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世子做捕快》季孟夏

61、娇娘

　　对于顺利寻回赈银，即便一行人回到了庆城，苏淮砚仍觉得不安，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由不得他不多想。

　　反观赵书御像是未曾遇上过赈银失窃一事似的，回了城便寻来胡主薄，两人合计着将赈银发放至各县，庆城他亲自负责，疏河道，筑河堤，修屋舍，买米粮，买药材。

　　事情桩桩件件安排的井然有序，苏淮砚自然得帮衬着办事，也就暂且将这些疑心搁置下了。

　　银子失而复得，连老天爷也像是发了善心，总算这雨是停了，久违的太阳也露了面，城中的百姓好歹松了口气。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苏淮砚与赵淮砚也总算能喘口气好好歇歇。

　　然苏淮砚在看到正在院子里玩耍的穆锦，才忽然想起来，牢里还养着个吃白饭呢。

　　“咱们是不是忘了牢里还有个人等着咱们核实呢。”苏淮砚转头看了眼身旁的赵书御，说着。

　　彼时他们二人就坐在赵书御书房门口的台阶上，穆锦的笑闹声充斥着整个院子，赵书御呆呆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只孤身一人也能玩得这么开心，孩子的乐趣竟是如此简单。

　　在听了苏淮砚的话，他也想起了牢里的那个男人，转头看向他：“左右眼下没事，不如咱们去查查？顺道也看看城里的百姓都如何了。”

　　苏淮砚点点头，寻思着如此也好，将屋舍修缮情况一并看了，也就不怕底下的人随意搪塞他们了。

　　两人齐齐起身，并肩往外头走，行至穆锦身旁时，她突然冲了过来抱住了苏淮砚的腿。

　　“怎么了？”苏淮砚拉开她，而后蹲下身来望着她问。

　　“砚哥哥，你们要去哪里，可以带上锦儿吗？”穆锦看着苏淮砚说着，生怕他不同意，还仰头看看他身旁的赵书御，水汪汪的眼像是会说话似的，叫他们两个大男人哪里忍心拒绝。

　　“好，带你去。”赵书御笑了笑，答应了。

　　苏淮砚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伸指轻刮了刮穆锦的鼻子，随即拉住她的手，起身慢慢往院门口走去。

　　三人一道儿在衙门众人的注视之下出了门，慢慢踱着步子，汇入了人流之中。

　　此回司南没有同行，苏淮砚已见识过赵书御的本事，也不再执着的让他带上司南，左右他的功夫自保决计没有问题，而且他觉得在城中应该也没人有那胆子大白天里来行凶。

　　苏淮砚不识得路，只拉着穆锦跟着赵书御走，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穆锦终归只是个九岁的孩子，看到街市两边小摊上售卖的好玩的好吃的，脚下的步子就有些迈不动了。

　　苏淮砚只觉得他的步子越迈越沉，愈走愈慢，便晓得了她的心思，之后就留神看着她的目光，但凡她多打量上几眼的，他就问一问她可否喜欢。

　　自然，成熟懂事的穆锦只会说她不喜欢，只是随便看看，一回两回之后，苏淮砚不干了，待她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拖着穆锦走到了小摊前，随手挑了一个面具在手中把玩。

　　而后，他又把面具拿到穆锦跟前比划了一番，笑道：“这面具还挺好看的。”

　　小贩忙说道：“这位公子好眼光，为令妹买上一个吧，再过不久就是中元节了，到时戴着玩定然应景。”

　　苏淮砚笑了笑，问了价儿，而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赵书御。

　　赵书御也没二话，径直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塞进了他的手里，而后站在一旁看着他很是自然的解开自己的钱袋付了钱，而后将面具塞进了穆锦怀里。

　　“今儿个你喜欢什么，想买什么尽管开口，大人出银子。”苏淮砚弯下腰身，与穆锦平视着说了一句，而后还贱兮兮地看着赵书御笑了笑。

　　赵书御却不甚在意，反倒是满脸宠溺地看着他们两个，那目光温柔地都快要溺死人了。

　　三人走走停停，过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了男子所说的，他未婚妻娇娘的家，赵书御上前扣了门，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了门。

　　“你们是何人？”开门的男子望着眼前陌生的两男一女，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不由皱起眉头。

　　赵书御不语，倒是一旁的苏淮砚又掏出了腰牌，随即便见那人变了脸色，忙打开了大门：“两位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苏淮砚瞄了他一眼，心中忍不住暗自发笑，这人怕是想过他们身份千万种，但定然没想到他们是衙门里的人，要怪就怪小穆锦了，毕竟衙门中人办差应是没有带孩子同行的。

　　赵书御提脚迈过了门槛，从男子的身侧进了门，一边慢慢往前踱步，一面看着院子里的景致。

　　这宅子并不大，前院也很小，从此可知这家家境虽还不错，但也决计算不上大富大贵，如此大约也能看出狱中男子的家境如何，正所谓门当户对，大抵错不了。

　　后头的苏淮砚拉着穆锦进了门，一面问男子：“此处可是娇娘的家？”

　　男子愣了愣，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你是娇娘的兄长？”眼看着男子的模样，发间虽有了几根白发，但想来还不至于当得起做娇娘她爹。

　　男子复又点了点头。

　　“娇娘失踪几日了？”苏淮砚站定步子，侧过身来看着男子问。

　　男子被他问得愣住了，呆呆地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隐约像是猜到了什么，然因着苏淮砚官差的身份，也不敢随意搭话。

　　“看来，娇娘并未失踪，还是说，她确实不在家中，但你们晓得她得下落？”苏淮砚只从他的神情中便看出了端倪，不由挑了挑眉。

　　看来那个男人十有八九是被骗了，就不知道这骗局之中是否有娇娘的身影。

　　“大人为何要问娇娘之事？她一个姑娘家，显少出门，应该不曾得罪两位大人吧？”男子不答，却是拐弯抹角的问起了原由来。

　　苏淮砚笑了笑，刮了眼在一旁似散步一般在人家院子里晃悠的赵书御，松开了穆锦的手，将之往赵书御的方向推了推。

　　穆锦明白他的意思，也晓得赵书御不喜与人亲近，她虽走了过去，却与之隔了两三步的路跟着走着。

　　这厢，苏淮砚满意地回过头来，看着男子继续问道：“娇娘有个未婚夫婿？”

　　男子听闻，眸子一瞪，突然间来了火气：“大人说得是李家二郎？我就知道，那天杀的总有一天会拖累了娇娘，一个穷书生，每日里除了念书，就是在外头胡言乱语。”

　　“我之前就同娇娘说过，他在外头乱说，总有一日会拖累到咱们家，拖累她的，她偏不信，眼下好了，差爷都寻上门来了。”

　　男子说着，末了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懊恼地蹲下身来。

　　男子这番话，倒是让苏淮砚知晓了狱中那人的称呼，原来是李家二郎，只是看来这李二郎不大得他这个未来大舅子的欢喜倒是真的。

　　“我们今日上门，倒不是因着李二郎，而是为了娇娘。”苏淮砚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到男子忽地抬起了头，问道，“娇娘如今在何处？”

　　“她……”男子欲言又止，看来，人怕是真得不在家里了。

　　“是你同李二郎说，娇娘被山匪掳走了？”苏淮砚看到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也失了耐性再与他周旋了，径直问出了口。

　　男子听罢，呆滞了片刻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苏淮砚眉头一皱，变了脸色：“你是骗李二郎的？”

　　他又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苏淮砚发了火：“你可知，你这随意诓骗的一句话，险些害了李二郎的性命，你不中意这个妹夫也就罢了，可李二郎对娇娘却是情深意重。”

　　“你随口骗他娇娘被山匪掳走，他便不辞辛苦地一路寻了过去，想去寻你口中所谓的山匪，险些令他在一场两方势力争斗之战中丢了性命，若真如此，你与杀人凶手无疑。”

　　男子怔怔地看着苏淮砚，显见的是被他说得话吓到了。

　　天地良心，他当初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再说了，这么多年没听说过山匪了，也是李二郎念书念多了人傻，才会信了他的话。

　　苏淮砚长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了男子一眼。

　　当初李二郎说出这个地址，从赵书御口中得知此地就在庆城时，他就猜想，要嘛是李二郎骗了他们，要嘛就是李二郎被人骗了，而今看来，就是被眼前这个男子给骗的。

　　“娇娘呢？”

　　男子站起身来，迟疑了片刻开了口：“我做主，将娇娘嫁给城东文家的二公子了。”

　　“你……”苏淮砚无语了，他没想到娇娘的亲大哥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娇娘跟李二郎是有婚约在身吧，你居然敢私下毁婚，怪道要骗李二郎了。”

　　说罢话，他摇了摇头，转身去寻赵书御，而后三人便离开了。

　　在路上，苏淮砚将娇娘之事告之了赵书御，他听了后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文家算是富裕之家，文家二公子虽是嫡出，只是，天生双/腿有疾不能行走，因此性子十分暴虐。”

　　苏淮砚静静听着，眸子瞪得老大。

　　“早年前他曾娶过一妻，只是没一年就病死了，坊间传闻，他的妻子就是被他生生折磨死的。”赵书御说到此处，不由长叹了口气，“城中但凡有些家势的都不敢将姑娘嫁到文家”。

　　苏淮砚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个故事，在心中更是将娇娘的大哥骂了一通。

　　只是人早就嫁过去了，如今再说，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