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怎样有效利用前男友》有事烧纸无事烧香

7、第七章

　　其实，林屿在听出孟进声音的那个瞬间不是没有感动的。就是说，虽然微信、微博都把前男友拉黑了，但人家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做广播节目的事，然后两年间一直做着你的忠实听众，一直默默关注着你……你问林屿感不感动？人非草木，孰能……啊！呸！林屿不但不感动，甚至觉得更恶心了。清醒点！看着好像对你一往情深，实际也不耽误找女朋友。当初咋没看出来，还是个男女通吃的！
　　嫉恶如仇的同时，林屿又忍不住有些得意。孟进是小地方考进宣大的，英语成绩很好，可一开口就容易露怯。跟以前比起来，孟进现在的口语可以说是突飞猛进。酒会那晚，孟进跟外宾聊天基本没用上他这个翻译，当时挺惊讶。现在看来，这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他的功劳。有点水平啊，林老师！
　　林老师斗志昂扬，渣男，见识到小爷的本事了吧！敢搞事情就把你黑料抖出去！

　　自从马甲掉了之后，孟进同学在课上越发活跃。原来的资深潜水员摇身一变，成为主动提问、抢答问题的积极分子。前后差别之大，很难让人相信是同一个人。某个被抢了风头的托福备考同学表示不爽，心里埋怨潜水员不该把账号转给这么个爱秀存在感的。
　　林老师提问，孟同学第一时间举起电子小手。林老师眼皮一跳，默念一遍学员是上帝，压下心中怒火，三四次才翻一次孟同学的牌子。答疑环节，孟同学当然也不会放过，每节课都虚心请教。偏偏他的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完全不是敷衍凑数，俨然一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林老师表示他什么风浪没见过，见招拆招就是了。之前动摇那是因为太惊讶了，恩，一定是这样。
　　不过林老师还是低估了孟同学，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里的拆分你明白了吗？”林屿坦然地看向屏幕。
　　“明白了，谢谢林老师”，孟进没开摄像头，“都是马甲”的小卡位里显示的是一张卡通乌□□像，圆溜溜的大眼睛，憨态可掬。不得不说孟进的伪装十分成功，任谁也不会把这只萌萌的乌龟和高冷的孟神联系在一起。仗着别人认不出，孟进说话毫无顾忌，“不过，林老师，你不怎么点我回答问题是因为我答得不好吗？”
　　你还敢问？！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林屿惊了，这厮现在不光花心，还是只绿茶心机狗。吞下一万句脏话，林屿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怎么会呢？你很活跃，回答得也很好，我只是希望能听到更多其他同学的见解”。应付完某人，林屿说回正题，“这节课难度比较大，所以战线拉得有点长，大家幸苦啦。不过大家的进步也很明显，我很期待两个月后的结课测试。今天就到这了，拜拜！”
　　“拜拜！”
　　“周五见。”
　　等其他人都走了，孟进才慢悠悠地来了句，“林老师辛苦了”，然后退出网课。
　　旁听的实习讲师段霖霖一脸崇拜，“林师兄你太牛了！这篇材料弯来绕去的，我自己能看明白，但让我讲的话就费劲了。”
　　林屿也不谦虚，“谁让我是个天赋型选手呢！开玩笑啦！霖霖你基础扎实，现在多攒点经验，以后可就指望你了。”
　　“我会努力的！”段霖霖备受鼓舞，“不过原来提问都有讲究啊！”
　　“咳”，虽然心虚，但名师的形象不能倒，林屿一本正经，“课程时间有限，尽可能让更多的学员发言，你也能及时得到反馈。”
　　段霖霖表示又学到了，林屿表示肠子都悔青了。

　　在网课学员名单里看到“都是马甲”的昵称时，林屿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有点期待。这人长什么样？是高中毕业在流水线上班却不忘提升自己的励志打工人？还要做到英语听说读写全面碾压别人的学霸？林屿脑补了一万种可能，结果看到的是一块黑黑的屏幕。
　　行吧，林老师尊重个人隐私，不露脸，听听声音也不错。没想到，“都是马甲”同学平时留言、学习都很积极，一到提问环节就开始装死。这……也行，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林老师鼓励学员积极发言，但从来不搞强制点名那一套。
　　问题就在于，“都是马甲”同学太贴心太有礼貌了。林老师永远是最后一个退出网课界面的，而“都是马甲”永远是倒数第二个。虽然他没开麦，但“林老师幸苦了”、“谢谢林老师”之类的文字信息从来不会少。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次次都这样林老师想不注意都难。
　　某一天，大概是残存的良心发现？在“都是马甲”发完信息准备退出的前一秒，林屿挣扎着叫住了他：“马甲君，你在我这上了这么多课，其实该学的都差不多学到了。而且你的结课成绩都很优秀，平常自己在家拓展一下效果也不会差，我觉得你没必要再花钱上课了。”
　　目光正黏在屏幕上的孟进愣住，被发现了？又在看到林屿微微蹙起的眉头时反应过来：不对，涉及个人隐私的信息培训方没有权限查看，而且这人生气时只会冷脸，蹙眉头是他认真或者专注的时候才有的小动作。
　　少自作多情，在他眼里你只是个陌生人，孟进这么想着，却不敢继续看林屿的脸，只有把目光移到键盘上，“谢谢林老师。我自制力差，一个人学习没什么动力，也懒得自己找材料。更何况林老师不仅讲课上得好，还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学习和赏心悦目两不耽误。”
　　这话听起来有那么点调戏的味道，但林屿没多想。毕竟当代网友别的不行，拍彩虹屁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这样啊”，既然不是冤大头，看起来也不差钱的样子，林屿就能安心赚这个钱了，“你觉得合适就行”。为了对得起马甲君长期的资金支持，林屿又给了个小建议，“不过我觉得你上课的时候能更积极一点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
　　“林老师是这么想的吗？”孟进仍然垂着眼，目光飘忽不定。
　　“嗯，对”，表达得还不够清楚么，林屿解释道：“跟我或者其他同学交流其实都是练习的一种方法，锻炼你用英语去思考，同时也可以相互学习。”
　　“我明白了，谢谢林老师，那我先退了。”孟进这才抬起头，看了林屿一眼，毫不犹豫地关掉应用软件。露脸的话当天就会上热搜，那就开麦吧，得积极发言不是。
　　孟进的情感经验都是从林屿那儿得来的，当初在一起也是林屿在主导。哄男朋友的功力是锻炼出来了，追人的经历完全没有。眼巴巴把人盼回来了，想接近又怕看到林屿厌烦的神情。像个贪吃糖的小朋友，在画册里盯了几年的“梦中情糖”终于有机会下手，他使劲儿踮着脚去够，手上却不得章法，怕把糖打落了，什么都得不到。饶是孟进一直是个有耐心的小朋友，现在也有些焦躁了。
　　是你叫我这么做的，林屿。如果你还听得出我的声音，是不是就代表我还有机会？

　　以为老学员害羞，给予其真心鼓励的林屿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屿：一开始就是震惊，卧槽！孟进一直在听我的课？！WTF这种感觉。然后又有点复杂，他几个意思？？？再然后就是愤怒了，玩角色扮演呢？！
　　计弘一：也就是说，他一边躲在屏幕后面奸视你，一边交着女朋友，事业也混得风生水起！我愿称他为时间管理大师！
　　林屿：……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佩服他了。
　　计弘一：谁不是呢！不过咱有底线，跟他不是一路人。
　　林屿：啧，要不是我还有理智，都要怀疑他被人魂穿了。
　　计弘一：也许是他藏得深？
　　林屿：算了，不提他了，有点恶寒。
　　计弘一：你什么打算？
　　林屿：没什么打算，他愿意送钱我为什么不接？只要他不越线。
　　计弘一：留个心眼，别又被人坑了。
　　林屿：嗯。

　　第一次掉坑里是不小心，以为走的是平坦大道，没想到路中间有个洞。吃一亏，长一堑，那之后林屿就学乖了，做什么事都会留个心眼。广播节目早期的录音、学员信息等资料他都留着，现在做培训机构自然更加细致，学员咨询阶段也会留记录，所有资料都是电子版加纸质版双重保险。
　　李秀仪一开始嫌麻烦，但当时她一心只想熬过实习期，自然是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直到被人在网上恶意攻击，李秀仪才对林屿“凡事留痕迹”那一套做法心服口服。
　　林屿爆红的时候网上都是“男神”、“学霸”之类夸赞的声音，等风头下去，就有不少红眼的开始爆“黑料”。什么学历造假、男版乔碧萝、人品差啊，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网络是非地，人越红受到的非议就越多，一一解释反而显得心虚。而且反正也是些闲言碎语，翻不起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