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临》胖蓝鲸

21、无差别杀意

　　“哟！？善泽君养好伤了？有空过来了？”华榕正在石头堆砌的矮墙内，拿个飘朝长得满肥硕青菜的菜地里洒水，远远看到苍午牵着个小孩悠悠过来。

　　陈守之则在门前执剑站立，于一簇生的繁茂生气勃勃的竹木边练剑，被他掀起的半黄竹叶随之起舞，勾画出他周身柔刚并济的凛气来。

　　“来看看墟落真人的大徒弟最近如何了。”

　　虽然很不理解这个小兄弟为什么总朝他摆着一张臭脸，苍午还是住了脚，耐心向他解释。

　　顺便朝低矮墙围着的院落内望了眼。

　　小院内几间房屋简单朴素的，放在山脚下就是寻常寒门农户，清贫不扎眼。

　　这会儿正值早食。

　　不得不说，《头上三尺有魔头》的作者码文时走了心，翻过高中做的古代文化常识的本子。这里的人只有早晚两食，修行辟谷也设定为可有可无的状态。
　　只是月华门的规则，被前面占‘苍兰哲’身体的某位宿主，姑且就叫她蕴之，给改了。

　　他们只能自己做饭，然后自己在自己屋吃。
　　据烨聆所说，她是为了防止他跟女主相见，以此来对抗后期炮灰的悲惨命运。

　　不过她助原主躲过了原书的命运，还是没躲过早被俩父子下过的套。苍午想起在妖兽林，那蕴之的绝望的呐喊声，在心里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防人之心不可无。

　　也是赶巧了，苍午正好看到了管修梧提着剑，从远处屋檐下朝他这边走过来。
　　二人的视线下一刻交汇，但管修梧明显躲闪了下。

　　听烨聆说，他伤口染上的毒，虽然只有一定的麻痹作用，方便撂倒修行功法深厚的管修梧，却也有一定的副作用。
　　况且，那样凶残的伤口，遍布整个手背，相当于这只习惯握剑的手已经废掉。

　　他这才恢复了没超过五天，已经结了痂，还能武得起剑了？
　　记起来世界前提背景，苍午忘记了这儿可不就是个想啥有啥的世界。解释权归于界面创造者。

　　不过......苍午放开了罪魁祸首，烨聆的手，故作高冷深沉。

　　这具身子被折腾两个来回，瘦弱但不失有身比例谐和的骨架，洗的发黄的复杂衣物加上木制竹簪，全挽起的发髻衬得苍午不再是病恹恹，蜡黄脸将死状，而是有了种修士的潇洒威严。

　　“顺便与修梧一路，拜会掌门。”

　　“师父？我害怕那个师哥，”烨聆的小儿软声从苍午衫裙边传来。
　　他紧抓着苍午的衣服，小手心里分泌出不少的细汗，在苍午身后躲躲闪闪，只露出一只查看的豆豆眼来。

　　苍午从背后将他手里衣物抽出来，他可不想还没开始大干一场，就被某人投了暗箭。

　　屋子里的蛊毒虫怪，蕴之熟络，苍午可不熟悉。
　　所以在接管三杨里后，都被苍午以收拾屋子洒扫干净恢复更快为由，全丢到树屋之外，让烨聆全部烧成灰烬。

　　虽说烨聆他嘴上不懂，也难保他不留一手。一只蛊虫，或者其他任何一种都足够他喝一壶的。

　　苍午可忘不了妖兽林内，蕴之魂灵心脏处纠缠的蛇蛊。

　　“怕什么？”苍午拍了下他单薄的肩膀，与之换了个眼神，警告他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原来是小师弟，”管修梧已经走到了苍午二人面前，向苍午颔首，摆出一个略带笑容的无奈表情。

　　他有意遮掩住受伤的手，“听巡山的师弟妹们说，那只狐妖属妖兽林，那日自三杨里之后，已逃离出月华山脉？”

　　“狐妖伤你，责任却在我，”苍午有意无意与烨聆拉开一段距离。

　　“如此，见了掌门再与你细说明缘由。”

　　出门前商量好好的，烨聆也是当即点头，可以去拜会那个什么掌门，还引着苍午分析去的必要性、价值性。

　　俩人还利用系统与建立了短距离的联系。

　　——......这会儿怎么还没等到这边，又开始不安生，净整些幺蛾子？

　　烨聆咬牙切齿，只能在心里面无表情，回他。
　　——你特么也没跟我说要跟他一块过去。

　　苍午：......
　　——相信我，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烨聆再次躲到了苍午身后，抓着他后腰上垂下来的丝带，可怜兮兮向管修梧道歉。
　　“师哥，前些日让你受伤了，对不起......”

　　脸上的眼泪是滴滴答答不要钱似地往下掉。

　　华榕与陈守之好奇地看过来，二脸迷惑。
　　不是有传言说小师弟被副掌门虐待，废掉灵根，丢弃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瘦成皮包骨头都不给粒米，一口水，奄奄一息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了？

　　月华门建了多少年了，再没见过哪一个将将虚十岁就这么健康、可人怜的小孩了。

　　他俩少有地统一得了个结论：流言蜚语不可信。

　　.

　　烨聆被苍午丢在了掌门居住的小院外，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过于暧昧朦胧，难保掌门会起疑心。

　　因为无论是现在已知的宿主身份，烨聆，烨覆辙，还是苍午本人都不清楚，这位有意掩盖‘副掌门’与魔女共舍真相的正牌掌门究竟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无论如何这都是步险棋。

　　等到烨聆完全消失在二人视野中，苍午朝管修梧道：“伤势如何了？”

　　“师叔的药很有用，”他礼貌答道。

　　在朝里走便又是个庭院，苍午故意放慢的脚步。
　　怎么可能会放弃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师父说过，他准你修无情道，概因你儿时在自家宗祠立下的誓言，”苍午仔细观察他变幻着的细微表情。

　　“我也是道听途说，知晓管氏的男子自娶妻便......”

　　管修梧脚步也慢了下来，他望着苍午的侧脸。

　　用柔和的目光，不易被人察觉地眼神动作描摹上面每一分的细节。

　　他嗓音因此显得喑哑，带着些岁月的沧桑老气，“因我们这一脉的管氏活不过而立之年，不想留下寡妻孤身遗世，还不如在月华修行数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管修梧抬起了头，接住自额上飘落下来片素色花瓣，整个人暗淡了色彩，惟有手心那抹白色亮的出奇。

　　“不为百姓，是为了三十载不枉为管氏后人。”

　　苍午的眼瞳震颤了下，他油然想起那则管氏灭门的情节。

　　“......节哀。”苍午也抬起头来，望见一束的杏花开得灿烂，少有地享受了半刻的轻松。

　　在管修梧的身边，似乎有某种魔力，具有威胁且其人某些行为疑问重重，却令苍午想要更加接近，从他那张平静的外表下发掘出真正的某个人来。

　　系统的提示音将苍午从这般疯狂中醒来。
　　它道：

　　【‘信任值’已超过47%
　　‘杀意值’已达37%

　　请宿主注意，此‘杀意值’针对任何角色，属无差别杀意。】

　　对面的拱门处伸出一支残若红霞的花来，一阵嘈杂也随之传来声音。

　　很熟悉的一个声音在那边嚷嚷，“快点给我们找你们掌门过来！那个什么叫善泽的也喊过来！？答应我们的宝贝！法器！钱！一样都不能少！”

　　“我看这整个月华山上，住着的都是些无信用的小人！”

　　一帮人都跟着附和，好不热闹推搡拥挤着两个看门弟子，在那拱门处团成一团，气势汹汹。

　　其中呼声最高的可不就是在妖兽林，被‘苍午’抛了媚眼的壮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