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怎样有效利用前男友》有事烧纸无事烧香

16、第十六章

　　林屿明明说的是怀念和放不下，孟进的脸上却都看不出一丝愉悦。他无力反驳，只能尽力挽回，“我明白，我们两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但是我希望，能有一个以后，去试一试。”

　　之前认定孟进是渣男的时候，林屿有种被背叛的愤怒。同时，心里的某个角落也松了口气，因为他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留恋。林屿一门心思只想把渣男打发了，没想到是误会一场。属于孟进的那道心理防线建了塌，塌了又建，林屿兵荒马乱。所谓利用，不过是色力荏苒。
　　陈树楷的出现仿佛在提醒林屿，你看，这里还有个借口可以用噢亲。林屿用了这个借口，心里却更乱了。他好似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说：“孟进怎么对陈树楷关我什么事？”，另一半说：“孟进不是傻子，不要光看表面。”
　　林屿的课都安排在集训前两天，第一天因为陈树楷，他和孟进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但他也看懂了孟进的欲言又止，所以一接近下课时间，林屿的眼神就开始频繁往门口飘去。可惜就这么飘到最后一节课，孟进还是没有出现。林屿把某种失落的心情转换成恼羞成怒，梦里都在画圈圈诅咒某人。
　　情绪几番拉扯到现在，林屿突然就想开了。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对他还有感觉，他也喜欢我，两个人都没输。有什么可纠结的，我找了几年都找不到的答案，他不也是无计可施？有什么可害怕的，大不了让他试试，不行的话没准能借此断了彼此的念想。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宣大宣城校友会高调开场。索菲酒店顶楼米其林三星餐厅包场，入场费一万五。
　　在宣城打拼的宣大人太多，有月收几千的，也有年收上亿的，有平头小百姓，也有政界大佬。入场费是道门槛，毕竟愿意花一万五吃顿饭的人不多。倒也有人打肿脸充胖子，想混进去经营向上的社交圈。可这种名利场谁都要先掂量彼此身价，旗鼓相当的凑成一圈，差了些段位的无人问津。
　　林屿是名校海龟，创业半年就租得起黄金地段写字楼做办公室。计弘一是秘书处青年才俊，有风声来年就要提干。晚上要喝酒，两个人叫了辆专车。
　　“孟进还在国外呢？”计弘一在单位锻炼出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面对朋友却还是以前直来直去的性子。
　　林屿老实回答：“没，他昨晚回来了。”
　　“那怎么就沦落到和我打车了？”计弘一调侃。
　　“先不说我不可能和孟进一起去，就算和他一起也是打车好吧！你私人行程用单位的车吗？”林屿翻白眼，几年过去了，计弘一还是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调侃。
　　“屿啊，做人要厚道！之前我们还是吐槽小伙伴，现在就分道扬镳了是吗？”说归说，计弘一心里还是为林屿高兴的，毕竟这几年他连调侃的机会都没有。
　　周六晚上，堵车是惯例。林屿懒得理某人，干脆低头刷手机。

　　当事人现在的心情就是非常后悔。孟进在咖啡馆里那番话说得可怜巴巴的，他一时心软，没把话说绝，其实就等同于默认了。
　　好在孟进忙着出国，那之后也没来得及采取些什么行动。只是他天南地北地到处飞，每天的早晚安问候还是卡着国内的时间点。林屿一边觉得熨贴，一边又暗恨自己没出息，被这点小手段收买。
　　昨天孟进在微信上发的一句“总算赶回来了”也让林屿感到各种不自在。
　　这几年都在外面漂着，陪父母的时间少。反正是网课，林屿便打算提前回家，正好错开春运高峰。结果孟进搞风尘仆仆这一出，说是为了自己吧，多少有些脸热；说和自己无关吧，又显得矫情。
　　这么别扭的心思，林屿表示真是久违了。这么不淡定，不符合他社会人的身份！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啊！熬过年底最忙的那段时间，最近反而清闲下来。人一闲下来吧，就爱瞎琢磨，大家都懂。

　　计弘一见好就收，“怎么样？名字都对上号了？”
　　“应付今晚肯定没问题。”林屿中度脸盲，不熟的人很难对上号。所以每次生面孔多的场合，他都会提前记别人的名字和长相。免得才聊了几句，转头就忘记怎么称呼。平时还好，正式场合就很失礼了。
　　“唉，我还一直羡慕你当老板自由。其实只要进入社会了，这些方面都是一样的。”计弘一感慨，今晚说是私人行程，到底不是轻松自在的局。
　　“那还是不一样，混得越好，看别人脸色的时候就越少啊！”林屿话音一转，“不过我要求不高，钱赚够了就行。现在又有秦哥在，我肩上的担子至少轻了一半。”
　　计弘一：“说实话，我相信你创业能成功。但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牛X了我的兄弟。”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林屿正色道，“不过这话我也就对你说了，跟别人说都要觉得我在得瑟，这老板真不是好当的！人少的时候好多事情都要自己跑，跟各种单位公司打交道就够累人的。大事小事一手断，经常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因为突然想到什么事情没做，半夜爬起来工作……”

　　两人一路唠嗑，到酒店正好赶上签到。
　　找到自己的名字，林屿一愣，他的下面居然是孟进，而且已经签过到了。大佬一般都是姗姗来迟的那一波吧？林屿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又陷入了该不该自作多情的漩涡。在落下签名的最后一笔时，林屿自欺欺人地想，就当孟进不爱按常理出牌吧。
　　无视计弘一眼底的打趣，林屿淡定签完名，自觉把“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当座右铭的赚钱机器的形象打造得十分到位。嗯……如果签到处的小姐姐没有在看到他后就和旁边的小姐妹嘀嘀咕咕，如果就餐区里没有隔几秒就扫在他身上那些看似隐晦实则热辣的视线，林屿还能表现得再坦荡一点。可惜，没有如果。

　　林屿认识的校友不多，就跟着计弘一满场转。大家基本都是结伴来的，有像林屿和计弘一这种海尔兄弟组合，也有三五成群的。两个人才和几个生面孔交换完微信，马上又在另一个小圈子里看到熟人。自我介绍一定要重点突出财力和潜力，不然就会沦落成小透明。微信备注一定要详细详细再详细，不然过转头就会忘记这人是谁。
　　斜侧方的宣大讲师聂明潭正在就教育侃侃而谈，没办法，这个小圈子就六个人，其中两个都是搞教育的，自然而然就谈起了这个话题。微妙的是，这位海归博士自视甚高，作为国内顶尖大学任教的高知分子，有些看不上林屿这种搞补习班的。
　　“……说起来，幼儿园带小孩子玩的是老师，中小学经常被有事的教练是老师，网上一个模板用烂的也是老师。不过我觉得吧！这教书育人，也是分档次的。就说我们宣大的门槛，博士学历加海外留学经验，和我前面说的那些所谓的老师的差距就拉开了不是？”聂明潭发表完长篇大论，喝了口气泡酒润嗓子，也不管其他人尴不尴尬，张口又要继续。
　　要不是碍着计弘一朋友的面子，林屿早就和这位高高在上的仁兄告辞了。被迫听了一耳朵“阶级宣言”，还被指桑骂槐地Diss了一番，林屿表示是可忍熟不可忍。“聂讲师，您是不是把世界史研究得太透，反而把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都给忘了？儒家说有教无类，到了您这里，倒先要把老师分成三六九等了。不过也是，像您这样学识渊博的人，肯定是看不上国内那些被称赞的园丁的。话说您有小孩了吗？看年纪应该有了吧。那您肯定是进行的家庭教育吧？毕竟啊，那些所谓的老师怎么配教导遗传了您优秀基因的学生呢？”
　　林屿语带连珠，把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计弘一一手端着酒杯，垂着的另一只手给林屿比了个赞。
　　聂明潭整个人就是相当的诧异，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的德性，臭屁爱显摆，得瑟的时候讲话就不太能注意分寸。但他学历高、工作好，一般大家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就算他说话刺人，也没有人会跳出来指责他。万万没想到，林屿这个后辈，论学历、社会地位都比不上他的人，居然敢跟他呛声。聂明潭怒了，但他得保持风度。而且他也不傻，在有些人面前大放厥词可以，在大佬面前还是得保持谦卑。聂明潭皱眉，“林……屿是吧？我们好好地探讨一个话题，你怎么能骂人呢？”
　　林屿反问：“我哪句话，不，我哪个字骂了你了？”
　　“你说的那些话我可说不出口！”周围聚拢了些被他们两的争执吸引过来的人，聂明潭避重就轻，只管把锅往林屿身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