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脱贫第一步 ...
-
其实太能卖货了，有时也不好。
叶家和张家还没正式脱贫呢，叶朝槿望着堆成山的快递箱子就眼前一黑，提前感受到了这甜蜜的烦恼。
什么快递单打印机想都别想！家里肯定没有，所有的单子只能靠人工手抄，写字时还要时刻注意没干的字迹会不会被手掌抹开造成单面脏污。
叶朝槿低头伏在低矮的小方桌前，借用张淼淼以前的旧教科书把桌面垫高，这样的姿势好写点。
院子里没有安点灯，她就着两根蜡烛一点点把收货人信息填上，不到两小时就觉得整个灵魂都与身体剥离了，不仅手麻腿麻，脑子也基本快麻了。
但这活儿只能她来干，王姐和张建福认字不多，字迹也比较潦草难辨，她看过，一个赛一个大的字张牙舞爪地趴在快递单上，像是几只在送货途中随时会爬进箱子里把苹果偷吃光的小怪兽。
也不是说这淳朴的农村气息不好，可他们这家庭小作坊不专业也暂时买不起打印机，各方面都简陋极了，总得在单面整洁舒适度上挽回点印象分吧？
所以叶朝槿只能自己撸袖子上，整整一千多张快递单，她抄了不到四分之一就顶不住先去睡了一觉。
张家夫妇打包箱子只要小声点别吵到孩子睡觉就行，她这抄快递单的任务可比在办公室熬夜加班的环境艰苦多了，不仅加剧腰疼的频率，还费眼睛，抄到半夜她都觉得脑子跟不上手速，只是身体凭肌肉记忆在机械运作了，全靠一口仙气撑着。
果断躺着补了几小时觉，清早起来张淼淼也帮她抄了几十张，然后才带着弟弟妹妹去上学。
至于张泽和叶子嘛……在一旁看着就好，尤其是前者这个熊孩子，没好奇跑来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虽然他们卖货时承诺七天内发货，但苹果这种靠新鲜度维持口感的商品每多放一天质量都会下降，最好这两天就送出去，容不得片刻延缓！
叶朝槿对着几沓叠得跟砖头似的快递单抄得头昏眼花，才解决了一半，叫来拉货的卡车便在下午准时到了山腰，开车的师傅打电话来催促搬货。
她只能暂时放下单子，跨上小电驴把一箱箱苹果从叶家小院运到山腰停车处，再返回取货，不断在山间小路上来回穿梭，还有些潮湿的泥路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车轱辘轮。
小电驴能放置箱子的空间不多，以叶朝槿的骑车技术顶多一次运五箱，其实和王姐张哥一次搬的量没差，胜在速度快而已，十分钟就能搬完一趟。
家里三个大人，再拽上来运货的师傅和雇来帮忙的村民，几人搬到天色都暗了一半才把目前写完快递单的苹果运完，目送着卡车离开石塘村。
倒在硬邦邦的竹席床上，叶朝槿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她的小电驴也在载货骑了半天后彻底没电，隔着铁板都能摸出电瓶烫得能在上面煎蛋，若是再强行骑一会儿的话，能从“都市恋人”变成“都市废人”！
幸好已经进了九月份，天气没那么热了，不然负重马拉松了一下午，现在家里的大人都得中暑。
草草吃完晚饭后又开始了打包工作，好在家里的孩子们都很懂事，张淼淼负责帮忙抄写快递单——小姑娘刚上初二，正是学业开始增加的时候，因此字迹很是娟秀整洁，而叶朝槿多年依靠电脑平板办公，已经很久没有提笔写字了，可能还没前者写得好看。
叶子负责把快递单贴到张家夫妇打包好的箱子上，这个活很简单，叶子干得也很认真，挑不出半点错误来。
至于张泽……张泽倒是想帮忙，王姐让他先把学校布置的作业写完吧，这小子的注意力非常不集中，一张口算纸能磨磨蹭蹭地咬着笔杆写上半小时，刚教的abc还没认完，转眼就能跟院子里养的鸡隔空互怼好几个来回。
再让他来帮忙的话，本来就没集中的注意力立马能散得干干净净，作业又要写不完了。
一家人忙活了两三天，终于把所有的苹果都运了出去，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叶朝槿表示，明年绝对要在采摘第一批苹果的时候就开始卖货准备，分批卖就不会这么匆忙了。
像这样屯着一口气卖完实在是要折寿，她可没命再多来几次！
大概在全部货物运走一周后，叶朝槿修生养息完毕，正准备着下一次直播时，卖苹果的款项便全部到账了。
张家夫妇惊讶地发现，这些钱加上叶朝槿之前给的三千，他们家的存款在一夕间垂直上升，算下来竟然破万了！
一万块钱是什么概念？
对许多城市长大的人来说，一万块钱可能是打工人两个月的工资，折算成房价不过卫生间里一个马桶的占地面积，甚至买一只略贵点的奢侈品包包都不够。
但对张家人来说，这是租用叶家小院一间房十年的房租，张建福种植果树前整整三年的收入，以及张淼淼和张泽姐弟俩未来很多年的学费。
毫不夸张地将，在石塘村存款破万的人家不会超过三个，稍微有点钱的家庭会选择直接搬到县城去，不再回来了。
而且这些钱是刨除了平台费用，雇用村民搬货的费用，还有扶贫信贷之后剩下的纯利润！
叶朝槿也是来了石塘村才了解到现在的扶贫小额信贷制度，在3年期以内能获得5万元以下的贷款，而且不需要任何担保抵押。
况且这信贷是财政贴息，所以是零利息贷款，对像张家这样想脱贫却没有启动金的家庭非常友好。
不过即使是风险较小的零利息贷款，石塘村附近几个村子申请了扶贫信贷的人也不多，基本上都是加入了扶贫项目的果农们。
大多数的村民还是保持观望态度，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最关键的是，这些加入扶贫项目的人还没赚到钱尝到甜头，让其他人怎么仅凭下乡干部们的几张嘴就相信这贷了款能脱贫。
万一不仅没挣到钱亏了，又到期要还贷款，这让本就贫穷的一家人该怎么活！
居然还有村民编造出阴谋论，说是政府和银行资本家联合起来骗他们的钱！
这根本不过脑子的阴谋论让叶朝槿这个“前·资本家”都大为无语。
说句难听的，你们甚至都需要申请扶贫贷款和脱贫项目，到底有什么钱可以骗的啊？
黑心资本家的确存在，但他们只是缺德，又不是缺智商！
要是他们想骗钱，还用跟在贫困村的村民屁股后面，好说歹说地哄着求着这些倔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村民们申请贷款，冒着最后连本金都收不回来的风险去骗这么杯水车薪的一点钱？
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连傻子都能看出这其中的投入回报根本不成正比！
而且尽管申请贷款的人不多，但大部分人都很有道德信用地准时还款了，证明了他们虽然不富裕，但有基本的诚心和感激之情，不会无故拖欠国家借的钱。
可也有一些人用实际表现说明了“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穷的理所当然”这句话。
那一部分到期不还款的基本上是征信很差的贫困户，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银行自然是不可能给这些人发放信贷的。
但由于上面强制给乡镇和银行下达了任务指标，干部们每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村民贷款都还凑不够指标呢，最后只能修改银行规则，给这些征信很差的人发放贷款。
结果不用猜都知道是要不回来了。
这部分人根本没有想过还款，钱到手后也没有参加脱贫项目，更没有打工自给自足，只想着用这笔钱改善自己的生活品质。
其中不乏有人是听说了能领一笔“不用还”的钱后便跑去申请的，拿到钱就去吃大餐买智能手机，过上了之前梦寐以求的阔绰日子。
挥霍干净后还在可惜，为什么最多只能领五万，要是能领个十几二十万，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啦！
因为这些贫困户觉得自己以后绝对买不起城里的房，用不着贷款，那么这次不还款导致征信变差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已经坚信自己会一辈子贫穷，用一笔块钱买断了未来所有的可能与计划，甚至还为占到了便宜而沾沾自喜，四处炫耀。
什么叫穷的理所当然？这便是了！
扶贫政策固然有缺陷需要改进，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但这些妄想靠国家养活的废物米虫，和新闻上那些自己娶不到老婆，却在抱怨国家，“我们村里没有公共厕所，女人都不肯来”，的大龄懒汉有何区别！？
这些从物质到精神都被“穷”所腐蚀的人，才是无法脱贫的根本之一！
好在这些目光短浅的只是少数人，大部分人对于国家还是有很强的民族自尊心。
张建福之前着急苹果卖不出去，也有他的信贷快到期的原因，这会儿还了国家的钱，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展露出大大的笑容。
暂时解决了苹果滞销危机，叶朝槿眼下终于有时间松一口气，去捣腾叶家的自留地和菜种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脱贫第一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