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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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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说剩下两名优种是如何豆腐脑一般被失控的张鬼唐挤爆,单单是清理收拾屋子,安慰张鬼唐和糯米,查这些人的动机,就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
四人睡的晚,本来说好第二天要回七十三号看一看,没想到一醒过来就已经十点多了,张鬼唐匆忙的扯过上衣,踹一脚地上的唐归,拍一下椅子上的张念唐,又亲亲床上的唐昔。
三只小狗迷迷糊糊的被叫起来,穿戴整理。
唐归收拾的最快,但还不太清醒,脸上仍带着宿醉的困倦,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半。
“赶紧呀,”张鬼唐催促他们,“小孩子还都等着我们呢。”
沈如是带着七十三号年龄稍大的孩子都出去了,参加游行,帮助他准备选举,还有些在他们的小基地里时刻警戒,七十三号里剩下的,除了老师,就只有些十一二岁甚至更小的小孩子。
张鬼唐觉得他们可能会呆的无聊,便弄了些礼物,想带给他们,再给他们讲讲外面的事情,最起码对现在的情况也有个了解,别管能不能听懂,他还给沈如是打了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还跟他说小豆丁们一定想见见现在的风云人物。
沈如是安静了片刻,说他一定会去。
他们四个人收拾好的时候,沈如是已经站在楼下等了半天了,他手里拎着糖,还有些连夜赶制出来的宣传画,都是卡通的,看上去可爱的很。
唐昔开着车,一行五人载着满满的礼物出发了。
路不远,但是大家都很期待—起码张鬼唐和唐昔很期待,张鬼唐还记得七十三号里的小豆丁们,会叽叽喳喳的跳起来叫他哥哥,问他要糖,唐昔则是还记得那个扎着橘子瓣头绳的小姑娘,他准备了一大盒水果头绳,个顶个的漂亮。
七十三号的大门一如既往的安静,但奇怪的是,门卫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站着只抽烟打瞌睡的老狐狸,门口空荡荡的,那扇破门半敞着,风一吹,便哗啦哗啦的来回扇动。
张鬼唐突然心里发慌,他强装镇定,叫唐昔往前开开,车停在门卫的小屋子前,他摇下车窗,一伸手,就能按到开启大铁门的按钮。
铁门轰隆轰隆的打开,以往人来人往的门口,此时竟安静的吓人,张鬼唐召唤出小紫来,把它放在唐归身边,叫唐昔继续往前开。
七十三号里一个人都没有。
当张鬼唐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已经绕七十三号开了一整圈了。
他叫唐昔停下车,准备往里走走。
但是张念唐不太赞成的叫他:“鬼唐……”
“没事,”张鬼唐开了门往外走,“我刚才看到有个维修的地方,总觉得很奇怪。”
他下车了,三只小狗赶紧下车追他,张念唐走在最前面,唐昔断后,唐归捧着小紫,和沈如是一起,紧贴在张鬼唐身边。
张鬼唐记得刚才看到篮球场的位置,本应是铁丝网的地方,贴上了一层两米多高的铁皮,周围挂了维修的牌子。
但绕一圈过来,他还是觉得那个地方奇怪的很。
走进一看,果不其然,原本应该是入口的地方,此时被一块铁皮给封住,张鬼唐略一皱眉,唐昔便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单手把钉死的铁皮给撕了开来。
哐啷一声,随着铁皮落地,浓重的腥臭涌了过来,眼前全是一片血液干涸后的黑褐色,一个个半大的孩子死狗一样东倒西歪的摞在一起,肠子还是什么的内脏流了一地,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张鬼唐不敢置信地踉跄几步,扑倒在一个孩子身前,小孩子大大地睁着眼睛,青紫的脸上溅着几滴干涸的血,他的脑袋被人从眉上削掉了一块,脑浆烂豆腐一样淌到他身下摞着的小孩身上。
那个小孩子也被砍掉了一块儿脑袋。
沈如是站在原地,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张鬼唐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拼命地去翻那些死尸,那些小小的尸体本来就破烂,叫他一翻,更是七零八落,他自己沾了一身一手的血,双膝跪在地上,仓惶的向前。
张念唐以为他受的刺激太大,担心他疯了,连忙上去扶他的肩,要他冷静一点。
“我没事,”张鬼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检查一下,万一有小孩子还活着呢,万一,万一还有的救呢?”
张念唐看着这一地早已凉透的血肉,劝他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们也弯下身子,一个个的检查过去。
死一样的寂静压在整个篮球场上,只有脚踩在厚厚粘稠的血上的嘎吱声,温热的手碰到冰凉又半僵硬的内脏时发出的咕叽咕叽的声音。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里不会有活人了。
“为什么啊?”唐昔无助地看向张鬼唐,他趴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旁,眼泪大滴大滴的滚下来,他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不住的问,“鬼唐,究竟是为什么啊?”
“操他妈的实验室,操他妈的优种!”沈如是红着眼睛,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铁皮,“他妈的孩子做了什么,他妈的关孩子什么事!”
张鬼唐脱力般的倚在块铁皮上,像是失了魂似的,他眼前躺着两个小男孩儿,前些日子还活生生的,吵吵闹闹地揪他衣服,扯他袖子,问他小紫去哪儿了,问他为什么老是不回来,问他身上怎么又受伤了,问他外面有什么,问他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他在做大人该做的事情,他说他要保护别人,他说外面有棉花糖,有动物园,还有五彩斑斓的旋转木马,他笑着拍他们的头,说他们很快也能出去了。
他说那一天很快,说要请他们吃外面的冰淇淋,请他们去外面的游乐场。
他还记得那些小孩子期盼的眼神,叽叽喳喳兴奋的尖叫。
然而此时,他们都变为了死一般的沉默,璀璨的眼睛沉寂下来,木然的望着永不可能逃脱的半寸天空。
泪水滴了下来,门口不知道谁的橘子头绳,被人踩成了三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