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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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退，也想当鬼王？”
刚经历一场恶战的恶霸鬼昂起头，朝楼梯下仍站着的灰心鬼轻蔑的问。
“灰心鬼也能当鬼王吗？”
没想到居然得到这样的回答，是问句？
哪一个新生的倒霉鬼闯到这里来了，他可真敢想。
恶霸鬼肩头向下，嗬嗬一笑露出一排焦黄发黑的牙齿，他抬手示意灰心鬼上前。
…当了鬼王，应该就可以保持意识，鬼生更长了吧？灰心鬼裴凉一边漫不经心的抬脚，一边回忆过去。恶霸鬼啐了口唾沫：“退！”
涂抹样的东西往下落，突然加快速度朝裴凉射去。
嘶，唯唯诺诺的群鬼心想，哪里来的倒霉蛋非要送第二条命出去？
几秒钟之后，恶霸鬼摇摇晃晃的跪在地上。
裴凉发现，入海之后随时间推移意识慢慢迷失，清醒的时间逐渐减少。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一年，他的意识就会彻底消失！
能存在下去，是所有意识的终极梦想。
裴凉也不例外。
通过观察其他鬼魂的状态，他得出猜测：
海鬼的意识会慢性消失最终变成异常磁场。
裴凉很不甘心，他感觉还有事情没做完。
可惜的是无论关于死亡的记忆，还是生前的记忆，他都忘的一干二净。
这做鬼呢，知道该怨恨谁，还可以成为厉鬼。
但是偏偏失忆的裴凉不怨恨，不冤屈，不恶毒，就只化身为最低等的灰心鬼。
“哈哈哈，灰心鬼。”
我竟然会相信这个时候会有灰心鬼闯进来拦我，我早该想到，他，绝不是一般人。
谋划已久的事，竟然又被摘了桃子。
活着的时候得不到，怎么成了恶鬼，也难成？
“灰心鬼！你说你是灰心鬼？”
恶霸鬼面容扭曲，撞在阴气罩上。
裴凉理直气壮的应答：
“对呀！”
恶霸鬼气得一个鲤鱼打挺，全力以赴的朝头部灌入阴气！
恶霸鬼：打爆他的鬼核！
这套打法暴力而有效，可惜他遇到是裴凉。
灰心鬼毫不犹豫和恶霸红衣对掌。
两鬼的掌心间被看不见的能量挡住，紧接着发出可视化的冲击波！
刹那间，海水朝周遭散去形成真空区。
群鬼纷纷用法衣遮挡冲击波余威。
整个海底宫殿随之一震，显露出岁月冲刷下仍旧恢宏的石壁。阳光透过海面照耀在灰衣鬼微微荡漾的法衣上，宛如神子。
“根本不可能有存在理智的青衣！”
“我是最强的，我是最强的！”
恶霸鬼魂飞魄散，残留的愤愤之音还在回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最低级的灰心鬼，竟然打败快成为鬼王的恶霸红衣，还站在，阳光之下？
群鬼大为震撼，抱以呆愣的注视。
留着胡子的小鬼伸出手去，露出半个指节就被阳光灼伤的嗷嗷大叫。连忙把指头收会去甩了甩含在嘴里用阴气温养，纳闷的再看向灰心鬼。
“没事吧？”
灰心鬼听到声音转过头询问，恰好阳光驱散了他脸上的阴雾。一张年轻而稚嫩的面孔显露出来。
胡茬小鬼涨红脸，赶忙摇摇头，把恢复完好的手指给他看。眼神扫过灰心鬼的脸，心想，新鬼王也不是很难相处哇。
裴凉盯着手指，看起来很是认真。
裴凉：手指上残留的阴气，看起来，好吃。
他赶忙移开视线，免得食欲上头。
商量好的群鬼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拜道：
“恭祝鬼王！鬼王万年！”
词很老，大家都是死鬼，死了很久的鬼。
“我们的灰衣鬼王才是最强的！”
裴凉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绝不认为底下幼稚的小鬼是和自己一伙的。
“你们的鬼王能晒太阳吗？”
裴凉默默把阳光下的脚丫缩回去。
“不过，老鬼王留下的大量阴气的消息好像是假的呢？”
偷听消息的裴凉摸着下巴，有些心虚。
毕竟在鬼王争夺战之前，他就已经独享了老鬼王留下的大量阴气。
群鬼几乎要把地皮都掀开看了，半点精华阴气都没残留，甚至不少被阳光晒到。
第二天，裴凉搞来许多水草遮挡住了宫殿的阳光，群鬼纳闷，以为是板块挪动。
之后因为周围都有强盛的青衣鬼形成的鬼域，鬼生艰难下，打卡传说中凶残的灰衣鬼王成了清醒鬼的日常。
“听说了吗？”
“走！”
裴凉杵着下巴，发现了许多陌生鬼，都偷着吸收这地方的阴气。
还有收阴气免费观看鬼王的。
裴凉觉得很没有面子。
后果很严重。
“我拿九成，不过分吧。”
瑟瑟发抖的小鬼强撑起笑容：“不过分，不过分！”
小鬼提了价格，这样给鬼王老九成自己拿大头。
即便如此仍然不少鬼滞留在宫殿内。
“现在鬼那么富了吗？”裴凉纳闷，随即发现小鬼的暗度陈仓。
不过嘛，也无所谓，想收到手上随时可以。
有一天，来了不少红衣，小鬼说：彼可取而代之。
裴凉是真生气了。
群鬼再此回忆起灰心带来的恐惧。
小鬼说，这都是策略，现在鬼王更强了，他再出去勾搭几个回来，他们鬼域一定是整片海洋最强的。
裴凉觉得有道理，但裴凉还是没有留他的鬼命。
杀疯了的裴凉俯视下面瑟瑟发抖的群鬼。
石头宫殿里，回荡着他的自言自语似乎是在念超度词。
群鬼顿时表演黯然失色。
青年惨白的脸转过来，和善道：
“好了，大家以后都是灰心鬼了，要好好相处哦。”
但很快裴凉发现时不时的有鬼冒出来，搞得整片就没有清净的地方，除了要忍受海水冰冷和潮落潮涨，竟然还要忍受每5平方米就有一个鬼？
这个密度哪里是可以忍受的？
裴凉留意他们是哪里来的，很快问出是有鬼故意拽下来人类，把人家变成鬼。
啊？这年头鬼都通货膨胀啦？
“跟我学，不捣蛋。”
男人懒散的说道，给鬼的感觉，好像他又是一时起兴。
“不捣蛋…”一个鬼跟着说道。
发现其他鬼没说话，他马上低头。
“不杀人。”
裴凉冷着声音，干脆利落，十分强硬的说。
在海水波动嗡鸣的这一会，其他鬼才反应过来，一口一声学到：
“不杀人…”
“好做鬼。”他又垂下眼帘。
之后的殿内齐声早读道：
“不捣蛋，不杀人，好做鬼，早投胎！”
看着一开始要叫，后来自发出现，鬼体越发凝实的群鬼，裴凉很欣慰。
自己做对了，这样下去再做些好事，大家就都可以去投胎。人死在海里都没法投胎，海里的鬼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这里的海几乎是人挤人。
嗯，裴凉觉得海里很挤，需要清减。
“我反对！”一个女鬼站出来。
她面容姣好，横眉怒对，灰衣又变成红衣。
“杀了我的人还在逍遥度日！我为什么要放下怨恨，滚去投胎呢？”
“我要找到他！我要他不得好死。”
早读声渐渐停止，群鬼开始诉说冤屈。
但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凉毫无触动。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应该是个坏人。
坏人就要有坏人的样子。
裴凉动了动手指，指尖海水扭曲。
忽然听到：
“妈妈，我好痛啊妈妈…”
闻言群鬼让出路，一个女孩走上前来。
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身上也是红衣。
裴凉这才看清，女孩的眼睛竟是瞎的。
他心不在焉的摆弄手指：
要知道，在一个环境中，人们通常都会确认价值观。然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价值观像似的人，彼此之间才会出现同理心和认同感。
所以大多数人保持同情的时候，为了取得大多数人的认同…
裴凉觉得自己也需要保持同情。
耐心，爱心，良心，他默念。
“你想说什么？”裴凉干巴巴的问道。
“为什么一个母亲，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裴凉恍惚，视线定格在女孩脸上。
这个问题过于残酷，让他的心都跳了一下。
裴凉难得安慰：
“也许不是你妈妈动手的哦。”
女孩愣住抬头，露出厌恶的表情，迅速反驳： “不可能，一定是她！”
盲女孩失控了。
她尖叫，身上失控的阴气开始乱窜，砸中不少鬼阵阵哀嚎传来。
我讨厌小孩！
裴凉眉头皱起，控制那些阴气，试图帮忙捋顺。没想到！这些阴气竟然朝着他袭去！
躲闪不及，阴气强行入体。
裴凉的意识竟被冲出，顺着刚刚阴气路线，介入目盲女孩的意识空间中！
再睁眼，裴凉看到了她成鬼之前的记忆。
女孩躺在床上，一个满脸阴郁的女人正和她说话呢。女人虽然骨瘦如柴，但视线温柔，应该是女孩的妈妈。
可女孩的妈妈反倒没有对她做什么，自己的状态却很不对。意识里没有实体，试图触碰的手穿过女人凹陷的眼窝。裴凉发现他不能改变意识空间里的记忆。
他试着跟上女人，可一出门女人就跳海了。
与此同时屋内女孩尖叫起来。
裴凉很快瞬移回房间，发现她陷入惊厥。
一个男人和女人匆匆赶来，他判断应该是她的父亲和继母。男人表现的很在乎女孩，当即抱起女孩往外走。但很快船撞上乱流区，船异常颠簸，女孩被甩进海里就此淹死。
意识空间的画面到此为止。
也就是说，还保留着入睡前的记忆的目盲女孩呛死之后，以为被妈妈抛进海里。
因为目盲成鬼后依然看不见。
在海里多年，黑暗孤独都是靠一腔疑问和怨恨支撑下来，熬成红衣厉鬼。
“真是人间悲剧。”裴凉感叹。
实际上内心毫无波澜。
他稍稍疑惑的，不过是为什么她的母亲没有也化身厉鬼留在大海里。
意识入侵用了一瞬间，0.36秒。
群鬼只看见喜欢吸食其他鬼阴气的鬼王，把眼盲小女孩身上的阴气大量吸收。
阴气可是鬼修的生命能源！
阴气一空，鬼核就碎了。鬼核碎了，鬼修的灵魂消失，更别提投胎了！
见鬼王停手，群鬼赶紧蜂拥而上。
又想起来裴凉动手不留情面，护住女孩之后还不敢大声询问。
只有其中一个藏在其中的胆小?胡茬小鬼放狠话道：
“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八，嘎！”
裴凉也没管群鬼冒出来的敌意。
他正回想着刚刚那种，被迫进入到别人体内的意识空间里的状态。通过进入别人意识空间，自己的神智竟又清明些许！
鬼王发呆。
群鬼仍在脑补和鬼王的僵持。
很快被第一时间赶过去的红衣女鬼打断这种“对视”，她惊呼：
“你们快看！”
之见目盲女孩身上的鬼衣变白，面容也变回生前最好的时候：
“谢谢你，鬼王大人。”
说罢，她周身散发出白色的光晕，入轮回去了。
原来，鬼王是在救她。
原来，入轮回那么简单吗？
群鬼再看向裴凉，眼中的惧怕变成热忱。
裴凉目睹红衣厉鬼重新变成白衫鬼。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种误打误撞实在是太妙了！
这女孩在自己入侵意识空间之后，毫无警惕之心，甚至还转生投胎了。
这不就坐实自己能帮人转世了吗？自己不但可以光明正大的吸食阴气，还是别人自愿的！
裴凉开始帮忙超度鬼魂。
当然群鬼里仍然有部分还想着要报仇，知道裴凉能力以后尽量的跟裴凉保持距离。
也有更多的鬼，想要转生。
他们多数死于意外，仇人都死了好几代。
因此知道转生的不易。
一知道裴凉能够让人转生，就狠狠抓住这救命稻草，只不过即使知道方法，操作起来也不是很好操作。
开始的时候，几天都没法成功超度其他鬼魂。很多鬼魂急了，更有破口大骂的。
说什么注重隐私，说什么保密协议。
反正一个不情一个不愿。
裴凉都想不干了。
你们转生不转生，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大不了我当这个鬼王，躲起来清静！
就在裴凉准备最后大吃一顿，躲起来不干了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裴凉的脑海里。
他长得和自己长得三分像。
哭着说：弟弟啊，你一定要做个好人。
也就是说，自己是有哥哥的人。
感受这内心的触动，裴凉犹豫了。
难道意识空间变厉害，自己的记忆也会重新想起来？
潜移默化里，裴凉认为记忆是极其重要的事物，没有记忆甚至不能称作完整的人。
锻炼意识空间，能恢复记忆。
有了这样的认知，裴凉开始有盼头。
用心搞超度。
就这样，石头宫殿的鬼换了一批又一批。
裴凉也略有心得，得心应手了。
可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熟练工的鬼王受到了反噬。
在一次照常吸收恶鬼的鬼核后，他的主视角和原主人的意识同调。完整体验别人的人生之后，裴凉的意识受到冲击，差点变成别人。
和被别人夺舍差不多。
只不过夺舍是剪切，他这种是复制。
比如，A是医生，裴凉就也拥有医生的知识。
但A不止是医生，还是个变态医生。
误诊别人，随意切除别人的器官，都让A发自内心的开心！那么介入意识的裴凉，他也会发自内心重复这种开心。
直到回忆结束，他的意识重新回到鬼体里。
鬼体承载的意识空间里，住进新意识，取代旧意识。裴凉摇身一变，变成自己身体的客人了。看着几个鬼被医生说得满满的负能量原地自爆。他恨铁不成钢：
医生是黑医，是大骗子啊。
他说得话能信吗？
竟然用我的鬼体做这样的事！
裴凉怒气冲冲，跟医生的意识对抗。
医生意识终于让贤，但是裴凉意识里还残留着医生的形状——意识回路。
行为习惯，思维逻辑，都受其影响。
他哪哪都不得劲，又不得不继续吸收阴气，维持意识。就算更为小心，但还是有七位天生恶人的意识，来过裴凉的脑子。
经过多年的努力，社畜裴凉已经把就要生成鬼域的地区里的鬼放飞轮回去了。
但那个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裴凉忙活半天，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即使提升意识空间，我的记忆也找不回来了。
孤寡鬼王坐在石座上。
突然觉得人生没有丝毫意义，不如自爆。
就在裴凉决心自爆的前一刻，周围突然静止下来，眼前出现一个对话框。
【你想死而复生吗？】
看着短短七个字，本已经做好自爆打算的裴凉，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为什么要死而复生呢？
死亡复生会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呢？
裴凉警惕的看着那行字，忽然意识回到自己的人生，开始重新活了一遍。
脑海里是漫长而短暂的一生。
现实只有0.36秒。
他眨了下眼睛，发现那行字还在。
得到生前记忆的裴凉身上，突然爆发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当然想！”
黑色漩涡从空中打开，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年轻鬼王吞噬。
作者有话说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