受桌上的美食。可是他看着对面的北鱼，手上的筷子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不受他控制的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

　　北鱼根本吃不过来，讨饶似的将碗挡住：“够了够了，吃不下了！你别光给我夹，自己也吃啊！”
　　她无奈极了，十分不理解夹菜夹成小山这种幼稚的事怎么会在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身上发生。

　　“好，不夹了。”钟皓洋将伸到一半的筷子收回来，一块鸡腿肉放到自己碗中。

　　他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但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总不能承认自己很好笑吧。钟皓洋只好重新端起自己温文尔雅的架势。

　　一段饭吃的不紧不慢，两人慢悠悠吃着 ，一边闲聊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

　　自华城县回来，钟皓洋这些日子没有一天是轻松的。

　　白日里，他在公司处理工作。
　　鸿安是父母留给他的“遗物”，他对它的野心绝不止于K市及周围零碎的几处地盘。这几年，鸿安对外飞速扩张，内部则争斗不停。他出差四天，回来面对的是新一波烂摊子。

　　晚上离开公司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明明永远亮着一盏等他回来的灯火，永远备着等他享用的热饭，可钟皓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抗拒。

　　只有在这一刻，和北鱼面对面相处着，他才终于有了久违的心神皆放松的感觉。

　　她可真是他的灵丹妙药。

　　两人将桌上的食物消灭的差不多，另歇了一会儿才选择离开。

　　钟皓洋牵着北鱼的手往外走，北鱼正好要回复手机上的消息，乐于被他牵着，自己只负责抬腿迈步，眼睛根本不看路。

　　拐了弯，正面迎来一道颀长身影。

　　对方先钟皓洋一步认出人，热情满满的挥着手打招呼：“皓洋哥，真巧，你今天也来这边吃饭呀？”

　　北鱼听见动静抬起头，瞧见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几秒后又转向钟皓洋。
　　她敏锐的从对方身上察觉出一丝别有意味。

　　于是也跟着看向侧前方半挡住她的钟皓洋。

　　为了避免被更多人撞见，他特意选了这家自己有股份且隐私性极好的餐馆，却忘了也会有认识的人来这里吃饭。

　　钟皓洋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这位是？”来人年纪不大，穿一身学生气十足的卫衣卫裤。他恰到好处的对北鱼表现出好奇。

　　钟皓洋记得他，他是钟楷玩的不错的好兄弟。后来因为钟楷认识了褚嘉玫，也就是这家私人餐馆的最大股东。

　　“是我女朋友。”钟皓洋搭上北鱼的肩膀，将人揽到身侧。他向北鱼介绍：“这位是我弟弟的好友。”
　　双方的名字他一个多余的发音都没出。

　　北鱼奇怪钟皓洋的态度有些冷淡，也没多想，反正是他这边认识的人，他简单介绍就简单介绍呗。
　　她冲对方笑了笑点点头。

　　对方亦如此，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包间，又道：“我和嘉玫姐一起来的，她刚才还念叨你来着，皓洋哥，你要进去打个招呼吗？”

　　“今天没空。”再多留一秒怕是更会生变，钟皓洋撂下一句话便牵着北鱼往外走。

　　林文杰注视着他们走远，玩味的笑了笑。

　　不愧是让钟楷害怕的大哥啊，居然可以这么镇定的介绍自己的出轨对象。呵，是拿准被人知道了也没人敢将这事宣扬到钟太太面前吗？

　　回程路上，北鱼忍不住问钟皓洋：“你不喜欢刚才那个小帅哥吗？”

　　“小帅哥？”钟皓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林文杰，心里霎时有些不爽。“你觉得他很帅？！”

　　“……哇哦，”北鱼眨眨眼睛，“不是吧？原来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不光会幼稚的给我夹山堆一样的菜，还会因为我管别人叫帅哥吃醋啊——”

　　“我没有。”钟皓洋目视前方，全心全意握着方向盘。

　　北鱼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哦，我懂了，你不是吃醋，是在嫉妒。”

　　“……”

　　“放心啦，虽然他有点小帅也比你年轻很多，但我喜欢的还是你啦！”

　　听北鱼这么说，钟皓洋好气又好笑，无奈看她一眼，决定赶紧开启下一个话题。
　　他是真的不想被她提醒——他比她要大了一轮。

　　“不说他了，车上有礼物给你。你猜猜是什么？”

　　“礼物？”北鱼怀里还抱着之前的铃兰花束，她重复一遍。眼睛往后座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盒子或袋子。“除了这束花还有别的吗，在哪里？”

　　“先猜是什么。”

　　北鱼犯了难，试探着将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蛋糕？盆栽？”

　　“在你心里，难道我只会翻来覆去的重复送你礼物？”

　　“当然不是，”北鱼反应很快的说道：“是我真的猜不出来。”

　　车子拐进北鱼的小区，停在楼门口。

　　钟皓洋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等要倾身帮北鱼解开时，发现北鱼先他一步自行解开了。

　　他摇摇头，干脆直接的从收纳盒里掏出一个黑盒子。

　　“呶，打开看看。”

　　盒子不大，丝绒的质地，拿在手上软乎乎的，像是托着一只宠物猫。

　　这应该是一件首饰。

　　北鱼小心打开盒子，掀开的一瞬间，里面自带的灯光照亮了在中央被固定住的手镯。

　　通体翠绿，清透欲滴。

　　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再不懂玉石的人也能在第一眼判定它的高昂价值。

　　送人礼物最快乐的就是对方非常喜欢这个礼物，钟皓洋对北鱼的反应非常满意，他大手一抬，将那镯子从盒子里摘下。

　　“去华城县的时候见你手上带了一条亮晶晶的链子，那时就想着翡翠才更适合你的手腕。”钟皓洋选大小的时候心中有数，此刻给她戴镯子便毫不费力。
　　他托着北鱼的手腕，对自己的审美十分自得。欣赏一番，然后和北鱼十指相握。

　　“很美，喜欢吗？”

　　迄今为止，这是北鱼收到过的最昂贵的礼物。

　　不喜欢是不可能的。
　　不分男女，人总是爱用对方花在自己身上的金钱多少来衡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她很想问钟皓洋，这镯子到底花了多少钱。可理智告诉她，如果真的问了，只会显得她愚蠢。

　　男人舍得给女人花钱，那就让他花啊。

　　“嗯，我超级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