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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

  •   我为她动容。
      潘德小姐久久地望着我,距离如此之近,我能清晰看到她眼中我的倒影。我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我不知道。
      我的心神因她而有所牵动。
      她眼里渐渐泛起泪意。潘德小姐食指抵在鼻尖,生生忍住了,望着我笑:“你什么时候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失笑,片刻后止住笑意,凝望她:“你是说从性的意味上感觉到你对我强烈的吸引力吗?肯定比你想象中要早,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在我们开始单独见面后不久我就浮想联翩了。”
      潘德小姐的神情显得有些俏皮:“我不意外。”
      “因为你对你的魅力有所认知?”
      “因为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她眯着眼睛,立刻拆台。
      我无可奈何。她说的大约是事实,我也知道自己隐藏得不怎么样,既然她最开始就回忆起我是谁,自然就会对我的遮掩做出正确分析。
      但那到底又是另一回事。我细细望着她,也许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我的面部线条便不自觉柔和下来。只要潘德小姐出现在我面前,我沉重的人生、繁杂的思绪,好像就都被某种奇妙的安全感给隔离开了。我仿佛是住进了一朵温柔的云里,因而再难去想象最初隐藏的心机,内敛的敌意:我把握住了此时此刻,并与她大胆前行。
      我说:“我和你是同一天动的心。”
      潘德小姐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更晚一些。我做了什么?”
      “跟你做了什么没有关系。”我摇摇头,“只是那天,你就那样超出预料地出现我的家里——当我看到玄关那儿站着你,外面的风和阳光都从我背后灌进来……那个瞬间我就知道我对你是有所图的,我恐怕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感情。我以为我会陷入相对漫长的一个失恋期……”
      她打断我,微微皱眉:“你就没想过主动一点?”
      我吸了口气:“我不能——”
      潘德小姐睨了我一眼:“为什么我可以?”
      我无奈地望着她:“你知道我喜欢女孩儿啊。我一直默认你是直女。”
      她摇摇头:“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我沉默了片刻:“好吧。”
      她显然感到不满,眼神像一柄锋利的刀藏在鞘中。
      我看了她一会儿:“我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潘德小姐的神情变了。
      她眼中溢满了吃惊与心疼,又默默敛了情绪,就那么望着我。这时我恍惚感觉自己看到了一条温柔的河,河流只是静静流淌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觉得。
      她的情比人要长,难道还比河要长吗?
      我无从辨析。
      我被安定的河流簇拥着,一时竟忘却什么是危险。
      潘德小姐问:“为什么你会那样想?”
      “我,”我顿了顿,“我说不出证据。我只是一直有那种感觉。”
      “姚。”她神情严肃,“就算没有我,你也应该有这种自信,你可以经营好一段美好的关系,你会遇到很多很棒的人。可能不是从第一天起,你就能预见你们会共度多么美满的余生——但付出你的努力,展示真实的你是谁、告诉对方你的感受,我向你保证——我向你保证,你会度过幸福的一生。”
      ——那确实就是她啊。
      我鼻子有点儿发酸,耸了耸肩膀,酷酷地说:“我现在就很幸福。”
      她的眉头松开来一点:“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觉得。”
      我们自然地望向彼此。分明是那样霸道的一个人,分明已习惯了身居高位,我真不知道她是怎样挣脱掉的几近宿命般的唯吾独尊的漩涡。她对我倾注的感情柔软得就像猫咪背上最里层的绒毛,好像一点一滴的尘埃都要小心呵护着:而她又是那样的人。
      哪怕是灰尘也不忍沾到她的身上。
      我忽然道:“你为什么这么漂亮呢?”
      潘德小姐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她怔住一瞬,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样笑起来。无声的言语间透露着潘德小姐的默认,她对自己的美当然是知情的:这时她又多知晓了那么些许针对她魅力的脚注——毕竟在她看来,我可能已然被她迷倒,以至于语无伦次。
      我倒不在乎自己是否语无伦次。浪漫总伴随着疯狂,更何况与我一同历险的人是她。我只是意外地在那个刹那发现,自己早已登记入住,成了她的心上人。
      我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了。
      她为什么这么漂亮呢?我扯了扯她的脸。
      潘德小姐一巴掌打到我胳膊上。

      拉吉夫在这种特殊时期奔赴新加坡处理的事务,据潘德小姐说,既不重要也不紧急,并且绝大部分都可以通过线上流程处理。我心里直犯嘀咕,他们关系好归好,可拉吉夫这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总给我一种是冲着我来的感觉。我一面检讨我的自大,一面又觉得这种自大似有所依,于是成日保持着忐忑:我总觉得他会在离开之前再来找我深谈,说不定还会避开潘德小姐。
      我毫无根据地想起早年的苦情偶像剧中常常出现的“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
      五百万卢比是多少钱来着?
      不过,直到拉吉夫离开新加坡,这样讽刺又略显滑稽的场面也还是没能发生。他出发前一天、我们吃着“最后的晚餐”的时候,拉吉夫也没有发表任何带有深意的演讲,连“照顾好我妹妹”或是“如果弄哭了她我就要你好看”之类的垃圾话环节也一并取消——恰恰与此相反,拉吉夫甚至当着我的面叮嘱了潘德小姐,少工作,多约会,享受人生。
      这样约束和克制着自己的“长兄如父”是我未曾见过的。
      我算是被她的第一个家庭成员接受了吗?
      集团那边对我们的计算,应当有所察觉。凯文虽然心细,到底只是有一种摸不清形状的感觉,威胁我又不成,如今尚且蒙在鼓里;COO却不一样。
      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佼佼者,COO尽管是个追求端正的人,该有的心思却一点儿也不少。他平日里掩藏得好,又不像凯文那般被大老板卡着脖子,真需要什么信息,仅仅是问一句话的事。然而如今局面,我们的博弈,已可称得上阳谋。
      所谓阳谋,便是光明正大地行事,敌人也阻拦不得。
      大股东都有哪些,这是放在明面上的,有心者一查便知,结合公司异动反过来推敲,自然会有所猜测。
      这场庙算我已推演过不下数十次,由于事关重大,其中的数据细节我还不厌其烦地复算过五轮,实在是怕哪个马虎之下的低级错误让我们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沦落得满盘皆输。这些比例,公司的相关同事检查过无数遍,我耗费的这些不过是无用功。
      要说有什么作用,大约就是求个心安吧。
      此番豪赌毕竟是我拖大老板下水。按他本来的计划,创始人派系式微,新公司木已成舟,我作为钉子深深扎进去、从长计议,虽然说不上十全十美,但到底稳打稳扎,可行性方面有很高的保证;可如果我们押错了宝……
      赢家通吃,这个道理没有变过。
      进入舆论战将会使公司陷入极为艰难的运营挑战当中,这种局面,双方都会尽力避免。我在制定策略时已将集团壮士断腕、痛打落水狗的可能性考虑了进去,他们如果选择弃卒保车、试图置公司于死地,事情被闹大,必然严重影响公司的公众形象和股价,并非我杞人忧天。正因如此,赢面要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并且,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为了创造这种走向胜利必然的观感,为了使人信服、感到这样的未来是众望所归,博弈的关键全都系在了两个大股东身上。
      第一个,不消说,是我们重点发力的隔壁巨头。
      另一个……就是梁首席了。
      只要他们中有任意一方选择站在集团那一边,短期来看,也许局面还称得上是陷入了僵持;长期而言,我们必败。
      这就是打保卫战的艰难之处,城中死守,不得外援,退无可退。
      只能打一仗,一仗须必胜。
      谈何容易。
      我曾隐晦提醒过乔瑟琳好几次,要注意梁衡与隔壁方面的接触。大老板虽然对他表示了极深的信任,但我与乔瑟琳位置不同,进行考虑、做出判断的立场必然是不一样的。我知道梁衡肯定与公司签订了若干有关竞业限制的条约,但作为那个甲方的主体究竟是谁——退一步说,当尘埃落定以后,去追责的这个甲方究竟是谁,一切还尚未可知。
      梁衡会反水吗?
      我久久苦思,仍得不出答案。
      ——我会反水吗?
      在隔壁巨头与我司的洽谈会敲定后一周,我向潘德小姐说明了我的计划。不过,我的说明,重点并不在阳谋的部分,而在于后手,在于我的“阴谋”。潘德小姐看着我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而我已下定决心不去解读她。
      如果有不明白的,我就说。如果有猜测的,我就问。
      我再也不要误解她的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拼图的答案】
    1.双流兔头集团与梁衡的选择将对局面走向产生决定性影响;
    2.如两者都选择了集团方,博弈提前结束;
    3.如选择集团方的只有梁衡,创始人派系将被迫陷入舆论战,此乃下下之策;
    4.如选择集团方的只有双流兔头集团,在现有条件下,博弈也将提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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