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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番外二【又是两年后】 ...

  •   梁皓扬抱着一束满天星站在梧桐树下,草坪上成群结伴的身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中,他一眼就认出了言颂。
      他今天是请假过来的。
      四年前的六月,他也是这样请了假回到南岐一中的校门口,一声不吭地骑上共享自行车,顶着烈日陪着他放不下的人从考场到学校来来回回地跑了两天。
      他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住在酒店里,高考结束后就赶回了学校,所以这件事连梁洋洋都不知道,只有宁随在瞎溜达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他,从此之后有事没事就要跟自家姑姑聊几句同A恋自由。
      后来言颂跟他考到了同一个城市,虽然来回地铁要坐两个多小时,可他非常、非常高兴。
      同城读书的这三年里,两人一有假期就到处去玩,吵架拌嘴当饭吃,吃完这顿还有下顿,但怎么都不影响感情。后来言颂的室友为了追女神而去烘培店里学做好吃的,言颂不怎么知道回事,脑子一热也跟着去了,这一学就是几个月,做出来的成果全进了梁皓扬的肚子里。
      外酥里嫩的葡式蛋挞,细腻冰凉的慕斯蛋糕,柔软香甜的软欧包和造型越来越好看的巧克力……梁皓扬觉得那段时间过得飞快,可现在回头一看,过得快的何止那几个月,就算是几年,漫长的一千多个日夜,其实也是眨眨眼的功夫就走远了。
      十八岁的时候总觉得什么都还早,写完作业可以多打两局游戏,出去玩可以走到哪算哪,而如今他出来工作一年了,轻狂的那页翻过去,肆意的那篇也翻过去,于是人就不能再没有顾虑了。
      梁皓扬捏紧手里的捧花,把心里的茫然全叹出去,扬声大喊——
      “言颂——”
      那声音落地发芽,刹那生长,枝桠连着六年前莽撞动心的相遇,牵着六年后无路可走的慌张,是他破土而出的情意,是他惶惶不可终日的念想。
      “言——颂——”
      言颂倏然回头,他一把扔掉学士帽,带着灿烂的笑容和热腾腾的风,飞快地扑过来抱住了梁皓扬。
      “我毕业啦!”言颂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和手臂,蹦蹦跳跳停都停不下来。
      梁皓扬勉强稳下情绪,把他拉到树荫下,擦掉他额头上的汗水:“毕业证拿了吗?”
      “还没呢,一块去呗,”言颂把学士服也脱了,反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后背,“我爸妈都热得提前去宿管站等我了,走,咱们也去教务处吹空调。”
      “工作定下了?”梁皓扬问他,手指悄悄一抖,“校招的那几个,选出来了?”
      言颂在校招时拿到了好几家的实习offer,而他最想去的那家公司和宁随他们在同一个城市,简直喜上加喜。
      唯一的不好就是离这里太远,足足隔了两个省份。
      但他不知道言颂在自己的未来规划里,会为他考虑几分。
      “我爸妈都叫我去我哥那边,”言颂掰着手指,一脸苦恼的样子,“但我觉得老跟他混太没挑战了,而且那家公司的活儿有点无聊。”
      要好玩,还要有挑战,但能留在本市的工作只有一个,而且完全不符合他的要求。
      梁皓扬笑了笑,半真半假地问:“那怎么办?”
      他不知道这是问言颂还是问他自己。
      “凉拌咯。”烈日炎炎下,言颂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像是没睡好。
      “昨晚干嘛去了?”梁皓扬好歹是过来人,心里清楚得很,“毕业聚餐还是通宵联络感情?”
      “通宵打包收拾行李,”言颂说,“有什么好聚的啊,我们宿舍四个人全留在本市了,一个出去打天下的都没有,我五湖四海皆朋友的计划泡汤了。”
      梁皓扬一愣:“什么?”
      “校招的不要了,”言颂笑着搭住他的肩膀,“我重新找了份工作。”
      “你怎么没跟我说……”梁皓扬马上反应过来更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工作在哪里?你住哪?”
      “怎么没说啊?工作的地方咱俩去过,”言颂卖了个关子,又说,“住嘛,刚刚也告诉你了。”
      梁皓扬被他接连两个重磅炸弹弄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呆愣愣的:“什么?”
      “凉拌啊,”挽着学士服的手臂都捂出汗了,言颂把衣服往他手里一塞,将满天星拿过来自己捧着,“你住的那边楼下的凉拌海蜇挺好吃的。”
      …
      宁随抱着笔记本电脑半躺在沙发上,观看言颂他们学校的毕业典礼直播。
      司越毫不意外地保研了,一个假期都在忙些各种各样的事情,根本抽不开身,宁随倒是能抽,但他是抽风了,突然烧到39.5度,刚刚才从医院挂完水回来。
      而陆思睿林继衡他们又跟潘正航新交的女朋友一块儿去毕业旅行了,言颂的毕业典礼上除了父母就只有梁皓扬一个亲友团,可想而知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会儿宁随左手电脑右手手机,挂在微信上严阵以待,万一言颂发脾气了他就立刻上去哄人,诚意做得足足的。
      结果他还没等来言颂的兴师问罪,先等来了自家老爹的絮絮叨叨。
      “小伙子,发烧好了没有?”笔记本屏幕上是宁大厨中年微胖的脸,“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好得快点。”
      宁随点点头:“吃,满汉全席什么都吃。”
      “司越呢?”宁端问,“你们待会谁做饭?”
      “他忙死了,”宁随盘腿坐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谁都不做,叫外卖。”
      宁端摇了摇头:“外卖吃多了不好的,反正你那边的店还没开好,趁这段时间学学做菜也行啊。”
      课业繁重,要忙的事情多,他俩都难得自己做饭,宁端本来打算请一个靠谱稳重的阿姨上门打理一日两餐,可他们中午基本没空回家,又不乐意让陌生人住进来,所以这四年来都是看到什么吃什么,天天就盼着附近那几家味道不好的店赶紧倒闭换点新口味。
      “不行,”宁随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学。”
      他在大二的时候其实也计划过考研,但后来又改了主意不想继续读书了,他一有空就去香氛博物馆气味博物馆,还四处拜访一些小众香水品牌的创始人,目前正在全力筹备自己的香水店。
      宁端和夏蓉都没把学历看得太重,自然也就由着他去了。
      “那寄过去的燕窝收到了没?”宁端絮絮叨叨地说,“这个东西吃的时候其实不麻烦的,营养又好,你黄阿姨都给你整理出来了,你看一眼就会了。”
      宁随扭头往手机上看了一眼,发现看都看不完,更不可能会。
      他的厌学情绪覆盖范围广持续时间长,具体表现为对任何需要学习的事情都没有半点耐心,当然也包括了对“燕窝如何吃才更有营养”的几千字长论文的嫌弃。
      于是他不耐烦道:“直接养一只燕子在家里跟它对着吵不就完了?把它气疯了它自己就主动往你嘴里吐口水了,还煮什么煮炖什么炖啊。”
      宁端:“……”
      玄关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司越推门而入:“你要把谁气疯?”
      “没谁,”宁随把电脑端起来塞给他,“我爸找你有事。”
      司越礼貌道:“叔叔好,有事您说。”
      宁端:“…………”
      他感觉自己被儿子嫌弃了。
      “没事,叔叔夸你俩会过日子。”宁端木着脸挂断了视频。
      虽然宁端没说,但司越还是听明白了。他翻着通讯录里那一串餐馆经理的名片:“想吃什么?五菜一汤够不够?”
      他俩远在外省上学,占不到太多爹妈的人脉关系,不过只要钱够了,什么私房菜定制菜照样送外卖,宁端这回纯属瞎操心,低估了他俩吃香喝辣的本事。
      “你喂猪啊?”宁随摇摇头,“没胃口,我现在又想睡觉了。”
      “那样对胃不好。”司越说。
      “你懂什么。”宁随对保研的学霸口出狂言。
      “火气那么大?”他摸了摸宁随的额头,温度已经降回正常范围了,“早上就没吃几口,现在怎么也得吃点。”
      宁随撇了撇嘴:“行吧,那我勉为其难给你个面子。”
      司越眼底含笑,宁随关掉笔记本电脑,把言颂抛诸脑后了。
      “对了,院长今天找你去干什么?”宁随问。
      司越翻出宁随的药,挨个检查他有没有按时吃,随口说道:“过几天有个演讲比赛,他叫了我们院里几个人过去,让老师给我们讲讲注意事项。”
      宁随眉毛一挑:“你那个学妹是不是也去了。”
      司越抬起眼睛:“她也算你学妹。”
      “她可没追求我。”宁随寻衅滋事,在吃正餐前见缝插针地吃了个醋。
      他两手叉腰:“老实交代,你俩在一块呆了多久?她看你看了你多久?”
      司越算了算,不确定道:“半小时?”
      宁随一听就不高兴了:“不行,你过来,我得把她占的便宜都占回来。”
      他把司越拉到沙发上坐下,司越毫不抵抗地被他占了一轮便宜。
      占完以后,宁随抓着他的手腕看了看表:“才几分钟。”
      司越慷慨大方地抬起头:“那你再亲半小时?”
      “不要,”宁随放开他,“我嫌嘴疼。”
      “那就用别的办法,”他笑得意味深长,“不用动嘴的那种。”
      宁随义正言辞:“少来这套,是我占你便宜,不是你占我的。”
      “好吧,”司越点点头,挽着袖子站起来,“给你做点好吃的,我亲自下厨。”
      说完,他从冰箱里拿出端出一盘桃子,放在岛台上。
      …
      “要做酒酿桃子?”厨房里,宁随站在岛台前,上面已经摆着刚蒸好的酒膏、新鲜的水蜜桃、优质的白桃清酒和一只小瓷瓮,“零食不能吃太多。”
      “我喜欢。”司越从后方贴上来,将他背后一对蝴蝶骨拘在胸口,一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另一手捧起一颗饱满的蜜桃。
      骨节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捏着颇有分量的果子,指尖轻刮片刻,而后缓缓剥下表面的果皮,只留满手滑腻的软甜果肉,稍一用力便会在粉白的蜜桃上留下淤色的指印。
      “……轻点。”宁随忍不住往前躲了躲,手臂撑起的笔直肩胛骨护翼着凹下的一串脊珠,夕照的余晖洒落满室,不明不昧的阴影流淌在他白色半袖的褶痕间。
      “嫌我重?”司越抬起手,原本撑着台面的冰凉掌心覆住宁随温热的手背,紧扣着他的手指,带着他握上半边甜桃,“那你自己来。”
      “我不要,”宁随被屋里未散的暑气蒸红了脸,他难忍臊意地伏在白色大理石台上,紧贴这所剩无几的清凉,“我不会弄。”
      “这有什么难,”司越牢牢抓着他的手,二人十指交叠,“来,你会的。”
      司越手上微微用力,一截手指陷入了桃肉间。
      “下一步怎么做?”掌心抚过粉白凝润的软桃,他喉结滚动着带出一声低哑的问询,同时埋首在宁随颈后,深嗅着他身上那与蜜桃如出一辙的清甜果香。
      “酒膏……”宁随回忆着司越之前教他的那些,抿着嘴唇低声道,“放进去。”
      司越引着宁随的手指挖出一块热烫的白色酒膏,慢慢填入了软桃肉中。
      宁随忍不住喘了口气,傍晚的长风吹不散浓夏的殷殷灼红,司越也热出了一身的汗,他眯着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潮湿的额发却不肯听命,半遮半掩地吻着他的眼皮。
      他用手指捻着桃尖,掌心下跳动的勃勃生机涨满了胸腔,随后收紧双臂将身前的人牢牢锁在怀里,眼底雪亮的眸光翻涌不息。
      “别弄……过了。”宁随反手摁住他的手背,眼角眉梢都泛起了薄润的水色。
      司越俯身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不断积攒的潮雾沿着下颌滴滴滑落,纠缠的汗在湿黏的衣料上一次又一次地留下水痕,半透的衣料欲语还休,透着后背起伏的线条。
      待眼前失神的模糊散去后,司越终于松开了宁随的手指,收拢手臂掐住他窄瘦的腰肢,然后俯下身环抱着他的后背,用牙齿叼住他泛红的耳骨,抿着唇轻轻摩挲:“这次做几个?”
      宁随回手捉住他的手腕,有些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桌上那盘渐生重影的水蜜桃:“一个。”
      “两个。”司越含吮着他颈后那块微微鼓起的小桃,掌纹擦过他绷紧的手臂,将那段碍事的衣袖堆叠着卷上锁骨后,心满意足地收紧五指,包裹住他骨肉匀凝的肩头。
      “一个,”宁随将额头埋入掌心,忍得眼圈发红,“就一个。”
      “三个。”司越手腕一翻,将那颗做好的酒酿桃子放进小瓷瓮里,然后又往里面倒了小半瓶白桃清酒,看着那白软的果肉慢慢将殷红的酒色都吃进去,一分一分地染上了醉人的酡红。
      见他自顾自地又拿了一颗桃子,宁随只好妥协:“最后一个!”
      “好,”司越闷笑一声,胸腔共鸣的震动扰得宁随后脊一阵酸麻,“听你的。”
      他捧起桃瓣时指节灵挑,长睫掩映下的黑眸中透着缱绻欲滴的温柔。可再次填入酒膏时却用上了几分接近凶狠的力道,沉抑的呼吸声声入耳,肆无忌惮地扰散了对方所剩无几的清明。
      宁随再也无力计较这气死人的听话,只是忙着呼吸都已经要不堪重负了,他张唇启齿,脑袋后仰着抵在司越的锁骨凹陷处,手臂贴着潮雾的大理石台,双肘和腰胯都磨出了大片的红痕。
      司越偏头看了一眼台上的小瓷瓮,先放进去的那只桃子浸在清酒中泡软了,融化的白色酒膏混着甜香的果汁缓缓流出来,搅浊了原本清亮澄澈的酒液,却酿出了一簇夺魂摄魄的炽焰。
      在沸火中熬化的骨肉再也撑不住颤抖的身体,宁随彻底软在了司越的臂弯,连皮带血几乎全被身后那人榨取得一干二净。
      他将攥成拳的手背压住鼻梁,在深浓的暮色里将身体弓成紧绷的弧线,闭眼等待海潮冲上崖巅,席卷人间一切情与爱的执念。
      第二枚醉桃被投入瓷瓮中酝酿,二人调转了身位,司越坐在大理石台面上,餍足地拥紧了昏昏欲睡的恋人:“累了?”
      “好困。”宁随窝在他圈出的怀抱里,五谷杂粮堆出了凡躯俗体的沉重,可那真真切切的重量稳稳当当地压在他心里,他们相互标记相互占有,再也没有比这更确凿的安全感。
      司越垂眸吻住他的眉心,十指相扣间,忽然就明白了缠绵的意义。
      那是彻底抛弃一切地沉沦在爱里,再藉由身体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倾诉,耳鬓厮磨的亲昵温柔又炽烈,满足到想把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又只想很轻很轻地叹一口气,呼吸着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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