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沦陷［重生］》吴留意

10、危险信号

　　齐星扬感觉自己的颧骨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过，他本能地抬手摸了摸，撞上柏书越有些不自在的眼神后，瞬间顿悟了：“柏柏，你刚刚是不是亲到我了？”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这看好戏的眼神，这永远在傻乐的嘴，柏书越觉得齐星扬对他自己的定位非常精准，确实就是个纯种傻逼。
　　“不小心。”柏书越想赶紧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齐星扬可不能让他轻易得逞，这显然是个扭转局势的大好时机：“柏柏，我可是头一次被人亲，你不得表示点儿什么吗……”
　　天晓得齐星扬一天到晚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柏书越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就蹭了一下，又没亲到嘴，唧唧歪歪个什么。”

　　当他看到齐星扬眼里闪过激动的光时，柏书越就知道坏了。他根本来不及抬手，尽可能地扭过了脸，齐星扬那急速靠近的嘴唇只印在了他若隐若现的梨涡上，而后便被他迅速拉开一臂距离，配以威严的眼神。
　　“你要不要脸啊齐星扬。”很显然这是句废话。

　　其实齐星扬也有点晕，刚刚完全是本能反应，什么都没想就凑过去了。尽管扑了个空，但头脑依然没缓过神来，心跳宛若《波莱罗》里愈来愈响的军鼓，逐渐变得震耳欲聋。
　　他看见柏书越的嘴在动，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在骂自己。他故作潇洒地一耸肩，昂首阔步从柏书越的身边离开了，虽然没出几步，脸上的表情就比哭还难看。
　　他恨不能一巴掌扇死刚刚冲动的自己，大抵因为已经死了一遭，重生后自己简直把理智丢了大半。

　　回到家后，潘莉帮他开了门，歪头向他身后看了看：“柏书越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干嘛，你是我妈还是他妈。”齐星扬暂时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名字。
　　“柏书越一早就来找你学习，我说你出去了后，他又说要去找你，你们没遇上吗？”
　　“没有。”还好潘莉没看他的脸，不然这个谎言应该会被一秒识破，“我上楼学习了。”

　　一打开卧室门，柏书越的书包正放在自己的书桌上。他随手拎起便往外走，走一半，又很没礼貌地打开翻了翻。
　　其实里面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平时见过很多遍的书本。柏书越的字很漂亮，解题格式也很工整，一本翻下来赏心悦目，难怪常常被老师当作榜样展示。
　　齐星扬的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酸楚，他是有点心大，但不代表完全没脑筋，每次撞上难以面对的事，装傻是他的一种应对方式。
　　但今天，他连装都装不下去了。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信号，柏书越就是一汪不能碰的泥淖，他得克制自己以免越陷越深。

　　“扬扬——”
　　潘莉又在楼下喊他了，他从卧室里探出头来，懒洋洋地应了声：“干嘛？”
　　“柏书越找你拿书包来了。”
　　“哦。”齐星扬赶紧拉好拉链，小跑着下了楼。
　　柏书越正站在门口，齐星扬的目光匆匆掠过，都没敢看仔细，隔老远便把书包递给了潘莉，而后一溜烟冲上了楼。

　　“你看扬扬已经回来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学习啊？”潘莉依依不舍地将书包递给他，“中午阿姨给你们烧好吃的。”
　　“不用了。”柏书越礼貌地一欠身，“阿姨我先回去了。”

　　齐星扬的心很乱，尤其看到卧室地板上落下本孤零零的习题册后，更加乱了。
　　刚刚拉拉链时过于匆忙，都忘了把它装回去。他简单翻了翻，这才过了一晚，柏书越就已经把该写的那课写完了。他极为钦佩地摇摇头，将习题册装进自己的书包，打算明天再还。

　　本来作业就不太会写，再加上完全定不下心，潘莉喊他吃饭时，他连第一部分的填空都还没写完。他只得丢下笔，闷闷不乐地走下楼。
　　这小表情刚好被奶奶给捕捉到，她颤巍巍地走上前，伸长手臂拍了拍齐星扬的背：“扬扬，怎么不开心呀？”
　　齐星扬回过神来，对上奶奶关切的目光，恍惚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些天他都是早出晚归，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奶奶。在他的记忆里，奶奶在他高三那年意外离世了，家里为了不影响他学习，瞒了他好久才告诉他。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在外打工，一年都不定回来几趟。齐星扬的童年，便是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长大的。
　　小学高年级时，爷爷便去世了，而他最爱念叨的就是“咱们家扬扬成绩好，以后肯定能当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可惜奶奶最终也没能等到他考上大学，便前去和爷爷重逢了。

　　想到这些，齐星扬鼻子一酸，当真红了眼眶。这可给奶奶担心坏了，颤抖的手无措地就要去摸齐星扬的脸：“扬扬，扬扬你怎么了？”
　　“没事。”齐星扬自觉失态，横着手指擦了擦鼻子，“前两天作业没写好，被老师骂了。”
　　只能先委屈一下徐牧笛，暂且把那几声温柔的劝导当作是责骂吧。

　　“稀奇啊，你还能被老师骂哭呢，你那脸皮不是刀枪不入吗。”齐志刚完全没当一回事，乐呵呵地调侃他。
　　“你闭嘴！”奶奶狠狠地喝了她儿子一声，回头轻轻抚着齐星扬的背，“没事没事，老师骂你是为了你好，我们家扬扬这么可爱这么聪明，老师肯定是喜欢你的，作业以后好好写，老师就不会骂你了。”
　　她也没念过几年书，不懂该怎么得体地安慰，只能笨拙地尽力去开解。齐星扬反而被引到真的掉了眼泪，含混地应了几声，匆匆从奶奶的臂弯里脱出，不敢再去看她。

　　“这是怎么了？”忙活完最后一道菜的潘莉走出厨房，突然发现客厅里的气氛大变样，满脸不解。
　　奶奶迈着小碎步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又将潘莉拉回了厨房，在她耳边低声道：“扬扬作业没写好，被老师骂了，心里难过着呢。他已经意识到问题，你就别去训他了，啊。”

　　潘莉心底一沉。虽然柏书越告诉她没事，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前两天特地去搜了下那什么“微笑抑郁症”，把各个症状都看了一遍。
　　网上说，这种人虽然常年微笑着，但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情绪便会骤变，这可不就是现在的齐星扬吗。
　　难怪她觉得齐星扬一早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但她也没多想。直到刚刚，齐星扬这么顽皮，从小到大被老师骂了不知多少回，光是喊家长的次数就已经数不清了，可也没有哪次见他哭成这样的。
　　看样子，齐星扬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妈你放心。”潘莉严肃地点点头，“我会好好关心扬扬的心理状况的。”

　　一顿饭，除了齐志刚这个比他儿子还心大的，其余人都是满腹心事，糟蹋了潘莉做的一桌好菜。

　　饭后，齐星扬继续对着作业较劲。还没解出来一题，门便被敲响了，潘莉微笑着探出头来：“扬扬，在干什么呢？”
　　“在写作业啊。”齐星扬抖了抖桌上的书本，证明自己真没在下面藏乱七八糟的东西。
　　“作业是不是很难，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吧。”潘莉拿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柔声细语道。
　　“还好吧，我不累，做完我再休息。”

　　潘莉一双温柔的眼注视着他，轻轻拨过他额前的碎发：“扬扬，是哪个老师骂了你啊。”
　　“也、也没有啦，确实是我自己作业完成得不好，老师说我几句也是应该的。”齐星扬不太想将无辜的徐牧笛供出来。
　　但是在潘莉看来，那就又和网上说的对上了。患者通常出于面子强行扛着压力，很抗拒和他人分享内心。

　　潘莉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再和缓一些：“没关系，你和妈妈讲讲呢，是哪个老师，说了你什么。你就把妈妈当成朋友，尽情倾诉好不好？妈妈绝对不会责备你一句的。”

　　齐星扬有点懵，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没什么好倾诉的。但看在潘莉这么关心自己的份上，他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新来的化学老师，其实他真的没说什么，毕竟我作业错的实在太多了。他就让我端正态度，上课认真听讲，也、也没有骂我那么严重啦。”

　　平日里侃上十分钟大山不带歇气的齐星扬，这会儿突然变得结结巴巴的。潘莉的心里更加沉重了，努力克制着不显露出来，陪着她儿子同仇敌忾道：“偶尔一次作业写得不好也是人之常情嘛，何必大张旗鼓地找人训话呢。对吧扬扬，咱们不理他，估计刚来你们班想给你来个下马威，咱们不怕，啊。”
　　儒雅负责的徐牧笛在潘莉嘴里突然变得面目可憎，齐星扬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能配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妈，我真没放在心上。”

　　看样子，齐星扬心里的防备还是没有彻底卸下。潘莉正绞尽脑汁思考要怎么继续开导时，齐星扬主动开了口。
　　“妈，我和你说个事儿。”
　　“欸，你说，你说。”潘莉瞬间正襟危坐，一副乖乖听讲的端正态度。
　　“就是……奶奶年纪大了，你们一定要多注意点她的身体，尽量不要让她一个人在家。”齐星扬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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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过度开朗而被怀疑有病这件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