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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番外：本座不高兴（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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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淡和应渊的表现迥然不同。
姐姐可能回来，一想到这一可能颜淡就无法保持理智。
芷昔会永远保护颜淡，颜淡也会永远保护芷昔。
这是她们从出生起就许下的约定。
可姐姐为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肉身消亡只留下了为她延续生命的半颗菡萏之心，这前因后果算起来少不了罗喉计都的原因。
而桓钦已死，前尘已了，她不愿与魔神作对，心里的结也随着桓钦身死而渐渐开解。在罗喉计都的事情上，她比余墨更放得下，更能平心静气地看待因果报应。
但当罗喉计都亲自提起这件事，话中的暗示分明是有意帮助芷昔复活。昨日在玉清宫，他展示的逆天之术证明了他确有能力。这怎么能不激起颜淡的期待之心。
“你是说，你能帮我复活姐姐？”
她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仿若盛着星光流萤一般动人。
任谁被这样的目光注视，都不会忍心令她失望。
但罗喉计都对上后，沉沉如渊仿佛能吸进所有的魔瞳不露半点怜惜，淡淡道：“自然可以，而且是还你一个全须全尾没有半点损伤的芷昔。不过嘛，”他露出一个标准的笑脸，就像一个要开始谈利益的商人，“求我办这件事，是有条件的。”
从罗喉计都有意诱导开始，应渊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其一，他不觉得罗喉计都会好心到无缘无故冒着多一道天罚印的痛苦无偿帮忙，不管是他或桓钦同颜淡的交情都不怎样。
其二，他特意前来造访，先是拉进跟颜淡的关系让她放下心防，再抛出个大惊喜给颜淡期望，分明是有所图谋。
至于其三...是被应渊强行压下却无法根除的对罗喉计都的担心---天道施加给他的抹杀印记已经够多了。
颜淡自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能救芷昔的话她是半刻也不想等。
她迫切地看着罗喉，郑重地说：“只要你能复活她，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办到，我发誓。”
罗喉计都摇摇头，指着她身边面色凝重的男人，“本座不需要你做什么，是要应渊君做。”
颜淡转头看向应渊，立刻张嘴想说话，却在出口前一刻止住了。
她爱芷昔，也爱应渊。但复活芷昔是她一个人的事，不该强迫应渊能像她一样为此付出一切。
终是欲言又止，望向对面神态淡如云烟的男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这次是应渊开口问。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交锋的火花似有似无。应渊多的是试探和警惕，罗喉计都神色淡淡看不出他真正的谋算。
只听他不紧不慢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拜我为师跟着我修炼修罗功法直到出师即可。”
他的唇角扬着一抹隐约的笑意，口气始终都是淡淡的，仿佛说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应渊一听，沉默了。而颜淡却立刻道：“不行。应渊的修罗血脉好不容易压下去，他觉醒那日差点就走火入魔身祭结界，你还要他修炼修罗法术，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罗喉计都不生气，反而解释道：“他没告诉你吗？解决血脉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顺应缘法，好好修炼魔道，才能将因长期压制而出现的反噬之力冷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有等死了。我这可是在帮你们。”
应渊沉色道：“只是为了帮我？”
罗喉计都微微一笑，恍如言利的商人透着精明和城府。
但心里却道：当然是帮你。不然放任你颓废下去哪天身死为祭，而我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陪你一片神魂在此间历了场失败的劫，这么亏的事情我可不干！早点给我修成正果，继承天道，圆满完成历劫的使命，本座也好早回去和司凤团聚。
这些事是不可能给他说的，要让对方不起疑心，只能嘴上道：“你需要平息修罗血脉的反弹，而本座，需要一个修罗王族之后继承大统。咱们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颜淡怀疑地打量着他的神情，问：“你真的是为了修罗族？”
罗喉面上不耐：“不然呢？你觉得凭本座的能力有闲心跟你们玩过家家的阴谋诡计呢？”
颜淡这才收回探究的目光，转向应渊，就见他眉目冷峻，不为所动，似乎是不同意这个条件。便义正词严地拒绝道：“魔神大人，我敬你是上古大能，何必强人所难为难我们小辈呢？这件事是我的事情，和应渊没有关系。你能不能换个条件？”
罗喉摇摇头，“当然不行小姑娘。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散。我没有多好心无条件帮你们，愿意跟你们交换条件是为着应渊身上还有利可图。而你，”他笑了笑，“微不足道。”面若友情，话却无情。
颜淡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她咬了咬嘴唇，对罗喉计都道：“那我们不....”
“好，我同意。”清朗平静的声音打断她的话，应渊答应了。
眼神透着镇静和坚定，如星光熠熠，还有一丝罗喉计都看不懂的情绪。
但最重要的是他同意了修修罗功法的事。
这让罗喉计都心里松了口气，一个悬了很久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暂且可以放宽心了。他了解应渊，虽然有些小脾性，但跟着天界最装逼的天帝将君子形象那套学了个十成十，但凡大事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罗喉计都面带微笑，出于心情好露出了三人座谈后头回真心的笑脸。
“那好，事不宜迟，我替你们复活芷昔之后你立刻就跟我闭关修行。”语气虽然淡然话里的意思倒是很急。
没想到应渊听后，面色更冷，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
颜淡给他传音道：“应渊，你若不愿，就别跟他答应。复活姐姐不用太着急，既然他有办法，那我们翻遍上古典籍，再不济去三界当中搜寻，肯定也能找到法子。”
应渊回复：“他不是爱出风头逞能吗？让他去做，我看他能不能一直这么云淡风轻。”
颜淡身形顿了顿，她感觉到应渊话里颇有冷嘲愤懑之情，却不太确定。
罗喉似是知道他们俩在说悄悄话，却并未戳穿，而是淡淡吃了几口菜，待二人传音结束，才问道：“怎么样，决定好了？不会反悔了？”
应渊嘴角轻轻扯出一个笑，似有讥讽之意。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会向帝尊陈情告知于他。然此事不宜广为宣扬，希望魔神能保密。”
颜淡也举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然后弱弱地传音问了句：“不过告诉余墨应该也可以吧。”
应渊点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吃饱喝足，在罗喉计都的要求下，三人前往瑶池。
天地之气交汇之处，日月光阴交替之心，也是天界群仙赏宴，和乐交际的场所。除非帝尊批示，一般不予开放。
但罗喉计都只随手往三人身上套了个咒法，便助他们隐匿了身形，躲过了巡逻守卫和结界，畅通无阻地进入到瑶池的露台上。
旁边就是灵气充裕的瑶池水，水中相伴而生的莲花竞相开放，虽白日无人欣赏，花开得倒是热闹。
罗喉计都带着二人在池边站定，一股灵力从他手中脱开，抚摸过池水里盛开之莲。
一边道：“上古时，菡萏一族支叶硕茂，子孙荫庇无不昌盛。菡萏花可为药用，为外族觊觎，但自身生命力顽强，虽然是弱小的花精，却仍能保持族中香火。”
话头一转，似是叹道：“却不想如此繁茂顽强的种族，今日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不过一花半颗心矣。而今世之人成见误解竟也大到这种程度，什么四叶菡萏必定一强一弱，这是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谣言？双生之花，化形之后实力相当，哪有强弱之分。总是将天赋出身挂在嘴边，对别人阴损贬低，其心可诛。想来如此心性之人天界可不会少，难怪数万年未有进益。”
他的话打破了应渊万年来对菡萏一族、对四叶菡萏的认知。他张了张嘴，“可这是典籍记载...”
罗喉计都睨他一眼：“哪本典籍记载？哪个庸才写的？尽误导他人。双生菡萏，乃天地吉兆，千年难得，出生时就定成菡萏族的少族长，化形后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协理族事。这是百万年前的上古时期定下的规矩，传到如今，竟然被曲意恶改。菡萏族人丁凋零就算了，怎么还生出了什么一强一弱的屁话，怪不得马上就要灭族了。”
“当年芷昔修习仙术速度缓慢，乃化形前耗费太多灵力抵抗外界扰动，又为着护她妹妹，动了本源，伤了根基所致。本来好好给人补补也就没什么大碍，而你们天界之人，不仅没仔细给她检查，还兴致勃勃鼓吹强弱之说。自诩清流正派，实则毫无悲悯之心，可笑可笑。”
听了他的话后，应渊和颜淡都愣在此处。颜淡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天宫门前自己用来怼应渊的那番话实则就是事实。害得她们姐妹生分的源头，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应渊不由喟然长叹，若罗喉计都之言非虚，造成芷昔心魔的，不是颜淡，而是天宫中那些长舌之人的八卦议论。也正是天庭风气不正，各宫仙侍不恪守本分修身养性，才会闲言碎语不断，焉知这其中没有上行下效之风。
当初桓钦上任九百余年，改天规数条以正风气，然大刀阔斧的改革还未开始他便原形毕露身败名裂，他所推行的革新自然不了了之。
常言道，不以人废言不以言废人。应渊思索着，或许天庭确实需要一场大换血，排排毒了。
就在两人思绪飘远的时候，那厢，罗喉计都已经从瑶池中收集齐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将那些色彩缤纷的气团汇到掌心，聚成一个球状的给人清新感的嫩绿嫩绿的灵气团。
将其捧在手心，另一只手伸出，向着颜淡而去，“本座现在要将你的心脏暂时拿出来。这半颗心本就属于芷昔，以此为契，可以将她神魂聚拢，重塑肉身。你不必担心，本座保你无事。”
颜淡神情严肃，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芷昔紧张。她点点头，莫说半颗心，就算罗喉计都要把她炼了来复活姐姐她也心甘情愿。
花苞似的莲花心晃晃悠悠地脱离本体，在空气中呈现出漂亮的紫红色，却只有一半。
罗喉计都快速地将手心的灵气团推入菡萏心，“瑶池池水凝聚此间最为纯粹的灵气，加以伴身之花上浓郁的生命之灵，可以催生三界中所有的植物。亦包括上古菡萏。”
随着他话音落下，半颗菡萏心的切面侧最先接触到灵气团，立刻将饱满的灵力和生命之力吸收进去。
若是用神识探查，便会发现菡萏之心的内里仿佛有了灵智一般，在生长在耸动，有什么东西如同东草吸吮着春天的雨露般正在蓄势待发。
颜淡艰难地维持着身子，心脏离体，却和她仍有感应，她清晰地感觉着菡萏之心内有生命存在着，似是一颗种子，随时可能破土发芽，像是子、宫孕育着婴孩，而生育的过程亦是痛苦的。
那颗种子似乎吃饱喝足了，颤颤巍巍却坚强硬挺地从她的心脏里探出了头。
应渊目睹了这一切，出现在三人视线中的的确是一根幼芽似的植物，唯一不同的，它的扎根地是颜淡的心脏。
罗喉计都见后，二话不说，面不改色地伸出两指，在空中一划，一道利落的切口就出现在半颗菡萏之心上，而他的手里也出现了一根小小的，长在米粒一般大的菡萏心上的幼苗。
心脏归体，颜淡支撑不住地倒在应渊身上。整个过程都是在她那半颗心上进行的。虽然有应渊和罗喉计都给她护法，但心脏被穿了个洞，加上那缺失的一小块菡萏心，给她造成的损伤可不小。
明明一切只不过发生来了半刻钟不到，她却觉得持续了一整年。
这一遭比起为应渊剜心的那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她躺在应渊怀里，斜斜地仰视罗喉手中的幼株，还要芷昔能活过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罗喉变出一个小瓷碗，接了碗瑶池水，将幼株连着菡萏心一起放了进去。
然后递给应渊，“好好养着，第一次开花，她将生出灵智。第二次开花，就能化形了。到时候，你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芷昔。”
应渊一手扶着颜淡，另一只手小心地接过，放在颜淡面前给她看。
“她好像很高兴。”颜淡脸色很差，却分外欣慰地望着瓷碗里的幼株。小不点儿优哉游哉地随着水波飘动。
“罗喉计都，多谢。”她没力气起身，却郑重地对黑衣男人道。
罗喉计都抿抿唇，抬手将一股精纯的灵力注入她胸口。霎时，痛感消失，而蔫耷耷的酸软病痛的心脏也变得有活力，甚至更加生命力旺盛地跳动起来。
一直给她疏导灵力的应渊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两双眼睛齐愣愣地望着罗喉，仿佛都在惊讶他的法力高深莫测。
颜淡起身，舒展舒展筋骨，惊异地看向他，“罗喉计都，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你是上古大能了。活死人肉白骨，整个三界中也只有你才能办到了。”
听了她的恭维，罗喉却不甚在意地撇开眼。
说实话，他有更简单粗暴的办法复活芷昔，就像复活三大帝君一样。之所以整这么多繁冗杂陈的步骤，为的就是让颜淡吃点苦头。
他真的忍和司凤的脸相亲相爱的小姑娘很久了。苦于一直找不到借口只好自己憋着气，若是可以，自然要好好教训一下。
但看她倒在应渊怀里相依相偎的场景，那张酷似司凤的冷峻面孔为她的脆弱生出怜悯不忍之色时，罗喉计都倏然又后悔了。
罢了罢了，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
他愤愤地对自己说道。
“事情成了，你也该兑现跟我的承诺了。”他看着应渊，面色冷淡还有点不耐烦。
“当然当然，快去快去。”颜淡小心翼翼地捧着小瓷碗，满心满眼只剩下小嫩芽。
“我会帮你向帝尊他老人家说清楚的，放心去吧。”丢下这句话，她跟应渊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兴高采烈地抱着碗离开了。
应渊望着她蹦蹦跳跳孩子样的身影，有些无奈有些欣慰。
芷昔一直都是颜淡心中最大的遗憾，如今，她也算如愿了。
一回头，对上的是一双盛满了无聊和不耐烦的魔瞳。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跟本座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设定，但我想说这些话已经很久了。
天界神仙是一群八婆吗？天天在乎别人谁强谁弱，管好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