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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实力追不上口气 ...

  •   姚小茜这才放声哭了出来。在宋启面前,她适才已用手绢捂住了嘴,不让呜呜哭声传开来。此时手里拽着手绢拼命扭呀扭,终于能心无旁骛地娇声哭泣。

      好好的一方丝绢,就这样被她生生拧成了梅菜干。

      话说除了哈欠外,悲怆的气氛最容易互相感染。在一旁的连星辰与温婉婉平时一冷一热,性格迥异的两位姑娘,此时站在一侧,被她这么嚎啕一哭,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锦玉在一旁冷眼旁观,极力压抑自己不 “啧啧” 称奇。现在是因为宋家灭门,无人送终,这当儿全在这里充当便宜孝子、孝女吗?哪有那么多的眼泪?

      呲,哭一哭,人就能起死回生了不成。还是那宋家掌门就能含笑九泉了?尽做些没用的。

      “可恶!可恶!” 陆铭双拳紧握,咬牙切齿,脸上晶光闪闪,鼻头异常的红,周遭还有些许因为摩|擦遗留下的小皮屑,似乎刚刚已经偷偷哭过了。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漂亮小姑娘。锦玉举起扇子,一脸嫌弃地掩住了自己正不断抽搐的嘴角。

      于轩洋正低着头,口中不知在叨叨念着什么。锦玉原本心想这小子不会在学那道士放焰口,正勤勤恳恳地超度汝安城众人亡魂吧。

      凑上前去,才发现他果然是在念咒,但此咒非彼咒,而是口若悬河地直接将血魂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左左右右,从创始祖师爷,到门派中的端茶送水的小厮,通通骂了个遍。词汇丰富,竟然全无重复。

      锦玉不禁对他另眼相看。敦煌这几百年下来,果然能人辈出。先是遇上了完全走出自己一派低风暗节的温婉婉,脸皮厚得像城墙的范特,现在又是这位出口成脏的于轩洋。圣星剑宗的教养果真不同凡响。

      其余四个较为正常的袁浩等人,此时正围成一团,眉头紧蹙,似乎正在掂量着什么似的。但 “正常” 这词,放在其中一人身上似乎并不怎么贴切。一股浓浓的杀气,就像是冲破栅栏的洪水猛兽一般,不受控制地正连绵不绝从谢怀安笔挺的背影中倾|泻而出。

      “怀安。凝神。” 范特稍稍偏过身子,正好不偏不倚地挡住了袁浩与白靖峰的视线,对谢怀安低语说道。

      谢怀安抬头望了范特一眼,全身开始不断颤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乍看之下竟然有种触目惊心的熟悉。这神情,与宋远道望着血魂殿那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袁浩与白靖峰二人此时早已瞧出谢怀安的不对劲,袁浩眉头一皱,正将手搭在范特的肩上,想推开他看看谢怀安究竟出了何事,却不期然见到锦玉一个闪身,扇柄一转,“啪”的一声击中他的后颈,谢怀安的身子便软软地瘫倒在范特怀里。

      白靖峰一个箭步冲上前,蹲下确认了谢怀安的安危,再倏地跳了起来,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大,指着锦玉的鼻子,气冲冲地斥道:“你!为什么胡乱出手伤人?!”

      呲。锦玉好整以暇地扇了两下,嗤之以鼻地说道:“呲,亏我还夸过你是个带了脑子的。没想到区区半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这人不但不长脑子,还半点眼力见都没有。平日里修炼都是蒙混过关的吗?”

      “没瞧见你这兄弟真气紊乱,奇经八脉备受冲击,快要走火入魔啦。我这样只是让他缓一缓神罢了。”锦玉老神在在地把弄着手中的折扇,目光轻蔑地回答道。

      虽然不知具体的情况,但谢怀安的反常,白靖峰还是多少能洞悉一二的。

      他又转头瞟了谢怀安一眼,见他眉头紧蹙,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仿佛正陷入什么可怕的梦魇一般,顾不得再与锦玉唇枪舌剑地纠缠不清,当机立断地从范特手中将谢怀安接了过去。

      同时,白靖峰朝袁浩努了努嘴,对范特说道:“刚刚你不是有话要同袁浩师兄说吗?怀安交给我照顾得了。”

      “血魂殿杀人的手法......”袁浩叹了口气,凝重地望向一片愁云惨雾的师弟妹们,蹙着眉头,悉心斟酌着该如何措辞。

      一旁学识渊博、词汇丰富的于轩洋全然没有此等烦恼,当下流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是傀儡术。那些个亲爹不认亲娘不爱的血魂殿败类将人都他妈|的当成了提线木偶操纵啦。”

      “......”

      站在较远处的锦玉耳力甚好,当下眉毛微挑,对于轩洋丰富的表达能力再次投以嘉许的目光。

      但很显然,这只是见仁见智的观点。袁浩就瞥了于轩洋一眼,干咳了两声,避重就轻地接着说:“嗯。还有一人。寒霜之术或许便是出自他的手笔。问题是为何他们杀了人,还要大费周章的施展此术?”

      幻境中的一切历历在目。宋门众人的致命伤,都是殴斗所致,而非寒邪入体。乍看之下,这就像是画蛇添足一样。

      “是想掩盖血腥味,延缓尸身腐坏让人无法判定行凶时间。”一向沉默寡言的连星辰的双眸中,犹如承载着飘浮在寒潭的碎冰一样,极其冰冷。

      的确,在幻境中,众人五感不失,宋门接近百人的屠杀,可谓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但他们竟然没有闻到丝毫锈铁般的血腥味。

      袁浩点点头,目光凝重地望向范特,用眼神示意。范特竭力克制情绪起伏,望向众人,平静分析道:“假如正如我们所料,他们的目标是曾经掺和秘境寻宝一事的弟子。”

      “那此番行径亦是让外人不易察觉偌大的仙门一派已遭覆灭,让人疏于防备。这就是说,此时此刻其他仙门或许也已相继遇害。”

      顿了一下,有一丝沉重的情绪在他目光中陡然闪过,他闭上双目说道:“包括唐门在内。”

      “......”

      “眼下我已捎了传音符回禀掌门。咱们还是先回剑宗再做计较好了。” 袁浩拿了主意,逐一望向众师弟妹说道。

      这边厢,谢怀安经由温婉婉施针后已心神稍定。他精神略为萎靡地站起身来,苍白的脸庞将精致的五官衬得犹如一尊雕像似的,疏离而不可亵|渎。

      当然,这只是对有眼力见儿的人而言。白靖峰啪啪两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眯着一双眼睛,托着下巴凑近问道:“怀安,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

      谢怀安侧过身子,微微勾动嘴角,捂住胸口,神色自若地回答道:“没什么,应该是被血魂殿伤的那一掌没完全痊愈,在调息运气时不小心走岔了真气罢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宽心吧。”

      范特的目光由上至下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二人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良久,直到白靖峰用手掌阻隔了他俩的视线才回过神来。

      白靖峰满腹疑惑地瞅了二人一眼,说道:“我就说嘛,你们自到了汝安城就有些阴阳怪气的。现在你俩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含情脉脉?

      范特与谢怀安的眼皮一跳,头颈有默契地往后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各自后退了一步,目光灼灼地望向白靖峰。大白天的净说些什么毛骨悚然的胡话呢?

      “咳咳。”范特将拳头抵在唇上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目光真挚地凝视着他说道:“怀安,无论你有任何事,不管是什么...... 总之,都不要自己扛着。”

      嘶,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呲,弄得自己好像外人似的。思及至此,白靖峰的心里头不免有点吃味,顿时迎上前去,将手臂环绕在二人颈中,对谢怀安说道:“对对对,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得让咱们知道,千万不要自己硬扛。”

      “咱们” 两个字说得格外响亮,双手将他俩牢牢地拴住。谢怀安低下头去,这几天下来,嘴角第一次有了真心的笑容。

      姚小茜感慨万千地望向宋府,陷入沉思之中。汝安城宋家虽不是什么仙名鼎鼎的大世家,但宋博仁向来待人处事谦和,平日里济世救人,除魔卫道的事也没少干,名声倒是不差。

      算一算,跟他们平阳城姚氏仙家也有过数面之缘。如今就这么了无声息的没落了,连个血脉都没留下,实在是令人扼腕。

      陆铭则左顾右盼,此时府邸的大门落寞地敞开着,虽然已不见尸体,但血迹未除,斑斑点点的倒像是遍地盛开的梅花一般,不自禁又是鼻子一酸。

      轰隆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毫无预警地落下,霍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奇怪的是,近在咫尺的天空明明一片晴朗,雨势仅集中在他一人头顶上。什么鬼?他顺着温婉婉的目光望去。

      “哦,我是想制造些悲切的气氛罢了。”锦玉一脸岁月静好的样子,面对正用手背擦拭脸上的雨水,再狠狠甩落手上水珠的,对他怒目而视的陆铭,无辜地耸耸肩,伸手召回了悬浮在半空中的一小朵妖云。

      他摇摇头,不痛不痒地扇呀扇,银丝飘飘,一脸坏笑地调侃道:“啧啧啧,瞧你那点出息。今年没有十九也有十八了吧。男子汉大丈夫,还学那些个小姑娘成天哭鼻子。这祸福无常的世道啊,每天死的人难道还少了?”

      锦玉手一挥,院子里一石凳霎时间被提了起来,蓦地往院外腾空飞来。啧,连石凳也染了血渍,真是让人烦心。当下扇子一拂,将石凳薄薄地削掉了一层,才满意地坐下。

      陆铭翻了个白眼,双眼睁得像铜铃般大,瞪着他冷哼道:“我再不争气,也无须一只妖来教训我。”

      他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大的口气。”

      顿了一下,他又直视着袁浩几人,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落得跟汝安城居民与宋门一样的下场吗?靠的,就是你们的不争气!”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神情一凛,却谁也没截断他的话。“黑衣左右护法、蓝衣内门长老、绿衣掌事长老。正因为他们低看了你们这一伙,派出的只不过是御神境的掌事长老。不然,你们以为自己现在还有几个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耍嘴皮子?”

      “......”

      他不经意地把弄着手中的折扇,轻声细语地说:“就凭你们几个那点三脚猫修为,死着、死着,保不齐哪一天就轮到你们自己了。”

      “我若是你们啊,就赶紧想着该怎么提升实力了。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锦玉嘴角微微扬起,慵懒地逐一望向温婉婉一行人,无情讥讽道。

      “还有呀,拙眼讥评形容的就是你这副嘴脸。亏得你时间在这里悲天悯人?是不是还要买点什么祭奠一下死者?可笑啊可笑。” 说到 “你” 的时候,锦玉顿了一下,扇柄径直指向陆铭,眉毛挑衅地抬了一下,

      陆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紧紧握着拳头,微微颤抖着。哪里听不出他在指桑骂槐,批判自己有眼无珠地将汝安城灭门惨案算在他头上。对一只妖道歉是不可能的。但追根究底,此事始终是自己理亏,倒也不好发作。

      虽然他言辞刻薄毒辣,但却也不无道理。众人一想到自己在月离村撞在血魂殿手上的情景,一股寒意顿时直透背脊,直叫他们不寒而栗。再放眼一看,汝安城不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吗?

      袁浩更是羞愧难当。作为领队的师兄,令众师弟妹陷入险境,他可谓是责无旁贷。

      事不宜迟,他与于轩洋立马决定领着众师弟妹启程回返圣星剑宗。

      是夜,温婉婉独自一人在客栈院子的阶梯坐着,若有所思地托起腮帮子望着天上的繁星。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无法安寝。

      原以为这是起源于月离村与汝安城两番惊心动魄的遭遇,但现今他们已然在回剑宗的路上,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却丝毫没有任何缓解。

      此时,天际有一道绚烂的流星骤然闪过,温婉婉的眉心跟着猛然一跳。她目光坚毅地望着星空,心里顿时有了决定。

      “妳要自己回家一趟?”袁浩面露难色地看着她,此时距离圣星剑宗不过两日路程,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纰漏,自己要怎么向掌门和廖长老交代?

      温婉婉眼眸清澈无伦,望着他说道:“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绝对不会连累师兄的。”

      袁浩面部不禁微微抽搐,仰天叹了口气,自己在师弟妹心目中的形象就那么不牢靠吗?还是以为自己是那种只因一己之私才出言阻止的?

      “我跟婉婉一同去,一定会护她周全。师兄就大可放心了吧。” 范特神出鬼没似的走上前,摊开双手,眨眨眼对二人说道。

      袁浩极其疲惫地瞟了他一眼,脸上赤|裸|裸地表达了 “并不会。你是哪儿里来的自信?” 发自灵魂深处的疑惑。

      他左顾右盼,踌躇着说道:“此事,看来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一抬头便与温婉婉的目光撞上,小小年纪,目光却透着与她年纪不符的倔强与坚定。

      范特尴尬地举起拳头干咳了两声,但一转眼间便已面色如常。他摸摸鼻子,眼珠子一转,微笑着说道:“当然,锦玉也会跟着一道去。”

      “哦,那好。你们速去速回。”袁浩瞥了站在一旁,满脸大写着不情愿的锦玉爽快答应道。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哪怕袁师兄你有片刻的犹豫...... 好在我自信心强大,不然在剑宗这几年,早已被这些精神攻击给摧毁了。

      范特的表情就像是吞了几十只死苍蝇似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是低头复杂地笑了一下,朝袁浩弓|身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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