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短篇集》未祉

48、【五伏】但夜莺不来 3

　　夜里下了大雪，松软的孔洞结构吸收掉所有杂音，换来无梦的深度睡眠。以后上初中的惠会学到这样的物理道理，不过现在小学还没有毕业的惠只是好好享受了假期的第一个懒觉。
　　醒来后发现悟居然也在家，惠并不问他怎么不工作，他还是晓得的，监护人虽然忙碌，但忙什么、什么时候忙，都是自主安排。厉害的大人就会有更多选择，也是他将来会懂得的事情。
　　两个人吃零食看电视玩游戏磨磨蹭蹭到中午，肚子空空的，谁都不想做饭，决定踏着雪出去吃。

　　饱餐一顿回来的路上，在五条悟半引诱半逼迫下，伏黑惠还是讲了一些学校的事。小孩不太爱说这些，他倾诉欲很低，很多话放在心里，放着放着就消失了，也没有特意拿出来晒一晒的必要。不过成年人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育儿法则”，要用这种形式增加沟通，增进感情。
　　惠零散地讲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悟还想追问，却发现孩子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他问。
　　“看。”惠说。
　　五条悟倒退几步，走到他旁边来，摘下为了防止雪地反射光线的墨镜，目光变得柔和：“哎呀。”

　　是一只小鸟儿。
　　蜷缩在雪地的边缘，翅膀好像受了伤。也许是被野猫所伤，也许是和同伴的争斗，也许是为了从人类手中逃出来，总之它拼尽全力掉落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却抵不住残酷的冬天。
　　惠蹲下来，小心地伸出食指摸了摸鸟儿冻僵的羽毛，它发出微弱的鸣叫，似乎向着他发出最后的求生信号。
　　男孩那看了很久，大人插着口袋，问，惠想把它带回家吗？
　　小少年仰头看他：“能不能救活？”
　　“如果是可爱的惠的请求。”
　　“请救它。”孩子坚定道。
　　“那，叫声悟哥哥来听听看吧？”

　　不合时宜地，又提起了那个用来逗小孩屡试不爽的话头。
　　然而这一次，惠却没有推辞，甚至轻轻拽住他的衣角晃了晃，声音软下来，带上点撒娇的意味：“悟哥哥，救救它吧。”
　　比起夙愿成真和小孩儿终于学会撒娇了，此刻五条悟的心情远要比单纯的欣喜五味杂陈得多。
　　惠这么善良，可是很危险的——他可是姓伏黑的孩子，是那对夫妻的血脉——怎么还会如此心慈手软？
　　那二人的狠辣没有遗传到半分，该说是被自己教导得太好吗……
　　成年人的残酷世界里，心软和心善都是行不通的，一时的疏忽只会招来惨败，五条悟曾经尝过这样的滋味。
　　然而现在孩子这样幼小，人生非黑即白，他想要保护的，他为之所斗争的，不就是这份纯粹吗？

　　就像当初五条悟把孤零零的男孩捡回家一样，男孩也把无助的鸟儿裹在毛绒绒的围巾里，带到温暖、安全的房间。
　　从这天开始，小少年多了一份“保姆”职责，每天除了完成假期作业，心思全花在了鸟儿身上。
　　他对着百科全书查找很久，最后确定种类。
　　“它是夜莺。”惠说。是他曾在英语书上见到过的单词，名叫Nightingale的美丽生物。
　　“那它会不会在夜里会唱歌？”
　　“这应该是大人告诉我的事吧。”
　　“可是惠懂得很多嘛。”

　　书上说，夜莺在冬天应当迁徙去往温暖地带，可它却出现在寒冷的这里，它不该在这里的。
　　它经历了什么，才会降落在这个对它而言的伤心地狱呢？

　　五条悟挠挠鸟儿的下巴，它在伏黑惠的精心照料下已经恢复了很多，伤势好起来，食欲也增加了，多半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自在地飞翔。
　　小鸟儿很亲近人，尤其依赖照顾自己的男孩。
　　悟见鸟儿用喙轻轻啄了下自己，像只懂得讨好主人的小猫咪，难得对惠以外的生物心生怜爱：“给它取个名字？我看，就叫小小惠怎么样？”
　　小孩却摇了摇头。
　　他不想给它取名字。有了名字的话，就是所属物品了。

　　五条悟养了他好几年，他们在法律认定的关系上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但悟并没有动过为他改姓五条的念头。
　　男孩想，大概就像现在自己不愿意给鸟儿起名差不多的原因吧。

　　“惠不想让它留下来？”
　　男孩说：“这里不是它的家。”
　　五条悟没有再继续追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尽管早就知道了，伏黑惠和一般的同龄孩子不太一样，但他还是比自己想象得更成熟。
　　惠没有在意监护人的打量，把鸟儿送回没有门的笼子里休息。

　　如何知道一只鸟儿是不是属于你？
　　——很简单，放它走。
　　如果它想回来，它会回来的。
　　这是十二岁的孩子也懂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