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火炬》南夷客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曹星

　　被墨柳牵着的小姑娘突然落泪，她拔腿朝大曹跑过去，也要拉他起来。

　　大曹避开她的手，“星星别闹，你找姐姐玩去。”

　　“你起来我就走！”小女孩并不听话，坚定的看着他，“你起来，你起来……”

　　“听话，你听……”

　　小姑娘猛地甩开他，退后几步愣愣地看着他，打着哆嗦说道:“我不听话，是他该死，杀掉恶人的不是坏人，你没罪，我只信我的眼睛。”

　　大曹闻言又是一阵眼泪。

　　老太太拐杖杵地咚咚作响，对着头顶喊天，“老天爷啊，作孽啊——”

　　“这……”

　　眼前连哭带闹的场面实在有些壮观，更别提小姑娘嘴里一口一个杀恶人了。大家一想，大曹他们不就是去寻个亲吗？还犯下命案了？怎么也脑补不出来是什么事，让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大曹都动手杀人了。

　　这一幕，把没跟去大曹家寻亲的周秋慧胡河一干人弄蒙了，喜欢凑热闹的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处于人群中心被大曹依赖的陆章更是一头雾水。

　　“大家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陆章疏散人群，将跪在地上的大曹拉起来，单独拉他进入用餐的那座营帐询问详情，“你冷静一下，仔细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一言半语的墨杨约摸猜到了大曹家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家人相残的事在前世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稀松平常。

　　他叫上墨柳张移曦，带上他们接回来的一老一小往会议帐篷走，周秋慧看小姑娘这么营养不良的样子，给她和老太太各端了些粥。

　　两人看到这么精致的吃食，活像饿狼看到血食，两双眼睛都乍亮乍亮的。

　　为了不打搅二人吃饭，墨杨转而向墨柳问起了他们这次的任务情况。

　　墨柳脸上的神色很难看，还是言简意赅地说起了让大曹崩溃的事情，“……他们家只剩下了曹星，也就是他侄女。而且，他刚刚亲手杀了他爸……之后醒来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墨杨，他有可能心理崩溃了。”

　　墨杨深吸了口气，他最怕他们遇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第一个去寻亲的就踩中了这种雷。

　　他马上扭头对周秋慧嘱咐，“不用等清街的人回来了，现在就开餐吧。”

　　他怕大曹家的惨剧影响到了其他人，与其让他们三三两两凑一起聊天，把这种情绪扩大，不如让他们先回自己车上吃饭，也好缓一缓。

　　等几人将下午遭遇的事情讲清楚，墨杨有心理准备，听完事情的经过还算镇定，另一边听大曹讲述的陆章则浑身发麻，久久不能继续思考，他甚至想马上前往首都。

　　原来，墨柳张移曦一行人在大曹的指引下，没费多少波折就径直来到了曹家，下车后看到院子大门紧闭，大曹在院子外敲了半天门喊了半天人都没人应答，大曹还以为没人在家，直到墨柳朝他摇头，笃定道:“你继续喊，我能够感知到门后有人。”

　　大曹继续将门拍得哄响，门才微微掩开，从里面悄悄的露出一双眼睛。

　　大曹一眼就认出了眼睛的主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他激动地大喊一声“爸，是我回来了，快开门！”

　　父子想见，抱头痛哭，认亲场面颇有些感人至深。

　　墨柳和张移曦都在一旁冷眼瞧着，都觉得事情不对劲。

　　曹父一边痛哭一边痛骂大曹怎么现在才回去，又歉疚地招呼其他人进去坐。

　　大曹问起了家里其他人，曹父说曹母和曹家大哥都被丧尸害了。

　　大曹听闻大哥和亲妈已经过世了，在院子里好一顿痛哭，又问起了大嫂和侄女侄儿。

　　曹父叹了几声气，“你大嫂疯了，她亲眼看到你大哥被丧尸咬死，回来后就受不住了，拿刀自残……你侄儿也被她误伤，丢了性命，我没得办法，只能将她锁起来了。”

　　大曹闻言身体晃了晃，一瞬间头重脚轻，眼看着就要往地上倒。

　　一起来的队员急忙扶住他，问曹父:“曹叔，屋里有地方坐吗？就别在院子里晒太阳了，大曹都顶不住了。”

　　“有有有，这孩子的身体怎么这么不堪用了，劳烦后生扶他进去。”

　　就在这时，隔壁的梁老太太站在她家楼房的二楼阳台，用土话对着他们这群人直接开骂，骂的什么只有大曹和曹父听得懂，她怒气冲冲地喊大曹过去，说是他的侄女在她那儿。

　　仿佛摇摇欲坠的风筝遇到了托底的强风，把大曹从悲痛的情绪里拉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梁奶奶硬叫他过去做什么，他还是想去问问侄女的情况。

　　曹父却在这时拦他，大曹也从这两人的互骂中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也不顾曹父的阻拦，直接去了隔壁梁老太太家里。

　　到了后边院子门前却看见梁老太太家院子的大门上有许多斧头砍过的痕迹，如果外门不是钢筋铁门，极有可能已经被砍烂了。

　　门打开后，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被梁老太太拉到了他面前。

　　“小叔。”

　　正是他大哥的女儿，他的小侄女曹星。

　　大曹疑惑地看着她，“星星，你怎么自己屋里不待，住在梁奶奶家里？”

　　曹星沉默地看着他，那种探究的眼神让大曹心里发寒。

　　一旁梁老太太愤恨地声音响起，“还不是她那老阴鬼爷爷，你那个丧尽天良的老子……我在楼上听了很久，看出了你不是个昧良心的人，才敢把你喊过来。”

　　梁老太太将曹家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大曹。

　　镇上刚爆发丧尸的时候，大家还没察觉，等到丧尸成群上街咬人了，大家才吓得想逃离家乡，外出寻亲。

　　刚开始还以为只有他们这边倒霉的县市才爆发了这种可怕的丧尸，于是曹父和曹家大哥带着一家人准备逃出去，可没想到县里到处都是要外逃的人，公共交通直接瘫痪。曹家人收拾了东西开车出发，可不管去哪，公共交通都已经停摆，交警等公职人员全都消失不见了，街上混乱不堪，好不容易排队上了国道，车还没出镇子，就被一伙凶神恶煞的人夺走了。

　　他们一家人只好拖家带口往回走，却不幸在一处小巷子的国道里遭遇了小股骇人的丧尸，曹家大哥为了保护家人让家里人先走，自己走在了最后面。

　　丧尸见了活物就异常兴奋，它们力大无穷，行动敏捷，留在最后位置的曹家大哥远不是它们的对手，眼看着就要体力支撑不住了，曹父见了忙抱着小孙子就往外跑。

　　曹母心疼大儿子，毫不犹豫扑过去帮他，结果没撑几下，母子二人都命丧丧尸之口，目睹这一切的曹大嫂悲痛欲绝，她仓皇之间背起一旁吓傻了的女儿痛哭逃离。

　　身后丧尸分食血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曹星流着眼泪想回头看一眼爸爸，妈妈却吼着对她说，“星星，别回头！你勇敢一点！”

　　已经有了活物在口的丧尸没有再追他们，曹大嫂背着女儿脚步不敢停，一路逃了回家，从此再不敢随意外出。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粮食也一天天减少。

　　曹家人守着粮食挨了一年后，大的小的都饿得面黄肌瘦，前胸贴后背，曹父和曹大嫂开始偷偷外出寻找食物，留两个小的送去隔壁梁老太太家，请她帮忙看顾。

　　梁老太太这人大胆却谨慎，在乡邻里是出了名的急公好义，又是从饥荒年代过来的，对于囤积粮食很有一手，曹家人只知道她从不出去寻粮食，那群扫楼者也时不时光顾她家，但她总能化险为夷，平安活下来。

　　三个月前的一天，曹父和曹家大嫂刚出去不久，曹父就折了回来，独自上梁老太太家里将大曹三岁大的小侄儿接了回去。

　　梁老太太当时感到奇怪，但总不能不让人家亲爷爷接孙子，接回去不久后，曹家厨房就飘出来了肉香。

　　梁老太太在二楼馋的流口水，瞅着在一旁正饿得歪歪倒倒的小姑娘，心里很气愤，暗暗怨怪曹家重男轻女，曹家小子才三岁还白白胖胖的，曹家小闺女都快七岁了，还瘦的像根枯草似的。

　　如果不是大人偏心，七岁的孩子抢食怎么会抢不过三岁的？

　　她越想气越不平，就强势地将小姑娘赶回家，“闻到了吗？你家里在煮肉，快回去吃一筷子，迟了就赶不上了。”

　　小姑娘有点反应不过来，家里都多久没看见过肉了，等反应过来了心里也很气愤，家里人都吃肉了却独独瞒着自己，她又从不馋肉的，哪怕只让她喝口汤也好啊，这么独独背着自己，还当不当她是一家人了？

　　她悄悄摸了回去，想亲眼看看他们背叛自己的这一幕，她要好好记在心里，这个仇她要记到长大，等他们老了就知道她的厉害了。

　　曹星从小就聪明，知道好坏，懂的体谅，也很会记仇。

　　她悄悄摸到厨房，看到只有爷爷一个人站在灶台前，抓着锅里的肥肉正大口吃着，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呢？并没有看到妈妈，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

　　难不成只是他在背着她们吃肉？

　　还好妈妈和弟弟还当她是一家人。

　　曹星想了一下，自己直接进去叫破，会不会让爷爷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