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欢喜》逗逗豆豆

18、第 18 章

　　良哥，瑶儿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金小柔踱来踱去，一脸烦躁不安。

　　“慈母多败儿！”金良一边记账，一边冷言道：“出事才好呢！她性子这般天真，行事那般轻狂，是该让她出点事，好好吃些教训。”

　　“哎，你这老汉，”金小柔停住脚步，叉着腰，“你说得倒轻巧。刚刚是谁把一斤肉割成两斤的？瑶儿这么个性子，还不是因为你宠着她，把她纵得无法无天？”

　　金良被金小柔拆穿了伪装，手上的动作一僵，一滴墨汁滴落，染了微黄的纸面。
　　他抬起蒲扇般的大掌，烦躁地揉了揉头，转移话题：“小严秀才不也跟着去了吗？我看那是个稳重的孩子，一定不会出事的。”

　　刚才金玉瑶一脸兴奋地窜出去，金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并未阻止金玉瑶，反而上严家找了严母，恳请严隽直帮忙看顾金玉瑶，免得她闯出什么祸事。

　　此举一是为了找个人看着金玉瑶，二是为了解开金玉瑶与严隽直之间的误会，说不准还能培养一番感情。
　　毕竟这两人日后是要成亲的。

　　“咱们家和严家不过才认识几天，你就这般放心？”
　　金小柔可不管金良是如何想的，她满心眼里都是女儿。
　　虽然对严隽直这个女婿十分满意，但女婿是万万越不过女儿去的。

　　金良表面说是，但心里又如何能放心。
　　他只能温声安慰了金小柔几句，孰料话音未落，王捕快就闯进铺子里。

　　“金叔，金婶子，不好了！有人报官说玉瑶妹妹拐骗妇孺，如今大家伙正往衙门里去呢！”

　　*

　　梁县的父母官姓吕，谈不上是个清官，也说不上是个贪官。
　　他乃是个寒门出身的举人，倚仗妻族的财力，在穷乡僻壤捐了个主簿的官位，一步步靠着银钱疏通关系，走到现在的位置，官途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到了顶。

　　因着梁县靠近京城，治安不错。
　　吕大人平日里审的案子大多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刚草草审完一起水牛归属案，吕大人正百无聊赖着，就接到下面通传，说来了一桩拐骗妇孺案，立马就来了精神。
　　“宣！”

　　*

　　随着“升堂“、”威武“声的响起，一行人涌上公堂。

　　还没等吕大人拍惊堂木，李家婆婆便连滚带爬地趴到堂前，用手指着金玉瑶，声泪俱下：“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家的妾室好生狠毒，竟要偷偷把小姑子给卖了。”

　　李家婆婆素来是个泼辣的，早就上过好几次公堂，深谙公堂上谁嗓门大谁有理的道理。
　　一开口，她便想把金玉瑶的妾室身份给做实。

　　手上被刘金丫抓出的道道血痕，犹在发痛。
　　金玉瑶方才不到十六岁，从未遭遇过此等事端，已经说不清自己如今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失望，痛心，悲哀……种种感觉混杂在一起，让金玉瑶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
　　但现在，不是放任自己情绪的时候。

　　“大人，是李家婆婆撒谎！”金玉瑶按捺下心中种种情绪，规规矩矩地跪在堂下，不卑不亢，“草民仍待字闺中，并非李家妾室。草民与李家婆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是李家婆婆迷了心窍，方才信口开河，诬陷于我。”

　　吕大人一听这么劲爆的内容，便也来了兴致。
　　他的眼神在一下子就被金玉瑶吸走了视线。

　　只见她梳着简单的双环髻，发件簪了两朵简单的珠花，一副县里普通未婚少女的打扮。
　　与普通少女不同的是，她肌肤温润如蜜，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似乎闪着些许泪光，而更多的却是倔强。
　　她跪在堂下的身姿笔挺，没有丝毫慌乱。

　　吕大人心里暗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姑娘，长相脱俗，临危不乱，看起来也是个康健的。

　　但吕大人也没把这事挂心太久，按照程序接着往下讯问。
　　证人，也一个个轮番上来。

　　“大人，草民乃是桐花巷的货郎，亲眼看到这姑娘意图拐卖李小妹。”
　　“大人，奴家乃是杏花巷周家儿媳，亲耳听到这姑娘要带走李小妹，但奴家觉得这姑娘不是坏人，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

　　证人中，有人畏惧公堂，草草指认金玉瑶，意图拐卖李小妹；也有人本着责任心，具体描绘出当时场景。

　　“大人，草民乃是柳花巷的吴氏，曾亲眼看到这金家姑娘勾三搭四。”好事妇人看好戏不嫌事大，她开口道，“一般姑娘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有这金家姑娘成日里走街串巷，出了东家进西家，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准，她便是看上了李家郎君，又嫌李小妹年纪小，在家中吃白饭，浪费铜子呢！”
　　“大人，青天大老爷，宁可要好好治治这浪蹄子，若是这回不治治她，说不准哪天她能把刘氏卖了，自己当正妻哩！李家郎君，刘氏，你们说是不是？”

　　李家郎君连连称是。
　　刘金丫跪在李家郎君身边，稍一犹豫，便也称是。

　　吕大人皱了皱眉。
　　难道这姑娘真是那等孟浪之人？
　　“金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金玉瑶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契书：“大人，草民要带走李小妹是真，但却不是拐卖。大人请看契书，这是活契，不是身契，而且上面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不等衙役上前取契书，李家婆婆便先扑了上来，伸手撕扯抢夺：“好你个小浪蹄子，终于肯把我女儿的身契交出来了。我可得快点把它撕了！”

　　金玉瑶反手一收，将契书收回袖中，任由李家婆婆撒泼。

　　证人中有一年轻妇人，刚刚也帮金玉瑶说了点话，是个心善的。
　　她见状，有点看不下去，忙上前出手劝阻。
　　可刚碰到李家婆婆，李家婆婆便痛呼一声：“我的手，我的手好痛。你们俩是一伙的，大人，这人的证词不可信！”

　　年轻妇人连忙辩解：“我没有，我都没怎么碰到过李婆婆！”

　　堂下一片混乱，堂上吕大人连拍惊堂木，却一丁点用都没有。
　　由于堂下撕扯的都是女眷，碍于男女大防，两边的衙役不敢上前将这片混乱分开，更不用提拿到契书了。

　　“大人！”一直缩着头当鹌鹑的刘金丫突然开口，“是不是拐卖，一问我家小妹便知。”

　　吕大人眼前一亮，连忙宣李小妹。

　　很快，李小妹畏畏缩缩地上了堂。
　　她才五岁，在这之前一直龟缩在角落里，哪里见到过这么多的人。
　　刚到公堂，她便腿软地摔倒在地。

　　金玉瑶赶忙上前去扶。
　　可一凑近李小妹，她便发现对方面色惨白，整个人抖如筛糠。

　　“堂下何人。”

　　“草……草民李小妹。”

　　一听李小妹规规矩矩的回答，金玉瑶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李小妹这么小的年纪，怎会知道见官得自称草民？

　　“李小妹，金氏手中的契书是你被迫按下的手印，还是你自愿按下的手印。”

　　“我……我是被迫的。”
　　话音刚落，李小妹便腿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

　　金玉瑶双眼发直，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发狠：“既然你是被迫的，那我现在就把这张契书撕掉，也无妨？”
　　说着，她再度抖出契书，作势欲撕。

　　李小妹原本蜡黄的脸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挣扎着起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