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世子做捕快》季孟夏

53、天灾

　　末了，苏淮砚终究是服了软。

　　“好，我知道了，书御。”

　　如此叫出口也就叫出口了，未再觉得有何别扭的，想来因着以往自己想得太多的缘故，如今想想，不过是个名字罢了，私底下他们关系好，叫一叫也无妨。

　　而赵书御只因着他这短短的一句话，便显得开心异常，同他商量何处吃饭时唇边满是笑意，还甚为贴心地说是要寻一家菜好吃，价又不贵的，可谓是周到万分了。

　　只是这雨却越下越大，待回到庆城时，变成了瓢泼大雨，赵书御皱眉听着外头哗哗地雨声，沉吟片刻，转头吩咐外头的司南，抓紧时间赶紧回衙门。

　　“咱们不去酒楼了吗？”听到他同司南说的话，苏淮砚转头问他。

　　虽说下雨湿嗒嗒的，他确实也不想在外头转悠，只是原就说好的，若再改了行程，天晓得他这顿饭又得欠到什么时候去。

　　“雨太大了，喝酒吃菜咱们在衙门里也是一样的，正好我那里还有几坛从府里带来的酒，咱们先把那酒喝了，下回再说。”赵书御笑说着。

　　如此，也算称了苏淮砚不愿冒雨在外晃悠的意，自是爽快的答应了。

　　回到衙门，天已擦黑，赵书御吩咐了厨房备了几个小菜，而后取了酒，两人径直去了赵书御的屋子，喝酒聊天。

　　屋外头雨势不停，房内的两人亦是说笑不停，不知不觉间，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二人皆未提回房睡觉，只觉难得有这么无拘无束的时光，只是恍惚间谁人先醉的也不晓得。

　　翌日，苏淮砚照例是在嘀嗒的落雨声中醒来，睁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吓得他一个激灵就从床榻上跌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揉了揉摔痛的腰肢，他撑坐起身，看到赵书御还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转头看看四周，是赵书御的屋子没错，连着昨夜喝罢的酒瓶子仍还东倒西歪的留在桌上。

　　看来昨儿晚上他们都喝醉了，只是他们又是怎么到得床榻上，自己竟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挣扎着爬了起来，苏淮砚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房门，回头看看内进居室没什么动静，这才放心地提脚踏出了房门。

　　回房简单洗漱，换了身衣裳，他正想去厨房寻些吃的垫垫肚子，便有人来传话，道是外头有人寻他。

　　苏淮砚下意识以为是苏淮宸找来了，忙不迭寻伞赶到了衙门口，然除了一个姑娘家背身站在那里，左看右望地未见着苏淮宸的身影。

　　他正疑惑不解，那姑娘听到动静转身走了过来：“苏公子！”

　　女子一声叫唤，令苏淮砚不解地挑了挑眉，而后忽然认了出来，这女子不正是那个钱绣月身旁的婢女么。

　　“姑娘寻我有事？”他往边角挪了一挪，免得自己与姑娘家说话的情形被太多人看到。

　　“我家小姐命我送个东西过来给公子，说是答谢那日公子的仗义出手。”

　　那女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物，径直塞进了苏淮砚的怀里，动作之快，叫他愣愣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瞧了眼怀里的东西，显见地是被一条丝质帕子包裹着，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东西。

　　但这姑娘家送来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收了定然是不好的，免不得要被人说三道四的，于是，他想将东西递回去，正欲开口，那女了已转身撑着伞冲进了雨阵之中。

　　苏淮砚招手张口欲唤住人，只可惜一来雨势太大，二来那女子跑得也着实是快，他只得讪讪地收回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慢慢吞吞往后院走去。

　　一边穿行在游廊之下，一边掀开了帕子，原来里头是个精致的荷包，不过苏淮砚却不大喜欢这种东西，不由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手里的东西越发烫手了。

　　唉，看来还是得想着法子送回去才是。

　　“大清早的做什么去了？”将将走进院门，便听得一声问话，苏淮砚将伞撑高了一些，透过伞沿看到赵书御笑眯眯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冲着他笑。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外头有人寻我，我出去了一趟。”

　　就算眼下自个儿不告诉他实情，稍晚些从门卫那里他也会晓得，左右在这衙门里，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赵书御。

　　“寻你的，是个姑娘家？”

　　因着苏淮砚未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原是想着直接放回房里的，哪晓得赵书御正好站在这里候着他，彼时想藏自然也来不及了。

　　而赵书御从他进来时，远远就看到他手里好似拿着什么东西，待走近前就看出来是何物了，又听得他说有人寻他，下意识地就猜是女子。

　　晓得瞒不住，苏淮砚点点头，随即又想起那日因着钱绣月与自己同行，他就发了脾气，此时自己收了别家姑娘的东西，只怕他又要发火。

　　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他脸色黑得很，忙开口道：“这是人家突然塞给我的，都来不及还，我改天想法子还回去，这东西我又用不上。”

　　话说如此说着，但赵书御的神情却并未有所好转，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打伞匆匆进了院门，抬伞看到赵书御二人便站在廊下，忙奔了过来。

　　“公子，城外齐河口段决堤了。”司南来不及收伞，冲进廊下说道。

　　赵书御扭头看向他，皱起了眉头，而后转身回房取了一把伞撑开：“去看看。”

　　眼瞅着二人一前一后入雨中，苏淮砚胡乱将东西往怀里一塞，撑了伞便跟了上去。

　　三人前后往衙门口走，赵书御一边还在吩咐司南准备马匹蓑衣，说话间还转头看了眼身后，见苏淮砚跟着，什么话都未说。

　　到了门口，还未看到马匹，倒是先看到了苏淮宸，他正站在衙门口收伞，抬头看到他，也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兄长！”

　　“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见到苏淮宸，他颇有些意外。

　　苏淮宸是个什么性子，他是晓得的，若是没什么事儿，大抵也不会来衙门这种地方找自己。

　　只可惜他此时实在无暇，只好匆匆问他一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此回苏淮宸还当真没什么要紧事。

　　“连日下雨，夫子家里漏水正忙着修屋顶，便放了咱们的假，我寻思着咱们家也不晓得怎样了，兄长，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苏淮宸说着，目光自然也扫到一旁的赵书御。

　　只是此时的赵书御神情不善，他也不敢多打量，连带着同苏淮砚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家里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回去看的，眼下我有事，你且先回去吧。”说着，他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对了，此物你帮我还予钱家小姐，或是给她身边的婢女也好。”

　　“就说，此物我用不上，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赠予旁人。”苏淮砚将东西塞到了苏淮宸的手里，又叮嘱了一番，看到已有人带了蓑衣和马匹来，也就顾不得多说了。

　　嘴里一边说着让苏淮宸赶紧回去，苏淮砚一边穿上蓑衣，翻身上了马，而后随着赵书御他们走了。

　　司南所言决堤之处，在城南外二十里处，溃口还不算大，已被百姓用杂草泥石堵住了，只是一旁的庄稼却受了灾，积水根本无处排放。

　　赵书御领着人将沿岸都走了一遍，神情肃穆，苏淮砚不由叹了口气，莫说是他了，便是自己看了这河堤的样子，也实在舒心不起来。

　　衙门的人手不足，但赵书御还是派了人留在此处，与百姓一道儿巡视河堤，自己则与苏淮砚赶回了衙门。

　　叫来钱主薄盘了衙门可用的银量，一面让出布告，招人手买石材备着，又着人巡视其他几处堤岸。

　　“大人。”苏淮砚叫了一声，一对上他突然扫来的目光，怔了怔，随即改口道，“书御，庆城这段的河堤是有多少年未修了？”

　　因着他识趣的及时改口，赵书御的心境像是好了些许，听了他的话，缓缓道：“庆城这几年没个做主的，就算梁知鹤在时，也有多年未修整了，如此一算，七八年总是不止的。”

　　听他提起梁知鹤，苏淮砚微皱了皱眉头，长叹了口气：“如此看来，他贪下的银子怕是不少，不然，咱们衙门也不会这么穷了。”

　　赵书御点点头，很是认同他的话：“所以，我得修书送到京里去，请求朝廷拔银，好好将云玡府的河堤都修整修整，如此也能过几年安生日子。”

　　说话间，他已提笔在纸上唰唰地写了起来，苏淮砚坐在一旁未上前，只看着他的笔飞快地挪动着，不消片刻就停下了，搁了笔，晾了晾后，小心翼翼地折了起来。

　　赵书御命人将自己的折子快马加鞭的送出去之后，雨却丝毫未有停歇的意思，彼时从其他几城亦传来了消息，大抵都是雨太大，不是决堤就是河水倒灌。

　　不止如此，还有发了山洪的，百姓屋子倒塌埋了人的，书信是每日都往赵书御的书房里送，苏淮砚每日冒雨四处奔波，众人忙个不停，可京里一直未有消息传来。

　　正当苏淮砚以为京里的大官们打算装聋作哑之时，终于有了消息，陛下决定为云玡府拨赈银了。

　　收到消息的赵书御将信反覆看了两遍，沉吟了片刻，而后吩咐司南：“你带一队人沿着官道而行前去接应，只怕这银子还未到我这儿，已经有不少人惦记上了。”

　　苏淮砚挑了挑眉：“大人的意思，难道是担心有人在半道劫赈灾银？”

　　赵书御扫了他一眼，而后冲着司南摆了摆手，随即司南便出去了：“希望是我多虑了吧，终归小心为上。”

　　苏淮砚略一思衬，上前一步：“既然如此，那还是让我去吧，司南大人还需留下来保护你。”

　　司南是他的近身侍卫，这一点从称谓上便可看出来，不然也不会旁人叫他一声大人，偏只有司南叫他公子。

　　若司南出了门，又有谁人来护他呢。

　　“让他去吧，我这儿嘛，不是还有你吗？”赵书御笑了笑，起身绕过了书案，缓步向他走来。

　　他这话，倒是叫苏淮砚不好意思起来，看他到了自己跟前，讪讪一笑：“你不是之前还说我连自个儿都护不周全嘛，哪里有本事保护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