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世子做捕快》季孟夏

36、夜游

　　赵书御瞪了他一眼，勾了唇角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懂就少说些话气人。”

　　苏淮砚挑眉指了指自己，觉得万分委屈。他懂得确实不如他多，不然，他也不至于眼下被他挥来呵去的。

　　一想到此，他就不甘心地瞟了赵书御一眼，冷哼了声扭开了头去。

　　赵书御不过是烦躁之下随口一言，未料想他孩子心性又恼上了自己，不由觉得挫败，想哄哄这小子吧，又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司南。

　　而司南原本震惊的模样，在对上赵书御望来的眼神时，甚是不自然的挪开了，此时谁人都无法明白他心中对适才看到的情形的惊愕。

　　赵书御自然未多关心司南别扭的模样，只是硬生生地忍下欲对苏淮砚说出的软话，继续就着染料之事说了起来。

　　“据记载，这种染料出自寮城，昔日还曾作为宫中布匹的染料，如今想来，其实我曾在……我曾在某处染房里见过。”

　　赵书御说着，又看了眼苏淮砚：“你们莫要瞧着只是种染料，但此种染料着色力强，染出来的布匹在阳光之下会隐隐闪光，且肌肤一但染上，没个三五天绝计洗不掉。”

　　苏淮砚恼赵书御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听得他解释青料，自是专心的听着，待听到此处，明白那男尸与羟夷族已脱不开关系，只怕是阿沃依说了谎话。

　　“难道说，这染料就是从这山里弄出去的？”他看着赵书御问着，“那咱们是不是该去问一问寮城的知县？”

　　他看到赵书御点了点头，就仿若找到了前进的方向，顿时变得信心十足，跃跃欲试的只想赶紧回城去找知县调查此事。

　　虽说他们猜到了男尸的来历，但若没有可靠的证据，又如何从羟夷族处查得想要的东西。

　　几人下山后径直去了知府衙门，寮城知县一得知赵书御临门，哪里敢怠慢，不止好吃好喝的供着，甚至提出要请他们到府里居住，只是赵书御未答应罢了。

　　他嘴里义正言辞地说着不便打扰，实则是怕县衙里的人打扰了自己才是真。

　　不过，本着能省一顿是一顿的原则，在苏淮砚的示意下，三人还是留在衙门里吃了晚饭才回的客栈，左右两地离得也挺近的，从巷子里穿过便到了那家客栈。

　　寮城只此一家小客栈之事，苏淮砚也问了知县，得知寮城地理位置比较尴尬，恰巧不在经济往来必经之路上，寻常不见商人来往，故而全城只此一家。

　　回到客栈，问了掌柜是否有空出来的房间，说是原本早上确实空出来一间，不过下午的时候又有人住进来了。

　　苏淮砚也觉得奇了，知县明明说外人来寮城的不多，但为何这小小的客栈却每日都有人来住，怕是知县的消息也皆为五六年前的吧。

　　若不是因着昨晚司南打呼噜，他倒不介意与旁人共住一间，可没有空余的屋子，也只好作罢。

　　“时候儿还早，我且出去逛逛消消食。”眼见着几人准备上楼，苏淮砚忙说道。

　　缺乏娱乐项目的枯燥夜晚，这么早他哪里睡得着，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会不会打呼的司南，他决定再去外头逛一圈，把自己折腾累了，回来也容易入睡些。

　　走在前头的赵书御闻声回头，本想问他欲去外头做什么，却见他已转身往客栈门口走去，只无奈的闭了口。

　　此时，夜色将至，街市两旁的铺子门口已挂上了灯笼，一些小贩在街道两旁摆着摊，吃得喝得用得应有尽有，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抓人眼球。

　　苏淮砚终究保有些现代人的习性，但凡到了个陌生的地方，总想买些什么纪念品回去，想着苏淮宸，他不由留意起适合送予他的东西。

　　走了片刻，他看到一家书铺，稍一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逛了进去。

　　虽对如今这个时代的文人学者爱念的书所知不详，但他仗着自己的学识翻阅了几册觉得有意思，又有深意在其中的本子，也顾不得价贵，忍痛买了下来。

　　当他揣着书册出门之时，还寻思着接下来直到发月俸之前，都不能花钱了，不然，若是有什么急用，他当真得要过上借银子过活的日子了。

　　“这是买了什么？”

　　出了铺子没走两步，就看到赵书御迎面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大……”想着在外头还是不宜暴露他的身份，苏淮砚临到嘴边的称呼硬生生的忍下了，“你怎么也出来了？”

　　本以为他与司南都歇下了，毕竟奔波了一日，若不是怕被司南吵得睡不着，他早回去洗洗睡了。

　　“我也出来走走消消食。”赵书御拿着他的话回他，而后冲着另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一道儿走走？”

　　苏淮砚自然无法拒绝，转了个身随着他慢慢往前踱步，一心猜测着他为何这时候还要出来，总不至于发现了什么线索才出来吧。

　　再一细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司南不在他身旁，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出来办正事的。

　　“这是给苏淮宸买的？”瞅了眼他抱在手里的东西，虽被包裹着，不过适才赵书御看到他出来的那家铺子的招牌，哪里还会猜不到里头的东西。

　　苏淮砚点点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儿，左右他不想再花银子，还是少瞧的好。

　　“怎么没给自己买点什么，出来一趟也不容易。”赵书御兴致昂然地看看两旁的摊子铺子，挑了挑眉，“莫不是没有中意的？”

　　听到此处，苏淮砚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干咱们这等差事的，三天两头往外跑，大把的机会有，我这月银可禁不得花。”

　　赵书御含笑道：“你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去，不晓得的还以为咱们衙门如何苛待捕役呢。”说着，伸手掂了掂他挂在腰间的钱袋，“行了，想要什么尽管挑，今日我付帐。”

　　听得还有这么好的事儿，苏淮砚心中一喜，转而看了他一眼，晓得他不是说笑，自然也就不同他客气了，那眼珠子跟得了特敕令似的，滑溜的转悠了起来。

　　“哎呀，路走得太多了，有点饿了，我们吃糖糕吧？”一眼看到不远处小贩售卖的糕点，忽然就觉得嘴馋起来。

　　实则也不是这时候才嘴馋，自打他来到这里之后，就靠着赵书御请他吃过几顿饭打打牙祭，其余时候何曾吃过好的，既然今晚有人甘愿做冤大头，他早忘了客气二字是怎么写的了。

　　把适才瞧着就有些眼馋的东西买了，赵书御一手抱着他买的书，另一手替他拿着其他吃的，满眼都是在灯火之下，一脸满足捧着糖糕啃着的苏淮砚。

　　他现下的模样，就像某年他上山打猎看到的一只树鼠，两只前爪捧着吃食，两颗小门牙啃得欢快。

　　赵书御越瞧他的样子越觉得像，也越觉得好笑，末了还当真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听到笑声的苏淮砚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问，还以为他是瞧见了什么引人发笑的东西。

　　而他只是摇摇头，忽地看到他嘴角的糕点碎屑，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很是顺手又自然的姿势替他抹了，嘴里还笑道：“你说你个大男人，怎跟个姑娘家似的爱吃这种甜的东西。”

　　苏淮砚被他的动作吓了一愣，而后忽又想起自己不过十七的年岁，跟赵书御比起来，他还是个孩子呢，于是僵硬的咧嘴笑了笑。

　　“谁说只有姑娘家才能吃甜的，我就喜欢不成吗？”说着，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咕囔着嘴道，“你是不知道，这甜的东西一吃，再不好的心情也能雨过天晴。”

　　“是吗？”赵书御疑狐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从他另一手中的油纸包里捏了块糕塞进了嘴里，而后挑了挑眉，摇了摇头，提步徐徐往前走，“嗯，好像有些道理。”

　　苏淮砚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看走在前头那人的背影，暗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两人在外头逛了约大半个时辰才回到客栈，进门也没看到小二，于是苏淮砚返身关上了客栈门，回来险些撞上还站在原地等自己的赵书御。

　　“时候儿不早了，司南定是早就睡下了，你这时进去岂不是吵醒他，这样吧，今晚你就同我睡吧，我房里有张小榻，你也不必打地铺了。”

　　赵书御避开了他伸过来要取东西的手，一面说着。

　　一听得他房里有小榻，又是他主动提起的此事，苏淮砚觉得自己要是拒绝的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最主要的是，如此他就不用担心司南打呼噜了。

　　“那就打搅大人了。”他嘴上客气地说着，赵书御哪里看不见他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暗自发笑。

　　问小二多要一床被子，可没想到这客栈是当真的小，小二竟说只有一床备用的被褥，昨晚已被苏淮砚要走了，实在拿不出第二床了。

　　苏淮砚有些苦恼，寻思着若回去取，也就没必要去赵书御的房里睡了。

　　于是，他悄悄扯了扯仍在问询小二的赵书御的衣袖子，冲着他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了楼梯口。

　　“既然没有，也不必为难人家了，我还是……”

　　“罢了，左右如今天气也不冷了，咱们两个盖一床被子也冻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