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世子做捕快》季孟夏

70、蛛丝

　　有片刻的功夫，苏淮砚站在院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赵书御又怎会不晓得他的心思，径直带着苏淮宸往东厢房走，一边嘴里还同他念叨。

　　“你且住东厢房吧，这间屋子原是为你兄长准备的，只可惜衙门事务繁忙，我们时常要忙到深夜，累极了也就同榻而眠了，这屋子倒也没怎么用。”

　　苏淮砚跟在两人身后，听得他大言不惭地说着谎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进了屋，将东西放在桌上，苏淮宸看着四周，赵书御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床榻上。

　　东厢房大多是作为主人家贴身服侍之人或外客暂住之处，故而床榻都较小，如今多了个苏淮宸，兄弟两个定然是睡不下了，如此他便有借口顺理成章的将苏淮砚拐去自己房里了。

　　苏淮宸想得却是即便兄长晚上也要睡这里，他们两个是穷苦惯得，挤一张床榻也没什么。

　　因着苏淮宸的到来，晚上赵书御特意吩咐厨房多准备了几个菜，三人在花厅说说笑笑地吃了一顿。

　　到了夜里，三人又回到院里，苏淮宸往东厢房走，赵书御则拖着苏淮砚，一面回头同苏淮宸道：

　　“宸弟，房中已备了热水，你洗漱后便先睡吧，我同你兄长还有要事相商，若晚了便不回房了，免得打扰了你，你也不必等他了。”

　　说话间，已将苏淮砚拖到了自己的房门口，一手推开门，而后回头冲着还站在东厢房门口的苏淮宸挥了挥手，再之后便将苏淮砚拽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哪里有要事，你倒是说来听听？”苏淮砚看着他，板着一张脸一丝不苟的问他。

　　赵书御讪讪一笑，而后直接将人拉进了内室：“我不是怕你们兄弟两个睡着太挤，又担心直说宸弟会想太多，所以才寻个借口嘛。”

　　内室已搁了热水，两人简单的洗漱后，又坐在了左进的小书房内。

　　“披着些，小心着凉。”赵书御说着，顺手在他肩头披了件披风。

　　房里虽布了火盆，但毕竟是十二月的天了，苏淮砚又比他怕冷，故而赵书御处处提醒着他保暖。

　　苏淮砚一声不吭地承了他的细心照顾，手里翻了一页纸，只看了几个字，忽又抬起头来，看向桌案后的赵书御。

　　“你觉不觉着这几个月特别的安生，什么案子都没有，连着邻里间的争执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事儿他心里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回了，可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可笑，毕竟谁会嫌弃生活安逸呢，就算没有大案，三天两头的忙着处置家长里断之事，他倒宁可这么闲着。

　　只是，长时间的无事，还是兔不得叫他有些奇怪罢了。

　　赵书御抬起头来看着他笑：“怎么，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喜欢在外头东奔西走不成？”

　　对于赵书御而言，没事最好，他也懒得深究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他原就不是个勤奋之人，要不然也不会避到庆城这么远的地方来，更不会阴错阳差的遇上苏淮砚了。

　　听了他的话，苏淮砚顿时就想起了外头刮着的呼呼北风，以及时不时飘落的雪片，这个时节，的确不如留在衙门里舒适，而他也不过好奇一问罢了。

　　“当然，奇怪确实有些奇怪，只是这种事情，咱们也不好四处打听，既然无人来告状，便当作天下太平吧。”赵书御又说了一句，同时放下了手里的笔。

　　似写了一封信，将纸稍晾了晾，随后折了起来，一手又从右手边的书册里翻出几张纸来，起身走了过来。

　　在苏淮砚躺着的软榻畔坐了下来，他扭头看着他，同时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京里来的消息，查到了一些东西，想来你会想看看。”

　　苏淮砚闻言，一手去接了纸，一手放下了书册，他虽想不到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但大抵是同自己有关的。

　　接过来一看，还当真是与自己有关，且关系大了。

　　纸上写着近几年梁知鹤在京中与旁人的往来，甚至与他较亲近的人也被查了一下，关系密切的几人的底细被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中有一廖姓男子引起了苏淮砚的注意，暗自猜想此人会不会便是当年的廖主薄。

　　“你说，此人会不会便是那个廖主薄？”苏淮砚指着那个名字，看着他问。

　　此人的生平写得很详细，详细到将将二十便入朝为官，而后一路高升，到如今成了刑部郎中。若依着苏淮砚之前的说法，此瘳便非彼廖了。

　　“眼下还难说，我写了信让他们再细查查这姓瘳的，也许是同姓罢了，未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们不宜打草惊蛇。”赵书御说着，从他手中抽过了纸，而后起身又放回到了桌案上。

　　苏淮砚还在怔怔地想着什么，待到赵书御走到他跟前，弯下腰身看着他时，他还在愣愣地发着呆，于是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总算叫回了他四方神游的思绪。

　　“好了，没什么事了，早点睡吧，明早指不定宸弟早早就来敲房门寻人了。”赵书御笑着，抓住了他的手将人从软榻上拉了起来。

　　进了内室，他又替他解了披风，而后连推带拉的将人拽进了床内侧。

　　苏淮砚原以为今日的院里多了个苏淮宸，赵书御总该收敛一些，哪想到一上了床榻，他又不老实起来，不顾他的拒绝，一双手上下游走，四处扇风点火。

　　想到两人欢好之时，自己若忍耐不住出了声，兴许会被苏淮宸听到动静，苏淮砚便觉得四肢僵硬，只是赵书御却有得法子让他手脚发软。

　　末了，苏淮砚闹不过他，稀里糊涂的又被他吃干抹净。

　　然赵书御食髓知味，吃了一遍还觉不够，说什么待回了青浦县，他们又要好些日子不能同床共枕，自是要趁着眼下人还在身边，一次性将便宜都占够本了才行。

　　于是，他压着人又来了一回，总之此回是闹得自己尽兴了才罢手放过了苏淮砚。

　　待到赵书御轻柔地替他抹去眼角的湿意时，苏淮砚已累得不想同他说话，只瞟了他一眼，便侧身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蹭着他的体温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苏淮宸倒未如赵书御所说的来敲门，只是他起得也确实很早，拿着夫子给的书在东厢房门口的廊下看书，赵书御一拉开房门，他便闻声转过了头来。

　　苏淮宸自栏杆上起身，而后看着赵书御笑了笑。

　　赵书御回以一笑，迈步走了过去：“宸弟睡得可好？这么早便起来念书了。”

　　苏淮宸看了眼手里的书，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大人关心，我睡得挺好。夫子让我多看些书，我也想着来年若能得中进士，兄长定然会高兴的。”

　　说着说着，苏淮宸便提到自家兄长，问他：“对了，兄长昨夜是不是又打扰大人了。”

　　闻言，赵书御一愣，随即浅浅而笑。

　　这打扰确实是打扰了，不过是谁人打扰了谁，还当真有些难说了。

　　“无妨，咱们两个都习惯了，你莫看眼下年关了，衙门里好似挺清闲的，前些日子我还同你兄长忙着翻看旧案呢，这么多年云玡府没有个掌管之人，也不晓得有无积下冤案错案。”

　　赵书御一边说话，一边细细打量苏淮宸，在自己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见苏淮宸的眼神一亮，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似有些激动，却又极力克制着。

　　“正是如此，大人和兄长都辛苦了。”末了，苏淮宸还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房内的苏淮砚在赵书御拉开房门时听到动静醒了，亦是想到苏淮宸，也不敢再赖床，忙起来了。

　　三人吃罢早饭，便坐着司南驾得马车回了青浦县。

　　待到了苏家之时，一下了马车，苏淮砚两兄弟便愣住了。

　　看着耸立在眼前的三间小屋，苏淮砚想，赵书御这哪里是替自己修缮，这屋子明明是推倒重建了好么，连带着原本的篱笆院门，此时也被建成了一人高的围墙。

　　赵书御亲自替兄弟二人开了院门，领着他们将三间小屋都看了一遍。

　　“原是想再在后头建一进屋子的，只是你们后头是块菜地，我寻思着占用了有些可惜，再说了这三间屋子，再加上这前头的倒座，也够你们兄弟两个住了。”

　　苏淮砚听了，连连点头，这屋子虽占地面积不大，但胜在实用，且一旁还另建了一个厨房，哪里还会不够他们兄弟住的。

　　再说了，如今他们显少回家，建那么大的宅子空着也是可惜，眼前这样的刚刚好。

　　“这样就很好了。”苏淮砚满心的欢喜，还暗自笑着自己这笔银子可不是能省下了，毕竟看眼前这形势，他也付不起这个银子了。

　　苏淮宸已将三间屋子都看了个遍，那股子兴奋劲怎么收都收不住。

　　这屋子不止外头焕然一新，连里头的摆设也都是新的，两间屋子都置了新床榻新箱笼，还有旁得一应用具皆是新的，看得苏淮宸有些恍神。

　　“时候儿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自个儿归置归置吧。”

　　赵书御看着站在院中欣然而笑的苏淮砚，也忍不住满心的欢喜，虽还不想走，但实在寻不到借口再呆下去，也是想着让他们兄弟二人好好聚聚。

　　苏淮砚也不留他，只将他送到院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这才回身锁了院门，回屋同苏淮宸细细参观新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