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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真假男主 ...

  •   “殿下,十里外便是江都县城了。”走在前面的人松了口气道。
      祁景闵闻言步子顿了一下,微微抬眸。
      无声的电光透过雨幕,照亮了他的半边面庞。

      若白桥在场,恐怕要心里咯噔一声。
      面前此人不仅脸庞同她救上马车的那位三分相似,气质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既视感。真要说区别,她救了的那位隐约透着几分对着自己的狠,而面前这人……

      哪怕暴雨倾盆,衣衫脏乱,也是雷打不动的温润如玉,甚至因为嘴角多了淡淡的笑意,染上几分风流倜傥。

      “还有十里。”青年唇角带着笑,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腰间佩剑。

      侍卫继续带路,闻言恨恨道:“此次也是没想到,三殿下往日不声不响的,却差人在赈灾救急的半路截杀我们!”

      祁景闵不吭声。

      侍卫终于意识到主子心情不大好,顿了下,绞尽脑汁继续道:“如今粮食受潮不能用了,可西三郡数万百姓都眼巴巴地等着您,他这是造孽,会遭报应的!”
      “哦?”祁景闵瞟了那人一眼,笑意更深,“可我也差人去杀他了,他的粮食也都毁了,我也是造孽吗?”

      侍卫步子僵住,努力道:“这自然不是,殿下是陛下嫡长子,是未来的一国之主,原本淮南六郡的赈灾都交托给殿下了,谁知临行前分了更繁华的东三郡给三殿下。殿下这也是怕他无法担当此重任,所以才,才出此下策,殿下为国……”

      “呵。”祁景闵笑出声来,侍卫猛然闭上了嘴。
      大徽十分强调嫡庶有别,历朝历代都是嫡长子自幼被立为太子,唯有当朝皇帝徽晟帝,将这件事一直拖到年纪最小的三皇子都快成年,也未曾封禅。
      天色已晚,雨天寒凉,侍卫的上下牙有些微微打颤。

      祁景闵抬步超过侍卫,在瓢泼大雨中信步闲庭,仿佛头顶是晴空万里,脚下是平坦大道,耳边是鸟鸣虫趣,仿佛之前两人真的只是友好交流。
      “老三幼时还算忠勇有嘉,但自从没了娘便变得胆小如鼠,想刻意模仿我,却又不伦不类,再给他几个胆子也是不敢截杀我的。”
      “那,那是谁胆大包天,竟敢截杀大殿下!”侍卫看起来比祁景闵本人还要惊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和老三下淮南赈灾,唯有二弟留守东都,他怕是急了。毕竟江都郡守是他的人,父皇因此猜疑他所以才不让他来赈灾。”祁景闵声调里带了几分阴柔。
      “老三也是运道好,父皇会临时分给他淮东三郡怕也是老二动的手脚,怕我将他在江都的人换掉。”

      “那,我们……”侍卫小心问道。
      祁景闵闭目深吸一口气。
      “可惜二弟人在东都,暂且放他一马,当务之急是粮食。我原本打算用随队的粮食先撑几日,如今却得另寻粮草。老三比我只差不好,所以势必会赶去收缴江都严家私囤的粮食,我们要比他快,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要让父皇看到,于国于民,他都不该将一半涝区交给祁长廷。”

      “是!殿下英明!”侍卫恭敬道。

      “不过在此之前……”祁景闵突然驻足向前望去。
      两人边说边赶路,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果然隐约见到了烟雨朦胧中的江都县城。

      侍卫随着望去,欣喜不已,自己护主有功,定然前途坦荡。
      他正要报喜,却见祁景闵往官道旁的树林里走去,他以为祁景闵方才没看到城楼,坚持不住了想要休息,赶忙拦上前去:
      “殿下我们马上到了,不若入城后再……”

      侍卫原本带着些欣喜的声音戛然而止。

      剑刃穿透身体没入树丛,侍卫圆睁的眼睛中满是难以置信。
      电光闪过,他低头看了眼穿胸而过的半截雪刃,又抬眸望向自己护了一路的主子,双目逐渐失焦,颓然跪倒在泥泞里。
      身下淌出血迹,却很快被瓢泼大雨冲洗得了无影踪。

      为何?
      他死不瞑目。

      “我自认行踪隐蔽,二弟为何能精准找到我的位置?数十人的队伍,近乎全军覆没,你又为什么能活下来?或许你就是藏在队伍里的细作,你不敢在官道上杀我,于是想要经此一役获得我的信任,成为我的心腹。”青年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垂眸望向逐渐冰凉的尸体,自言自语道。

      他顿了下,又自顾自答道:
      “当然,或许你只是真的是运气好,但是,很可惜,我不相信。”
      “所以,你必须死。”

      说着,青年从尸体中将剑拔了出来,在雨水中仔细冲洗干净,重新插回腰间剑鞘。
      临走前,他双手合十,对着那尸体深深鞠了一躬,顺手从那侍卫身上摸出一切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悠悠踱步出了树林。

      仿佛方才只是去解了个手。

      雨势似乎小了些,江都城楼显出了较为清晰的轮廓,祁景闵抬头遥望向官道尽头,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攥着的一张纸条被雨水浸湿,逐渐化作一滩纸浆。
      “长廷,运道好,也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守住这运道。”

      天色迟暮,青年孤身一人,重新踏上了前往江都县城的官道,逐渐消失在愈发昏沉的傍晚中。

      *

      连绵阴雨惹得人心烦意乱,城门处的检查也是懒懒散散,白桥十分懂事地让车夫递了个银角子出去,马车便毫无阻拦地入了城。

      马车停在距城门口最近的医馆前,祁长廷的剑刃终于从白桥脖子旁挪了开。
      他拱手作揖,再次承诺日后必有重谢,临走更是不忘询问她那位昏过去的丫鬟是否需要就医,以及提醒白桥处理掉马车上沾了血迹的物什,还要打点好车夫和丫鬟,以防她家里人怀疑。
      白桥“惊魂未定”地小声应是,实则心中早已嚎了一万遍——男主好细心,cp好幸福!

      今日顺利在男主面前刷了波存在感,白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月兰的眼皮早就在疯狂颤动,祁长廷一离开立马弹了起来,瞧着白桥几乎要哭出来,弄得白桥一时也不知该哭该笑了。

      马车一点点消失在雨幕中,医馆二楼,一间小屋的窗户方才阖上。
      屋内,祁长廷负手而立。

      “这位公子,您朋友的伤势处理好了,夜里可能发高热,按时服药,挺过去了便无妨。”郎中的声音响起。
      “好,多谢您。”少年回身,温和有礼。

      郎中很是受用,更热情了几分,“那您手臂上的伤口……”
      “不劳您费心,我自己来便好。”

      祁长廷依旧带着温和笑意,却边说边侧身,做出“请”的手势,郎中有些尴尬,讪讪笑了两声,留下伤药和纱布,离开了病房。

      屋内只剩主仆二人,少年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淡去,最终面无表情。

      “殿下,属下无能。”榻上传来虚弱低哑的告罪声,“密信落入祁景闵手中,严家趁涝灾私囤粮食的事恐怕……”
      “无妨,我一早料到他会来生事,密信是我故意给他的。”

      没了外人,祁长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我如今羽翼未丰,尤其钱帛一事上缺人少才,还得继续懦弱无能下去,方能让两位兄长放心斗法。”

      何成急喘了一口,面色几经变换。
      他信祁长廷是故意将密信给祁景闵的,但真是为了收敛锋芒吗,若一早计划如此,当初何必费尽心思去查严家和江都郡守合谋炒粮价的把柄。
      不过是没料到半路杀出个二皇子,没料到祁景闵那个蠢货护不住西三郡的粮食,所以才……

      何成额角青筋暴跳,数次想要开口,最后却还是只能抿唇沉默。
      他知道,殿下做了决定的事情便不会再更改,问这种问题已是毫无意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在他犹豫的间隙,祁长廷已然拿起桌上的剪刀,将右臂伤处的袖子剪掉,露出一道足有三寸长的刀口,因为长时间浸泡雨水,伤处鲜血淋漓,隐约可见皮肤发白外翻,犹自渗着血水。
      何成脸色剧变,当即想要起身,却被祁长廷一瞥定在榻上。

      烈酒冲洗后,指尖轻敲瓶口,淡黄色的粉末均匀附于伤处,少年眉梢终于忍不住皱了下,轻轻哼了一声。
      “殿下……”
      然而祁长廷并不给何成矫情的机会,冷声道:“还有精力管闲事,看来这住医馆的钱果真花得冤枉,明日赶紧滚蛋,给我去查今日那个女子。”

      何成微愣,下意识问道:“殿下觉得那女子有问题?”
      祁长廷唇角难得挑起真正的笑意,却是答非所问。
      “小树林确实是个避雨的好地方,过往的马车将草皮都蹭掉了。”

      何成微微思量之后,苍白的面色骤然阴沉,“可前后却均未留下车辙。无论从城中来还是往城中去,马车辙都不可能那么快消失,她至少在那个地方呆了六个时辰!”

      “呵。”祁长廷轻笑,当真很久没有碰到如此超出他预料的人和事了。
      他替自己扎好绷带,起身行至窗边,望着窗外茫茫夜色,低声问道:
      “你,在等什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祁景闵:走祁长廷的路,让祁长廷无路可走。
    祁长廷:没关系,我有小桥儿给我开新路。
    白桥:虽然但是,能不能不要叫得这么恶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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