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章 惆（新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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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巷子里出来，我们已然失去了玩乐的心情，各自揣着心思回到了锦绣坊。一回来申毅就被总管叫了去，里里外外忙碌着。我看没有人招呼我，我便趁着申毅得空的时候向他提了宅子的事情。
“大哥，明日我就想搬到宅子里去，可以么？”
申毅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笑了笑：“自然没问题。那么明日午时我去接你。你住在哪个客栈？”
我也笑了笑说：“我住在仙客居。既然你有事要忙，我也就不叨扰了，明日我会在客栈等你，告辞。”说完冲他摆摆手，转身就要走。他却拉住我说：“你不识路，我叫人送你。”说完就招来一个伙计，吩咐道：“福德，送这位姑娘到仙客居。”
叫福德的伙计躬身应道：“是，少爷！”然后摆手请到：“姑娘，请！”
我冲申毅点点头，跟着福德走了。
仙客居
下了马车，谢过福德，我朝着仙客居里走去，却又在大门处停了下来。仰起头看着仙客居阁楼上那一扇扇的窗户，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青璃回来了没有，我那样说他，他会不会生气呢……怎么说他都是为了我好，虽然我并不希望他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越想只会越伤心。今天他没有跟着我，刚才发生的意外还得好好跟他说才行。买只百香鸭给他赔罪吧，他可喜欢那味道了。
我笑了笑，朝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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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有此事？”鬼四方懒懒的撑着脑袋，眯着眼看着远远朝着仙客居驶来的马车，提声问道。
“嗯哼，我可是亲耳听到了。”白无常幻安摇着扇子痞笑着说。“还有棱作证呢。”
黑无常冷嗤一声：“你又知道那地方在哪儿？”
幻安摇头晃脑的说：“要想知道，还不简单。”
黑无常不理会这个疯癫之人，转头朝着自家教主问道：“那个申毅，可要除掉？”
鬼四方捻着一缕发丝：“申毅此人是何来历？”
“申毅是申家的六公子，为人处事圆滑沉稳，手段雷厉，办事时脸上总带着一抹微笑，又有人称其‘笑面公子’。”幻安含笑说道。
“难道申家也想介入此事？”棱微微疑惑。
“申寿那老头对苍龙环可是恨之入骨，现在又传苍龙环重现江湖，他当然没法装作视而不见。”
“怎么说？”棱皱起了眉。
“申家上一代的继承人申宇博，正是因为苍龙环，下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王。”幻安状似很可惜的摇了摇头。“申宇博一死，申寿再也找不到适合继承申家家业的后人，自然是痛心疾首。这申毅正是申宇博的儿子，是申寿十年前寻回来的。不过他的能力，比不得他爹的十分之一。”
“教主，可要除掉他？”棱问道。
鬼四方微微摇了摇头，饶有兴致的说：“陪他玩玩又何妨？他一介商人，能奈我何。”说完缓缓直起了身，手指敲击着窗棂：“那些杂碎处理得如何了？”
幻安眨眨眼：“教主放心，九朝都现在已经是咱们的天下了。那些苍蝇是飞不进来的。”
“如此甚好。”鬼四方嘴角嚼起兴味的笑，“连壁昭，陪我好好玩玩，咱们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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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我探头往里看了看，房间空落落的，只有窗边的万年青在随风摆动。
我垂下手，无奈的笑笑。他还没回来，果然是生我的气了呢……
关上门，我随手把百香鸭往桌上一摆，重重的往床上倒去。我把脸埋入被子里，深深的吸一口气，心钝钝的痛了起来。
如果……如果他不会回来了，那该怎么办……
青璃是随性的人，想要去哪里便去了。若不是他愿意，或许一辈子我都无法再见到他。他真的……走了么？
感觉有液体从眼眶里涌出，我把脸埋得更深了。他早晚都要走的，不是么？我有什么资格留住他呢？我算是什么？知己？可仅仅只是知己而已，不是爱人……
呵呵……爱人？
我自嘲的笑笑。他怎么可能会爱我？他爱的是他那六世的恋人，他为了她守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他对我好，只是同情和可怜吧……就算他有一点点喜欢我，可他是妖，可以活很久很久，我是人，死了还要轮回，轮回之后就会忘了前世，难道，还要他为了我再经历这轮回的相思之苦么？
我怎么舍得他受这样的苦！他希望我能幸福，我又何尝不是呢？活的越长，就越是难真正的开心。我多么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的，不要有忧愁……
我多希望他再提起那个地方和那段感情时，脸上不再悲伤得让人心疼……
阿璃，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闭起酸涩的眼，用力的捂住心口，一遍一遍念着他的名字迫使自己入睡。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再见不到你了，我还可以念着你的名字入睡，就好像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青璃，我为什么要遇见你呢？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房里已经点起了油灯。睁开眼看到亮光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猛的一跳，差点又落下泪来。除了他，还有谁会替我点起一盏油灯？
“醒了？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呵呵~”旁边响起青璃熟悉的声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他。
他背着光坐在床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笑着，两眼弯弯有如新月，温柔如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开口问道。
“呐，你猜猜？”他歪着头说。我笑了一笑，撑坐起身，冲他抱歉的说：“阿璃，今日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火……”
“你是不该对我发火！不过，看在你买了百香鸭给我赔罪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他笑着戳戳我的额头，“你这丫头，出来见识广了，就想着要甩开我了！连我的话也不愿听了啊……”
“那是，老人家怎可跟年轻人比？”我哼哼两声，下了床。青璃跟着站起来，替我理了理头发，我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花花可真不害臊，算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还说自己是小姑娘，呵呵~”他笑道。我拂掉他放在我头上的手，抓起木梳自己梳起头来。
“要说不害臊，我怎么比得上你啊千年老妖！”我冲他吐了吐舌头。青璃摆摆手朝着桌子走去，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他那头墨黑的长发，宛若上好的丝绸。我心里一动，抓着梳子小跑追上去。
“阿璃！”我拉住他的衣袖。他回过头来，浅笑着应道：“嗯？怎么了？”
我举着梳子笑着说：“我想给你梳头。”
他无奈的笑，指着前面摆着食物的桌子：“你就不饿？”
我摇摇头，坚定的说：“让我来给你梳头！现在！”
他无奈的摇摇头，点了点我额头，在桌前坐下，说：“来吧。”
我满意的笑笑，走过去捧起他的发丝，细心的为他梳着。
他的头发软软滑滑的，摸起来好像他变成狐狸时身上的皮毛，舒服又温暖。我抑制不住，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花花，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里，只有妻子才会为丈夫梳头？”青璃含笑说道。我手一颤，扯痛了他。
“花花！你别生气，我说着玩的！”青璃着急的说，以为我是因为生气才扯了他的头发。
“叫你乱说！小心我拔光你的头发！”我恶狠狠的说，嘴角却一直弯着。
只有妻子才为丈夫梳头么？那么，就让我充当一次你的妻子，给你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头发吧……
“月亮哥，慢油油。阿哥担凳妹梳头。梳好未？刚擦油。呵呵呵~”我一边梳着一边低喃，看他温顺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他也低低笑着：“你念的这是什么呢？”
我不理会他，只是摸着他如丝绸般顺滑的头发笑着。昏暗的灯光中，他的乌丝里似乎有几道银光闪过，我怔了怔，笑着说：“狐狸，你真的老了，有白头发了。”
青璃没有回答我，只是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我黯然的垂下眼帘，手指缠着他的青丝。他的发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清清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闻着闻着，我恍惚的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阿花？”他有些惊讶的开口。
我把头埋入他的发丝间，低落的说：“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低低应了一声，按住了我的手。
这样抱了他好一会儿，我的心酸涩的痛了起来。如果我能像这样一直抱着你，该多好。
“阿璃……”我低唤出声。
“我在。”青璃温柔的应声，我的心越发的难受。虽然知道他看不到，我还是扯着嘴装作没事般笑着：“今日我走之后，看到了申毅，他从沧都回来了。”
“你今日不就是要去见他么？”青璃说。
“他有一处闲置的小宅子，很符合我的需求。明日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是么？真好……”青璃轻声说。
“今日我……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摇摇头，告诉他我今日碰上了黑无常，他会担心的，还是不要说了。“你说的要我嫁人的事，我想好了……”
“呵呵，是么……”青璃浅声笑道，“你想好了？”
“轩昊正很好，我……我会试着接受他的。你不要担心。”说出这话，我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青璃按住我的手忽然一抓，紧紧的把我的手握在掌心里。“你开窍了，我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我们俩之间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阿璃，如果你的爱人还在这世上，你会继续守着她么？”许久之后，我闷声开口。
“可她已经不在了。”青璃叹声说，“即使在，我也不想再傻傻的等下去了。一直以来，我都站在原来的地方等她，不想她却离我越来越远……”
“你活得比我久，爱得比我长，你跟我说说，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青璃幽幽一叹：“以后你自然会懂的。恨是爱，怨是爱，嗔也是爱，若是爱上了，便怎么也挣脱不开。若是有那么一天，你发现心里紧紧栓着一个人，不想让他逃开了，那便是爱上了。”
“好深奥，我听不懂……”我摇了摇头，咬牙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住着又不想他离开的人，就在我的怀里。
“你这么傻，当然听不懂了！好了，闹了这么久，你也该饿了，坐下来吃点儿东西吧。”他伸手揉着我的头发，柔声说道。我不舍的放开他，整了整面部情绪，坐到了桌前。
青璃笑眯眯的推了推桌上的东西：“你最喜欢的青椒牛肉，吃吧。”他见我看他，摇头笑笑：“你的百香鸭我早吃了，现在还不饿。”
我眨眨眼：“那我吃了哦！这些都是我的，你可不要反悔！”
他笑着揉揉我的头：“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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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一刻（21时左右）申府竹苑
申毅怔怔的站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支笔，无意识的在纸上写着什么。待他回过神来，往桌上瞧去，眉头紧紧的皱起。
只见纸上跃然跳着两个大字——如花。
申毅笑了笑，提笔在那名字上打上一个大叉，然后把笔扔到了墙角。他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写下这个名字，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一个人，更说不清为何第一次看见她时，会有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
他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夜杀给他带来的卷轴，眉头皱的更深了。
是巧合吗？
他是十年前来到申家的，那人是十年前消失的。算起来年纪也相当，而他，的确把十年之前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
即使他是旺财，那又能怎样？现在的他，叫申毅，是申家的六公子，他爷爷寄予厚望的孙子……而曾经的曾经，早就随着旺财的死，消逝得一干二净。
申毅缓缓走到窗边，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眯了眯眼睛。
爷爷说，他自小就被送到山上跟高人学艺，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差点丧命，所以才会忘记了过去。既然忘记了，那么过去的他就等于死了。
他一直把爷爷当做神一样的人物，觉得爷爷说的话全是对的，爷爷的决策总是世间最好的，可是……
申毅步出门外，风吹起他的头发，在空中舞了舞。
他对月一笑，身形一转，一套如流水般精妙的步法和手势展现了出来。
“她说，这套功夫叫做‘云海十八式’，呵呵。”
“云海十八式”最后一招‘揽云尾’打出，申毅脸上笑意更盛。他抬起头，自己的身子已经没入了梅树中。此时，墙头上却有一道黑影一跃落下，跪在了他面前。
“参见主上！”来人正是夜杀。
“怎么样？”申毅闭上眼问道。
夜杀一拱手：“如主上所猜，苍龙环的确不在鬼四方身上！而是……”
申毅止住了夜杀的话：“果然在她身上？那就好办了。夜杀——”
“属下在！”夜杀垂首。
“时日不多了，这几日我会很忙，你去联系几位阁主，让他们找准时机，尽快下手！这个计划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如若出了差错，就提着脑袋来见我！”申毅伸手折下梅枝，低头把玩。
夜杀领命道：“属下遵命！属下一定不负主上重望！”
“你去吧。”申毅挥挥衣袖，夜杀起身一跃，离开了竹苑。申毅把梅枝凑到鼻前嗅了嗅，浅笑出声。
“苍龙环啊……”他丢掉梅枝，摇了摇头，“如花，我还你一个师兄，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四十章 惆（新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