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短篇集》未祉

52、【五伏】但夜莺不来 7（完）

　　斑斓的鱼儿在他们身后悠闲地游来游去，没有自由，也无身家性命之虞。五条悟握着他的手，散步一样步履平缓，踱进不同的展馆躲避追踪者。
　　他们七拐八拐绕过一段迷宫似的通道，最后悟在死路面前站定，像打开自己卧室的门一样，打开了一道完全隐匿在墙上的暗门，要不是它真的在眼前出现，惠会以为悟失心疯了要往墙里钻。

　　“进去之后有一扇门，顺着这里向前跑，不要回头，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会有人在出口接你。你见过的，硝子姐姐，她是个好人，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样相信她。”
　　不，怎么可能呢？这世上怎么会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的人？
　　五条悟蹲下来，捏捏他的脸蛋：“我会来找你，但这个假期答应你去海边的事，可能要失约了。”

　　伏黑惠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不想去海边了，不想看海，不想要什么狗屁奖励，也不想要夏天了。
　　他要五条悟。要五条悟在身边。

　　他反手握住成年人，执拗地不肯撒手。“我们一起！”男孩迫切道。
　　小家伙鲜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他总是沉沉稳稳的，比自己更像大人。
　　五条悟笑着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他，像那次鸟儿飞走后哄他似的，用那种’不跟孩子一般计较’、讨人厌的语气：“我爱你，惠。”大人说，“我和甚尔、伏黑太太一样爱你。你是父母的恩惠，是我的礼物，是我们最爱的、最爱的存在。”
　　“你住嘴！”小少年难得粗鲁地打断他，连连摇头：“不要说，我不要听……”
　　“所以你要健康、快乐地长大——”

　　“在这里！”
　　祝福的道别也被打断了。不属于他们的、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在环形的幕墙之下。
　　然后是第四个人。
　　第五个。
　　六、七……

　　那是什么？
　　是木仓吗？
　　黑洞洞的木仓口像乌鸦的眼睛，每一只、每一对，都盯着他们的血肉，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五条悟站了起来，挡在他面前，背对着他，男孩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头一回听见他如此冷酷的声线。
　　“不要打扰我的亲子时间，好吗。”
　　他说。声音不大，可那些人却如同见到鬼神一般浮现出惊恐。
　　伏黑惠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尖叫起来：“悟——！！不要——不要！！！！”
　　五条悟一把将孩子推进去，关上门销好门栓，那里是单向全密闭的，完全没有缝隙，连空隙都透不过去。
　　孩子从里面不可能打开它，门关上，世界从此就关闭了。

　　男孩疯狂地捶打着墙壁，然而它铁了心不给他丁点反应，像一个漠然的审判者，盯着接下来进行的全部。
　　双手都砸出了血痕，男孩终于脱力般顺着墙壁滑跪下来，呆呆地望着自己受伤的拳头。
　　没有痛感。
　　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么小的孩子，现在最正常的反应就是哭泣。
　　可是惠眼眶干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脏跟着一起干涸枯萎。

　　一墙之隔，阒寂的水族馆倏然沸腾起了喧嚣。
　　碎裂，水流，闷响，血液，惨叫。
　　他什么都听不到。
　　什么都听不到。

　　伏黑惠想，谁会在水族馆开木仓呢？

　　:::

　　五条悟在孤独的童年里捡到他。
　　五条悟把他带到自己空荡荡的住处，然后那里从房子变成了家。
　　五条悟以监护人身份出席家长会，被老师教育做哥哥的要有哥哥样子。
　　五条悟总以给他买的名义买很多甜食，通通进了自己的肚子。
　　五条悟跟他吵架，又来哄他。
　　五条悟给他量身高，喜滋滋地夸赞还是自己比较高。
　　五条悟判定他做了噩梦，强行带他一起睡觉。
　　五条悟拒绝了女孩子的告白，揽着他的肩膀，说我已经有宝贝儿子了哦。
　　五条悟给他过生日，想尽办法问他许了什么愿。
　　五条悟答应他期末结束后去看海。
　　五条悟给他讲诡异版夜莺和玫瑰的故事。
　　五条悟问他，要不要给鸟儿取个名字？
　　五条悟在雪中的墓园里感叹，先走的人实在是太自私了。
　　五条悟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活下去。
　　……

　　画面和嘈杂一起消失了。

　　伏黑惠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天花板是和雪一样的惨白。他想起身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却被摁了回去，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叫他名字，叫他惠。
　　是伏黑惠，还是禅院惠？
　　叫他的人是谁？家入硝子，还是七海建人？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会是那个人了。

　　再也不想来水族馆这种骗小孩的地方了。身为成年人，既然答应到了就应该好好做到才对吧？
　　绝对无法原谅失约，这次要冷战好几天，冬天结束之前都拒绝一起堆雪人。
　　下一次，还是去看海吧。
　　如果那个人赌气不陪他，他就自己去。

　　反正就算莺鸟失约，春天也总会来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