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千陵二周目》曦雪悠悠

175、日月食

　　陌尘最近迎来迟到一年的生长痛，关键是它来就来吧，长点个也行啊，偏偏它只疼不长，这就很让人难受。
　　又一次在晚上被疼醒，陌尘瞪着无神的大眼，看着自顾自抽筋的两条腿，啊了一声躺在床上，动作之大，惊醒了窝在身旁睡觉的太子。
　　他已经三天没睡一个好觉了。
　　“嗷！”本王被你折腾的也三天没睡个好觉了！
　　太子后爪搭在陌尘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摩，“嗷呜呜！”也就本王不嫌弃你了。
　　“别这样太子，”陌尘揉了揉枕着他胳膊的大脑袋，认真道“你掉毛的时候我也没嫌弃你。”
　　老虎是猫科动物，众所周知，猫科动物掉毛犹如大雪纷飞，洋洋洒洒就是不秃，太子作为体型庞大的猫科动物，掉的毛多得可以织一条地毯，还是虎毛的。
　　“嗷呜！嗷！”太子一爪子摁陌尘脸上，闭嘴，睡觉！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睡不着。”陌尘扒拉下下巴上的爪子，捏了捏梅花垫，随着他的动作，白虎锋利的抓尖一伸一缩的。
　　抬眼看了下睡不着折腾他的小主人，太子好脾气地趴在毛茸茸的睡衣上，闭眼休息。
　　房间陷入静谧，陌尘瞅了瞅左边呼呼大睡的灵和一动不动的守护蛋，又瞅了瞅趴在他胸口闭眼睡觉的太子，无奈地叹声气，看着头上星海灿烂，等待阵痛过去。
　　这一等就是大半晚。
　　临近天明，闹钟叮铃咣当地敲打人的神经，被折腾一晚上的陌尘没好气地睁开眼，他才刚刚睡着……
　　扫了一眼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趴在蛋壳上的流月，“日安。”
　　“早啊小尘。”流月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挣扎了一会儿，精神抖擞地飞了出来，在空中坐起广播体操。
　　替捂耳朵的太子盖好被子，戴好灵，踢踏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漱换衣，开始新一天的学习时间。
　　等他早课结束，和村上讨论今日份的食谱时，太子迈着优雅端庄的猫步，三步一跃地走到自己的专属位置，“嗷！”早。
　　“日安，太子。”让人给太子上早饭，陌尘继续和厨师长讨论。
　　厨师长村上和太子打了声招呼，得到大型猫猫慵懒的回应，脸上不自觉露出怪蜀黍的笑容，哪怕是小少爷的挑三拣四也阻挡不了他的好心情。
　　“…就这些吧。”陌尘最近被生长痛折磨的没什么精神，也提不起胃口。
　　“再加一份骨头汤。”窝在空间里吃甜甜圈的灵补了一句，小尘最近步入生长期，要好好补补才是。
　　说到这个，村上也愁。
　　想他堂堂料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老星，拥有千刀火海的魔王称号，做的料理霸道狂野，夺去他人味蕾易如反掌，现在成为别人的私厨不说，服侍的主人还被他养的营养不良，说出去都拿让人笑掉大牙。
　　　 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心疼自己三秒钟。
　　心疼完了，开始工作。
　　带着厨师长满含泪水的劳动成果，陌尘坐上车。
　　到了学校，慢吞吞地整理好东西，连日的失眠让他提不起精神。
　　“你的生长痛还没过去啊。”赤也同情地看着提着球拍没精打采的陌尘，啧啧两声“难受成这样也没见你长个。”
　　“切原部长扎心了啊。”陌尘被人戳中痛脚，气得想比赛。
　　赤也很精神的上前迎战。
　　打了场简短的比赛，两人看了会儿部员们的训练，就去一边做自己的。
　　“不过说真的，这玩意我只在小时候经历过。”赤也一边跑一边找陌尘聊天。
　　“嗯，通常都是三四岁的时候有，不过也有长大复发的。”而他这个属于迟到的复发。
　　所以，都迟到了为什么不能不来？
　　“还是因为你吃太少了。”话题不知怎的就蹦到这里，“我妈说，生长痛不能过度运动，还要经常吃补钙的，比如…”赤也想了想，想起大早上他妈妈的回答“对了，骨头汤，还能长个。”
　　说完，看着陌尘便当里的小份骨头汤笑得头掉“你都喝了还没好吗？”
　　“他又不是喝了马上就会好的。”陌尘捧着自己的便当，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汤。
　　赤也手舞足蹈着手里的筷子“那就只剩最后一点了，”他故作深沉，陌尘也配合他“什么？”
　　“过度运动。”他缓缓说出四个字“你运动量太大了。”
　　“大吗？”陌尘疑惑。
　　“不大吗？”赤也反问，“你的训练量是我的三四倍还不算大吗？”
　　“啊…”陌尘抬头，在网球部的训练真的不算大，因为他回家后还会有更重的训练。
　　赤也还在抓狂，连手带脚的比划，企图用各个角度阐述陌尘不人道的训练方法，最后又补了一句“都是因为你的训练量太大，所以压的你长不了个。”
　　一年只长了一公分，还差两公分一米六五的陌尘斜眼看着已经突破一米七五，朝一米八猛窜的切原前辈，果然还是打一场吧。
　　赤也一点也不惧，下午部活时间，拿着球拍就应战。
　　一天围观两场正副部长掐架的部员们，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啊……
　　又是可以摸鱼的一天呢。
　　然而打完架的两人告诉他们，做梦。
　　打了一场心情极好的赤也抱着胳膊，大刀阔斧地站在高处监督训练，被部长严厉的眼神扫过的众人头皮一紧，挥着的球拍呼呼作响，用行动告诉两位领导，他们没有偷懒。
　　冬季的训练要比夏季短，等部活结束，天色也只是微微泛灰，拉着赤也补了大半个钟头的文化课，陌尘擦着黑把赤也送回家。
　　婉拒切原妈妈的盛情款待，陌尘坐上车，依稀间听到切原妈妈夸他是个好后辈的话。
　　“才不是呢，他每天压着我补习，明明我才是前辈。”赤也不满道。
　　“小尘也是为你好，有小尘帮忙，我和你爸爸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切原妈妈弹了下自己儿子，赤也捂着头，哼哼两声，他只是不满自己一个前辈被后辈教育罢了，陌尘，是挺好的。
　　路边的街道匀速后退，昏黄的路灯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气中弥散着蛋糕店甜腻的甜点气息混合着拉面烤鱼霸道的香气，五光十色的饰品店里进出的都是穿着大衣短裙的女孩，放着轻柔小调的书店前摆放新一期的漫画杂志。
　　陌尘坐在轿车后座，流月在一旁的小座位上打着游戏，时不时能听见几句文艺而不失优雅的漫骂“你个香草菠萝丑怪物，长得一副鬼模人样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哪种口味的小饼干，居然敢惹小爷我，看我不把你削成凉拌牛肉丝里的萝卜花！”
　　吵得陌尘头疼。
　　“我说…”流月瞬间警觉，干嘛，他已经改了说话方式的好吗？
　　“你打游戏归打游戏，就不能安静点，慢慢打？”陌尘停下看文件的动作，琉璃般清澈的瞳仁扫了一眼安静如鸡的流月，半阖的眼眸染上几丝疲惫。
　　流月抱着游戏机，小声逼逼“安静的游戏是没有灵魂的。”游戏就是要被气成狗了才有玩的动力。
　　看出流月脸上表情的陌尘无话可说，都把自己当狗了他还能说什么，“那你继续打你赋予灵魂的游戏吧。”言下之意就是他同意了。
　　流月小小的欢呼一声，继续攻克没打死的大boss，声音倒是小了一些。
　　公司上的事一般都是钱江负责，需要他看的也没几份，打回所有邀请他参加酒会宴会的邀请，车途也才刚刚过半。
　　顺手接住几个在外面玩还没来得及回本丸的刀剑们，宽敞的轿车变得拥挤，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刀剑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主公你看，这是我从药研哥那里问来可以止痛的草药！”秋田捧着一小包晒干的草，“是我从万屋买的，主公吃了就不难受了！”
　　“谢谢秋田。”陌尘揉了揉秋田粉色的脑袋，他其实也不算很疼，只是细细麻麻的很令人难受，还远远不到吃药的地步。
　　秋田撑着下巴享受主公的亲昵“药研哥还说，主公疼是因为缺钙，吃点他做的钙片就好了。”
　　药研的药……
　　陌尘默默缩回手，秋田瞪着写满问号的大眼睛，怎么不摸了？
　　“主公。”小夜捧着一个柿子，只叫了一声就不再多说，而是把手里的柿子往前递了递。
　　陌尘猜测“是给我的吗？”小夜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又往前送了送，想了想又道“很甜。”
　　“这是小夜在丰收之树上摘的，说要留给主公尝尝。”宗三斜靠着座椅，身姿弱柳扶风，粉色的长发挡住其中一只眼睛，却挡不住他眼里的温柔。
　　“谢谢。”陌尘接下揣在手里，和对秋田一样，伸手揉了揉江雪给小夜绑的头发，“我会好好品尝的。”
　　小夜脸颊微红，感受着头上的温度，有点凉。
　　车子还在稳步前行，秋田叽叽喳喳地和主公分享今天的趣事，陌尘时不时应和两声，听着听着，一股睡意上脑，靠在靠背上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不动了。
　　三人放低声音，小心瞄了一眼，“主公睡着了啊。”
　　“嗯，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又长时间劳累的原因。”宗三让司机调高空调温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不仅调高了温度，还把车速放慢，“右边从左到右数第二个抽屉里有薄毯，麻烦盖在小少爷身上以防小少爷受凉。”
　　宗三翻了翻，摸出一条毛茸茸的毯子盖在主公身上，司机车开得很稳，坐在里面感觉不到半点晃荡，整个车只有驾驶座和小夜三人头上的灯亮着，陌尘向黑暗处缩了缩，半明半暗的感觉消失，只余点点暖黄照在精致的下巴上。
　　因为先把赤也送回家绕了远路，又顺道接了几个在外面闲逛的刀剑，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拉长了两三倍，司机看了看路线，以现在的速度可能还需要二十多分钟，“大概还有半小时到家，如果几位累的话也可以休息片刻。”
　　宗三点点头“谢谢。”替被轻缓的音乐熏得恹恹欲睡的秋田盖好毯子，小夜坐在他身边玩着魔方，一时间寂静无言。
　　突然，稳步前进的车抖了一下，接着停在头上顶着大罐子的人前，陌尘没有睡死，被这一晃惊醒“怎么了？”
　　“小少爷，前面有一个人横穿马路。”司机毕恭毕敬道。
　　陌尘顺着他的话看去，顿了下“那不是人，是妖怪。”
　　“是，前面有一个妖怪在横穿马路。”司机没有半点惊讶，极其自然地换了种说法。
　　那名头顶大罐子的人对有车停下而不是从他身体穿过感到惊讶，随即意识到“你们能看见我？”司机放下车窗，探出头“麻烦让一下好吗？”
　　头顶大罐子的日月食慢吞吞地挪开，想到什么追上停在路边的车，“你们能帮我把头上的坛子摘下来吗？”
　　司机看向小少爷，陌尘打开车门，上下打量一下，“你这是怎么弄的？”居然能把脑袋塞进去。
　　日月食想挠挠头，碰到大罐子的手顿了下又放下，声音透着迷一样的委屈“在旅行途中遇到就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没想到就卡住了。”
　　陌尘有点想笑，看了下两人的身高，“你先蹲下来一点。”日月食闻言蹲下身，陌尘比划一下，扣住底下的缝隙，往上一拔，一声清脆的“啵——”声落下，露出日月食布满木头纹理的脑袋。
　　这脑袋，也怪不得会卡在罐子里。
　　日月食的脑袋就像木雕的罐子，中间刻着一眼一嘴，空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孩，有点意外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但又想到旅途中遇到抱怨功课太辛苦想要回到童年的孩子，眼前的孩子应该也有这样的想法吧，“我叫日月食，正在旅行中。”
　　“你好，我叫陌尘。”陌尘伸出手，日月食愣了一下，把手放了上去，黑黝黝的嘴角似乎弯了弯“作为回报，我就让你返老还童吧。”
　　陌尘嘴角抽了抽，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不，不用了，我不需要返老还童。”他看着自顾自离开的日月食，日月食听到他的话好心情地挥了挥手，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陌尘只当这位妖怪在开玩笑，看了下天色，抬脚往车里走去，结果没走两步，眼前的景色迅速转换，再一睁眼，出现在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小小的孩子坐在地上，身子被宽大的校服大衣盖住，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顶了顶牙，干脆不再多言。
　　坐在车里随时准备支援的宗三瞪着异瞳，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变小的主公，“主…主公？”
　　小陌尘听到声音，微微歪头，他是在叫我吗？为什么他说的话他听不懂？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阵风似的冲下车，“小少爷！”声音里的悲怆吓飞了窝在树上的鸟。
　　这个司机他认识，“楼山？”
　　司机一听就听出问题，当即切换语言系统，用纯正的中国普通话铿锵有力道“是！”
　　有熟悉的人在场，小孩微微放下心，想起什么看了眼扶着车门震惊脸的宗三和闻言跳下来的两个小孩，“他们是谁？”
　　司机看了看三人，宗三猜测主公是在聊他们，想起以前主公变小失忆的状态，心下了然，拉着小夜和秋田走过去，行礼“我为宗三左文字，这是我的弟弟，小夜左文字和粟田口派的秋田藤四郎。”
　　“主公主公，您还记得我吗？”秋田眼巴巴地凑到陌尘身前，粉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小主公比仙童还精致的脸，小主公真可爱。
　　陌尘茫然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自说自话的三人，撑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站起身，司机眼疾手快地捡起衣服，灵反应极快地给陌尘换上小号的衣服。
　　幸好小尘的衣服都存在他这里，不然这样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
　　三人没有得到主公的回答，不由面面相觑，司机同情地看了眼他们，用日语解释道“小少爷以前生活在中国，听不懂日语。”
　　飞出来看情况的流月僵住，听，听不懂日语？那他怎么和小尘交流啊！
　　听到司机回答的三人顿时裂开，看了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主公，又看了看满脸沧桑的司机，心情和流月神一般的同步，那他们以后该怎么和主公交流？
　　楼山没心情关心三人一精灵的心情，他现在很愁，愁得想吸烟，但小少爷不喜欢烟味，摸出上衣口袋里的烟卷果冻，惆怅地吸了一口，想给小管家打个电话，但又不放心小少爷一个人在这里。
　　看看孩子眼里的迷茫，他要是把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留在三个不熟悉的人身边，那他还是人吗！是人吗！
　　“小少爷在这等我一下好吗？”
　　好吧，他不是人，他就是个扔下小孩不管的垃圾。
　　陌尘点点头，抬头看了眼不知所措的三人，从灵里拿出一副即时翻译器带在耳朵里，虽然不想说话，但把他们这样放着好像也不太好，借着夜色遮掩，陌尘调整下翻译器的角度“你们是谁？”
　　听着主公稍显怪异的声调，三人感动到热泪盈眶，天啊，他们终于可以和主公交流了！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字，怀揣着激动与感激想要和主公套近乎，然后就发现，小主公只点了点头就不理他们了。
　　突然心态爆炸。
　　陌尘只当他们是新招的助理保镖，虽然疑惑为什么会有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但也没心情多管。
　　他现在身处异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掉的牙没长出来不说还这么冷，姥姥姥爷他们又不知道在哪，心疼的抱住自己，想回家。
　　在路边打电话的楼山听着小管家想声音，颤抖的手夹着烟卷状的果冻，心塞的吸了一口，一脸沧桑地对着对面喊道：
　　“夭寿了！小少爷又变小了！”

　　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