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女妖和小哑巴夫君》步听

26、祭拜江怀安

　　江荨跟江老头儿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山头，人已睡了两回。

　　江老头儿见她一直趴着睡觉，更是卖力的用手拍大腿，哭丧儿子的内容更是不绝于耳。

　　连马车外的马夫，都忍不住缩脖子。

　　可江荨偏是不醒来，呼噜声一声接一声，偶尔睡麻了又换一侧的脸继续睡。

　　到了坟头前，两辆马车相继停下，江老头儿没好气道:“你别睡了，睡一路了，这是来祭拜你的兄长，都没个正样。”

　　江荨用下巴抵着小桌子，睁开迷蒙的双眼，“到哪了？还远着呢，再睡一会儿，冬七，拉上帘子。”

　　别的都好说，但跟江怀安挂钩，江老头儿就变得厉色起来。这儿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自然看不惯小女儿表露出这般的随意姿态。

　　江老头儿:“再远些就得踩着你哥的坟头了，还不给我下马车！”

　　江怀春跟夫婿贾世成也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了，一走近便听到这样一句，江怀春当即扫了一眼孤零零立在旁的墓碑，从外头掀开车窗帘子，伸手进去，一把捏住小妹的耳朵。

　　江荨还在梦周公，被捏了耳朵，立马惊醒过来，“谁咬我！”

　　她下意识就去拉那源头，从胳膊往里拽，将人的脑袋拉进了车窗帘子里。

　　一抬头，她与江怀春的脑袋大眼瞪小眼，干眨巴两下眼睛，松了手说:“大，大姐啊。”

　　“目无兄长，我真是将你惯坏了。”江老头儿痛心的喝了一口茶水，呸的一声吐出茶叶梗，然后重重放下茶杯，“是我这个当爹的不行，若不是我啊，怀安也不至于送了命，哎哟，我这个爹当的，大的丧命，小的又这般不堪。以后没脸去见你们的爹娘了……”

　　话至此，众人纷纷低下头，连江老头儿自个儿也及时打住，一努嘴强行补救道:“真恨不得你们不是我生的！”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江荨又忍不住接话:“您一个男子，生不出我们，也别恨了。到都到了，咱下马车吧，别让我哥等急了。”

　　“混账话！”江老头儿骂道。

　　江怀春再次揪住江荨的耳朵，用力扯了一下，江荨这才捂着耳朵不说话了。

　　作为江怀月的时候，江荨虽克制不住想抬扛，却还是得顾及一点人情。这些年她也确实将他们当成了家人，只是，对江怀安那没相处过的哥哥，她除了脑子里那点属于江怀月的片段记忆，完全没一丝兄妹情分。

　　江家人一番吵吵闹闹，终于下了马车，江老头儿扑过去哭坟，哭出的两滴泪，硬生生叫喊出了一盆泪的效果，连江怀春与贾世成都被感染得痛哭流涕。

　　江荨冷眼旁观，纵然江老头儿说得再惨再悲痛，她这心里也毫无波澜。

　　不过她借着江怀月脑子里残留下的一点记忆，努力回想一下这位哥哥。江怀安对江怀月是真的好，临走出征前，还特意给妹妹留了一笔嫁妆，说怕看不到她出嫁。

　　两兄妹这一别，前后脚都与世长辞，单看这两人，当真悲惨。

　　思及此，江荨才觉得颇有触动，上前扶起正在往墓碑上擦眼泪鼻涕的江老头儿。

　　“爹。”江荨沉吟片刻，在江老头儿深切的目光下，憋出一句最寻常的话:“人死不能复生，您要多保重身子，哥哥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江老头儿沉默不说话了，立马扑过去继续嚎丧，周围时不时路过给自家亲人祭拜的路人，也忍不住多往这座坟看两眼。

　　路过男人问身旁妇人:“这是刚埋的？”

　　“看着坟也不新了，怎么哭的那么伤心，难道死得有冤屈？”妇人挎着竹篮子，拿出两张纸钱往天上一抛，挽着篮子双手合十，“见怪不怪，见怪不怪啊。”

　　这是怕含冤而死的亡魂缠上她，特意抛点纸钱打发鬼呢。

　　妇人拉了一下跟着的孩子，“快点走，快点走。”

　　江荨:“……”

　　这点纸钱，江怀安怕是看不上吧。江荨望了一眼马车后头的四只大箱子，因为江老头儿一直哭，还没打开那四只箱子，里头可都是各种纸钱元宝、纸糊的宅院、纸做的衣裳等等，江家给足了江怀安死后的富足生活。

　　她生怕晚些让她烧那四箱东西，左顾右盼后挪着小步子，往马车上钻。

　　突然肩膀被人按住，手还掐着她的筋:“小妹，你干嘛去？”

　　“管家，叫人把东西抬下来。”江老头儿喊道。

　　江荨心头一顿，那得烧到几时？

　　日暮时分，江荨终于烧空了四个大箱子，腿也麻，心也累，敲了敲僵硬的四肢，绕到墓碑后一看，她忽然发现背面的土地上，放了一壶酒一盘菜。

　　这是有人提前来祭拜过。

　　那是谁呢？江荨摸着下巴，想不出个确切的人，除了江怀夏生病没来，江家其余人都来了。

　　难道是江怀夏吗？专门提前带着酒菜来江怀安的坟头谈心，江荨摇摇头，这说不通，按照江怀夏那种有点压过别人一头就必须往外兜的性子，若是早来过哥哥的坟前祭拜，早就传开了。

　　带着诸多疑惑，江荨回了端王府，裴纾照站在门口等她，两人很默契的挽上手，边走边互相诉说着今日的成果。

　　裴纾照:“今日什么也没查到。”

　　江荨:“嗯，我知道，是有人暗中搞鬼，就是不想让我们查到。既然线索再次中断，那也只能放猫归山。”

　　“我也正有此意。”

　　江荨又将有人提前去坟前祭拜告诉了他，听完后，裴纾照望了一眼花厅的方向，“不若明日我带那只花猫先去一趟宫中。”

　　毕竟是一只活物，他们之前也考虑过带花猫进宫中，这样还能更快识别出谁是斩妖门门主，只是一只妖猫进宫的变数太多，是不能轻易涉险的。

　　“不妥。”江荨还是藏了个心眼，“我怕那花猫到时候摆你一道。斩妖门明明是除妖的，却将一只妖猫养到如今，花猫的话本就只能信一半。”

　　她眼波流转，突然抬眸，“不对，是最多信一半，或许它的话也只有一两成为真。”

　　这些裴纾照自然也是清楚的，他不想她过于担忧，望向她的时候眼神温柔细腻，用手抚上她的脸，“瞧你今日气色也不太好，多余的事就不劳烦夫人亲自费心。我会自己解决的。”

　　“那都是因为给江怀安烧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衣裳宅院，脸是被熏的。”江荨将脸上的黑灰随意抹开，看着却越发均匀。

　　她嫌不够，还拉了裴纾照的另一只手当绢布，将她另一边脸上的黑灰抹去。

　　粗粝的大手在她的脸蛋上摩擦，她忽然微微一皱眉，碎了一嘴，“嘶，太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