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渐知书》杭止

2、2

　　日子又安然过了几天，川书又随师傅出诊了许多次，不仅是本村，连隔壁村、隔壁村的隔壁村，都对张良才和川书的医术赞不绝口。
　　医术精湛，价格便宜，为人和善，这不正是最道德的医者！
　　“师傅，有人来看诊！”川书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向屋中奔去。
　　张良才正在屋内看书，听见川书的喊声，才抬起头来：“什么症状。”
　　川书奔进屋中，满脸通红，还有些喘不过气来：“村头的王三，是…是中了山顶的罡蛇毒，全身起满红色疹子，体温很高，都…都快喘不上气了！”
　　张良才听了后放下书立刻站起来，拎了药箱就往外跑，连川书都没顾。
　　川书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等到王三家时，师傅已经坐下把脉了。
　　“毒太深，我先针灸将毒逼出，在开药方，不过，轻则可能要一个多月才能恢复，重则…要半年。”说着便操起针对着穴位刺下去。
　　只剩王三的夫人再哭喊着：“相公啊！没了你，我可好怎么活啊…”
　　川书一边安慰这王三的夫人，一边看着师傅下针，随后写药方。
　　川书安慰好王三的夫人跟着张良才也走出院子，这时，张良才脚一软，药箱“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跟着自己也倒了下去。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川书忙上前扶着。
　　张良才此时气息极弱：“可能是以前…以前中的毒吧…我一直在研究解药，却一直没有收获，早知会有这一天了啊…”
　　川书十分焦急，却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静静地看着师傅，门外已越来越多的人在看，终于有人上来帮忙，将张良才背回了院子。
　　“师傅…”川书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哭腔越来越浓。
　　“为人医者，医德需高，每日温习医术，不停钻研…好好活。”张良才说完这话，眼睛一闭，便再也没有醒来。
　　“师傅…师傅，你醒醒啊……”川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在村中的人的帮助下，安葬好了张良才，众人便都散了，就剩北汐和川书。
　　川书靠在北汐怀里，还有些抽噎，北汐就轻轻拍着川书的背…
　　师傅走了，她便是凉村中最重要的大夫，毕竟一些大疾，是村里普通大夫治不了的。每日忙来忙去，也无心在为师傅的离去而伤心了。
　　北汐也时常偷空上山去帮采一些草药。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
　　“书儿，书儿…”北汐满身是血走回家中，硬是把川书吓了一跳。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弄得满身是血啊！娘，你先躺下，来…”川书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
　　北汐躺好，握着川书的手说：“不小心惊动了野狗，挨咬了，不过，没事，这都是野狗的血。”
　　川书把了把脉，惊了：“娘，这…你还中了毒面色怎么这么苍白？”
　　北汐缓了缓：“好像有只，红色的蛇被惊到，咬了我一口。”
　　川书手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那是大莽！娘，娘你等着，山上，山上有这种蛇的解药，我…我立马去给你摘回来…”说着就要走，却被北汐一把拉住了。
　　“不…不要去，没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交到了川书手上，她很想让川书去找北匀或是回荔朝，但是…官场和皇室太危险，她必须要保全这唯一的女儿，刘家唯一的血脉…
　　“拿着，保管好，记着…好好活下去…”说完，手一松，便去了。
　　“娘！娘你不能走，我已经没有师傅了，你不能离开我…”川书哭喊着，把邻居都引来了。
　　“这孩子真是命苦啊，师傅刚走几个月，母亲就又走了，唉…”
　　村长赶来，帮她安葬好了北汐。
　　村长家——
　　“川书啊，你打算怎么办呢…”村长望着川书问道。
　　“上京，去找程羡予。”川书眼神呆泄，若有若无。
　　“好吧，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村长替川书打理好屋子和包袱送川书离开。
　　川书到北汐和张良才坟前磕了几个头，说了几句话，便上路了。
　　川书已经走了三天了，身上的钱还够吃住，但是越往京城，客栈就越贵，只怕撑不到京城，所以川书已经住了两次破庙，就为了省钱。
　　可惜，这一路上并不太平，自己省了钱，不代表打劫的也会给她省钱啊…
　　这两天天气越来越凉了，破庙住着总是冷，川书好不容易才和客栈的掌柜换了张薄毯，却又没了。
　　川书走在大路上，时不时还会有马车经过，川书真是羡慕死了！
　　她正看着刚过的一辆马车，正低头自语，忽的听见树林里有厮杀的声音，她好奇探头进去看了看，却被几个黑衣人看见了。
　　“那！哪有个人，不能留活口，快解决了！”
　　川书听到立马慌了，只愣愣地看着锋利的刀向自己刺来，腿却不听使唤了似的，整个人杵在那里。
　　眼看自己就快要没命了，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却被人拉了一把，她吓了一跳，睁开眼，发现是一位身穿紫色衣裳的公子正拉着自己跑。
　　这速度…川书感觉她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可是那帮黑衣人却还是紧追不舍，一直将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
　　“你们…你们干什么，我…我把钱都给你们，放了我吧…黑衣人大哥，我还小呢…才刚及笄，你们就饶我一命吧，好不好…！”
　　君亦辰拉着她的手差点吓死，面对拿着刀剑的黑衣人连躲都不会，还求饶？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可是川书话还没说完，黑衣人便又冲上来了，君亦辰继续和他们打了起来，只剩川书在一旁傻愣愣的看着。
　　忽然有一个黑衣人冲上来想砍川书，川书退了几步便踩空了，君亦辰冲上拉住她，可惜黑衣人太多，君亦辰也掉了下去。
　　他一手搂着川书的腰，一手抓住了藤条，再往下摸索，竟然找到了一块小凹起，正好站的下他们两人。
　　那帮黑衣人看悬崖下没有人了，便离开了。
　　川书这时才看清君亦辰的脸，惊呼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君亦辰若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说：“路上碰到的，本来是来杀我的，谁让你多管闲事。”
　　“你…碰上你就没好事儿！”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掉到这儿来，好了，现在上不去了。”君亦辰说完后微微得意的笑了笑：呵，叫你多管闲事…
　　川书气急败坏：“我之前也救过你，扯平了！可…”她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在来骂君亦辰，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他，得想办法上去。
　　君亦辰看她那个样子，“嗤”地笑了一声，“扶好了”，便搂着她的腰用轻功转了上去。
　　“你…耍我啊？！吓死我了…”
　　君亦辰得意的看了看川书，说：“谁让你给我添麻烦的…哎，你要去哪啊？一个姑娘家到处乱跑。”
　　川书听到这想到娘亲和师傅眼眶便红了：“我师傅和娘亲都死了，我去…京城。”
　　“我也去京城，一起吧，天不早了，找家客栈歇歇吧，明天早上再上路。”
　　—客栈
　　“只剩一间房了，您看…要不两个人一间？”
　　君亦辰和洛川书互看了一眼。
　　君亦辰无奈了，他堂堂瀛朝三皇子，怎么可能露宿野外？可是也不能与一弱女子抢一间房啊，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行，两个人一间。”
　　川书：“……”
　　“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凭什么？”
　　“就凭我刚救过你一命，身上伤还没好透。”
　　“行，我是医者，你是病人，就让你睡床上吧。”
　　第二日——
　　“快点吃，今日我们便可进城了。”
　　“好，等等我！”
　　两人默默走了一路，终于看到了城门。
　　“不是说京城很热闹吗，这城门，怎么如此冷清？”川书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怎么还有这么多士兵啊？”
　　君亦辰眯了眯眼，不好！这么大的阵仗，皇宫里怕是出什么事了…
　　“赶紧走吧。”君亦辰拉着川书说。
　　两人走到城门便被一位士兵拦了下来“干什么的！今日不得进城。”
　　君亦辰左顾右盼，招了一个士兵把他拉倒一旁问：“怎么回事？”
　　那个士兵看到是他：“三皇子，宫中有人下毒谋害皇上，太医都解不了，只好封城，找出下毒的人。”
　　君亦辰皱了皱眉：“那你让我和那位姑娘进去，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城门终于打开了，川书一脸好奇：“你认识他吗？为什么他放我们进来了？”
　　“不该问的别问。”
　　“哦”川书一脸不在意。
　　今天是集日，城中还是很热闹。
　　川书看什么都新鲜，摸摸那个，摸摸这个，在这京城中，什么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君亦辰也一直默默跟在她后面。
　　可是人太多了，君亦辰怕川书走丢了又不认路，便赶紧将她拽回来，可是不久又被人群冲散了，川书走到一个冷清的角落，有一座小楼，上面写着“无忧斋”。
　　“是书斋！师傅之前讲过的！”川书什么也不顾了便走了进去。
　　君亦辰也被挤到了一个角落中，本想再去找川书，却被他的侍从耿柾拉住了。
　　“殿下，皇上找你呢，快回去吧！”
　　君亦辰没理他，用轻功站上屋顶，看到川书进了无忧斋，松了一口气，便回宫了。
　　川书一直在无忧斋看书，跟老板借了笔墨便什么都不顾了，甚至把君亦辰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连茶水都未动过，老板也甚是喜欢这个女孩子，想必这就是那忘我的境界了吧！
　　知道傍晚川书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书斋呆了一下午，急忙把书放回原位，拿了一本自己没看过的，《医治案例3》才到柜台结账。
　　刚要掏出钱袋，却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川书赶紧把全身上下搜了一遍，把包袱也找了一遍，还是不见钱袋，这…这可怎么办啊。
　　老板看见她这样：“姑娘可是有所不便？”
　　川书赶紧把书放回原位：“我…我钱袋不见了…”
　　老板说：“茶钱加书钱，一共是五十文，这书既不买了，这茶您也没喝过，既然不便，那便算了吧。”老板本就是爱书之人，看见这姑娘看书时那种忘我的境界，更是有好感，也就通融了。
　　“那就谢谢老板了，下次来我一定吧钱付了！”说完便急匆匆出去了，这才想起君亦辰来。
　　他…也算是我的朋友了吧，还没有找到羡予哥哥，我在京城，也就只能他帮我，可惜居然走丢了，还在书斋呆了一下午。
　　川书径直走到了一座小楼前，“格凌轩，这是什么地方啊…”中间里面走出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姑娘可是要进去？”
　　“没…没有，只是觉着名字好听罢了，我没钱。”
　　那位姑娘也不生气，拉着川书就往里走，一边介绍说：“我这儿呢，分成好几间，卖茶、酒、衣裳、首饰、古玩、草药、书，还有听戏的，后边，还有个堂子。”
　　“堂子？”川书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堂子呢就是，从外边领回来的孤儿，但是啊，这些孩子大多是染了疾病被父母丢弃的，我们瞧着可怜，这才建起了堂子。”
　　说完拉着川书坐下，继续说道：“我叫苏溢，是这的老板，以后要常来哦。”
　　川书这才意识过来：“我…我没钱，就是想找个地方落脚，好过夜。”
　　苏溢想了想，说：“那，你要是不介意，那就去堂子里帮忙照顾孩子，那里有房间，孩子也乖巧，人手一直不够，帮我看看孩子，今夜你就住这吧！”
　　川书听到这，真是又惊又喜：“真的吗？好呀，苏姑娘你太好了，我一定帮你好生照看着。”
　　苏溢领川书来到后院，便看见有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抓住苏溢的裙角说：“苏姐姐，你可来了，小悦从刚回来便开始呕吐，都吐出血来了。”
　　苏溢听了赶紧跑到一个小房间内，抱起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快，去找大夫。”
　　旁边的一位侍女说：“这么晚了，医馆哪还开门啊？”
　　苏溢听了也停下脚步：“那怎么办？”
　　川书赶紧站出来：“我，我学过医，让我看看吧。”
　　苏溢听了，像是松了一口气：“那你来看看。”
　　川书坐在床边为那小姑娘诊脉，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套银针，从几个穴位扎下去。
　　又净手写了一张药房：“这不是有草药吗，赶紧去按方子抓，分温三服，喝几天就好。”随后拔起银针放好。
　　苏溢坐下看了看那小姑娘，又站起来感谢川书。便给川书找了个房间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