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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完结) ...

  •   帝都市二医院李言主治医生戴眼镜 腕表
      李欣李言的妹妹毒舌护士女主叫她欣姐照顾女主不允许女主长时间看手机
      严肃时就会叫女主病床号2071 男主2072
      北屿:宁宇的经纪人(爱穿各色夹克衫集齐了各个牌子的棒球帽)
      拿到诊断报告单的朝夕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还有半年的时间,是躺在医院等死,还是放弃治疗恣意人生?
      直到有天,自暴自弃的她遇见一个毒舌小学弟。护士亲友们都对她的陈腔滥调避之不及,只有他带着一张嘴,成天在耳边叭叭叭执着于比比谁先狗带。
      朝夕:……好好个人,偏长了张嘴。
      毒舌属性歌坛大腕x病入膏肓文艺女青年
      女主因病失业了当初的梦想也停滞不前,准备放弃,现在27岁
      男主创作型歌手 21岁因为一首《初相识》火出圈,被影视大佬看中,从此ost拿不断,但是最近几年一直没有原创作品出来,疑似江郎才尽,现在25岁。创作型歌手宁宇《初相识》21岁爆火,25岁沉寂歌坛被嘲江郎才尽
      7
      隔壁床头柜的壁灯被打开。
      暖黄的光洒在帘上,倒映着李欣的影子,以及床上那个短发男子躺卧在床的侧影。
      男子似乎还在沉睡或是昏迷,不管周围什么响动声,他整个人依旧静默不动。
      朝夕试着动了动腿,回想起自己傍晚试图下床,却发现自己连久站都变得困难了许多。
      再过不久,这病会慢慢侵蚀她的意志吧……
      思及如此,朝夕一把拽过被子,遮住了眼中的寂寥和无限落寞。
      空中的星宿比肩迷雾,夜的时间也被拉长。
      在之后的几天,朝夕每天喝完粥,就坐在床上看书。
      一句话不说。
      李欣过来查房时,不由得担忧皱眉,“你这阵子怎么啦?”
      朝夕合上书,摇摇头,拉过被子又要睡。
      李欣见状,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朝夕缓缓地闭上眼,却就在这时,感受到被子被人一把拽住的力道。
      她慌忙睁眼,双手费力地抓着被子边沿,努力不让那股力道夺走自己的遮盖。

      对上了一双细长看起来就极为风流的眼眸,不笑也能盈动着流光。
      视线缓缓往下,精致的鼻梁下那唇的唇形线条也是勾勒得恰到好处,笑起来更有细碎的星光在他的瞳仁里闪烁。
      “想不想去看海?”
      朝夕有些看呆。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一向高冷淡漠的李欣女士会频繁对这位新室友献殷勤了。
      之前当八卦记者远远的看明星已经很难得了,如今近距离看到明星真人,朝夕一下子有些缓不过来。
      光是青年白皙俊逸的面容上的那双眼睛,就不能盯着看太久,朝夕别过头,生怕自己陷进去。
      “我创作遇到了瓶颈,需要你帮个忙。”见女孩没有回答,宁宇解释。
      答应他,答应他。
      朝夕紧紧抿唇。
      内心的声音不满的叫嚣着。
      “不,你身体还没……”她僵硬着转过头,猝不及防对上那双作孽的漂亮眼睛。
      “早就好了。在这里待久了才会一直好不了呢!”宁宇笑着一把拽起某人。
      半小时后。
      “啊啊啊我,可是,我……”
      长发被海风带起,朝夕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襟前的安全带,惊恐地张大嘴。

      “后悔也晚了。”

      “太快了!”朝夕忍不住闭眼,把要飙出来的泪生生憋了回去。

      一辆刚从店里提的新款且价格不菲的宝石蓝跑车在山海大道上恣意疾驰。
      “要不是北屿那家伙把我原来的小蓝收走了,我还能……”宁宇说到一半的话被眼前景象堵了回去。

      “呕——”
      女孩弯腰蹲在垃圾桶边上,因为晕车戴上了痛苦面具。
      宁宇摸了摸鼻尖,“不,不好意思啊……没顾及到你的身体……”也太弱了吧……
      朝夕红着眼瞪他。
      宁宇心虚地上前扶着她,递上一包纸巾。

      进了主厅,朝夕虚弱地靠在沙发上,微微闭目,静候着某个始作俑者给自己倒热水。

      “你这包那么沉,是带了什么东西来的?”
      话音未落,“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传入两人耳中。

      朝夕抬眼望去,刚想解释,就眼睁睁地看着宁宇弯腰将那本躺在他脚旁的小说拎了起来。

      只见宁宇一本正经的翻看着书名,用那好听的嗓音念道:“铁血杀手的冷酷小娇妻……小三插足,病后郁卒……”还没念完,包里又掉落了一本……

      朝夕:!!!

      “哦这里还有一本,冷漠医师俏千金,罗曼蒂克的甜……”

      “别念了别念了!”朝夕跳将起来,胡乱地糊了一把,奈何扑了个空。

      朝夕仰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身高简直不要差太多,他只要把书放在头边上的位置,自己费老半天劲也是够不到的那种。
      “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的?”见朝夕叉腰,气喘吁吁恼羞成怒的样子,宁宇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随后把两本书塞到了她手中。
      “这是之前出院的阿姨给我留的。”朝夕抱紧了那两本小说,苍白的脸颊此刻已然通红,“我都说了不要不要了,她还硬塞在我包里……”
      而且她以为本来只有一本,没想到阿姨还偷偷塞了一本。
      这社死的尴尬的现场。
      宁宇望着她,一脸的平静。
      朝夕:……后悔,总之就是无比后悔。

      宁宇察觉到了她的窘迫,挠了挠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三点多,“咳,你看电影吗?”
      “不是说好的你是出来找灵感的吗?”朝夕把小说放进包里,拉好拉链,不解地抬头望着他。
      宁宇咧唇,索性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右手手肘搭在了沙发边沿,仰头对着她笑:“看看电影,说不定就有了呢。”
      朝夕从茶几上拿起他刚刚倒好的热水,喝了一口,眼睫微颤,没有再拒绝。
      偌大的家庭影院投影和音响也是高端配置,沉浸感很强烈。朝夕不由得咋舌。
      这是部文艺片。偏偏场景又很古色古香。诗词贯穿始终,哀哀凄凄的氛围很浓。
      女主人公的身形瘦削,斜倚窗前,对着外面的庭院望眼欲穿,仿佛随时都能乘风归去。
      屋内昏黄的灯光倒映在她印花的暗色长裙上,将整个人渲染得愈发哀伤。

      “看完的感觉怎么样?”宁宇抱臂,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女孩。
      沉默。朝夕垂首,暗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嗯……或者说,让你印象比较深的台词是什么?”宁宇执着地问道。
      半晌,在宁宇要放弃去开灯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微小的声音。
      “无人把酒问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朝夕低头喃喃,泫然欲泣。
      “喝酒吗?”有些讶然,片刻后,宁宇转过头,试图抖机灵活跃一下气氛。
      沉默。
      好吧,就你这身子骨,等会儿给你买粥喝。他默想。

      “好。”她猝不及防出声应道。

      宁宇抬头注视着她,有些愕然。
      外卖送来的时候,天色渐暗。
      “怎么送的是生鸡蛋?”宁宇不满地吐槽。
      朝夕叹了口气,“我来煎吧。”
      五分钟后。
      看着锅里灰透着黄,黄透着黑的不明物体,宁宇有些结巴,“这,嗯……”
      “失误失误了。”
      朝夕没想到自己只是几个月没有做东西了,没想到这手艺翻车的厉害。
      十分钟后。
      看着一个垃圾桶里满满的鸡蛋壳,宁宇扶额,“我们还是重新点吧。”
      朝夕:……
      “先喝粥或者先吃面。酒的话,今天就先不喝吧……”宁宇建议道。
      朝夕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皮蛋瘦肉粥,默然点了点头。

      深秋的这场山雨突如其来,没有止息,反倒是愈演愈烈。
      风呼啸着,毫不留情地刮蹭着别墅区的瓷白样式木质外装和屋檐,院子的树木立在风雨中,树枝上仅剩的树叶们无不瑟瑟发抖。

      “由于其他的房间保洁没打扫,我们今晚得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朝夕点点头,很是乖巧。
      半夜。
      躺在沙发上,朝夕睁开了眼。
      她转过身,低眼,看见了躺在地毯上的眉头紧蹙的青年。
      有些不安,她撇了撇唇,要是他的粉丝知道自己喜欢的歌手躺在地毯上睡觉……
      正思忖之际,她忽地注意到他脸上显得十分痛苦的神情。
      是做噩梦了吗?
      她裹着薄被起身,蹲坐在他身侧,手忍不住轻轻抚上了他紧皱的眉头。

      那是一个下雨天,夜很凉,天也是黑漆漆的,周围的山风恣意狂笑着,可怖到了极点。
      “妈……别走……”我会听话……
      哪怕,继续被人嘲笑自己没有爸爸……
      但是她的车没有停下来,依旧丢下自己出国了。
      那时候,雨夜里的男孩跌跌撞撞从泥泞的草地里爬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天,无尽的黑,混杂着各种雨水,扑面而来的孤寂。
      那时候开始,他的眼里没有了泪意。
      惊醒。
      宁宇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发懵。
      继而倏地坐了起来。
      “你半夜不睡,看着我干嘛?”
      朝夕撇唇,“你不是做噩梦了吗?”
      宁宇拧眉,“吵到你了?”
      朝夕摇了摇头,指着他眼角,“你知道吗?刚刚的你,特别像个弟弟……”
      “瞎说什么呢?”
      朝夕见他别过头,嘴角上扬,“没瞎说,我的确比你早出生两年哦。”
      抓住了她的手腕,“别碰我头发。”宁宇警惕开口。
      朝夕看见他的脸上没有了刚刚睡梦中的紧张,笑了笑,“好吧。深夜最适合谈心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才不要。”宁宇扭过头,继续躺下,背对着自己。
      朝夕耸肩,重新盖好薄被。

      半晌,那人传来了闷闷的声音:“在我小学的时候,我妈就丢下我出国了……”
      朝夕眨了眨眼,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人似乎得到了回应,继续开口,“学校要爸爸参加家长会,我也找不到我的爸爸……”
      外面的风雨依旧,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第二天早晨。
      昨晚的雨已经停了。
      朝夕坐在窗前。
      他们之间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朝夕杵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
      海风掠过海面,摘了夕阳的碎钻,大手一挥,洒在了蔚蓝色的起了褶皱的绸缎上,眼前平静寻常的海面顷刻间被装点得熠熠生辉。
      这次的出逃,终归落幕。
      别墅的门打开,北屿黑着脸站在了门外。
      =
      “你看这黄昏的夕阳……”朝夕苍白着脸望着病房窗外。
      宁宇:“像不像你上次煎坏的鸡蛋?”嗯,很好吃。他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朝夕:……
      真的太毒舌了……
      “哇,这黄昏的夕阳……”进来巡房的李欣把窗帘拉得更开,感慨道。
      “像煎坏的鸡蛋。”宁宇再次补充。
      李欣点点头,难得听到喜欢的歌手有回应,顿时激动得要跑出门去和其他同事炫耀。
      得了,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朝夕瞄了眼一旁的青年欠揍的嘴脸,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小声嘀咕这家伙真的毒舌。
      “别生气了,我唱歌给你听吧?”说着,宁宇便开口清唱了一首自己早年写的歌。
      朝夕:“???”
      听呆。
      “随便唱的。”宁宇摊手。
      朝夕:……
      “你觉不觉得,我刚刚,在哄你?”
      “我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了?”
      “心上人生气了,我不得哄一下?”宁宇歪着头,戏谑道。
      朝夕腾地脸通红,“瞎说什么呢?”
      “那你在别扭什么?”宁宇撇唇,不依不挠开口。
      别说,刚刚自己还的确有点像在哄一个……别扭的心上人……

      “噢哟,我没看错吧,你小子,居然,居然会……”唱歌哄生气的闹别扭的朝夕……
      北屿一脸看好戏的站在门外,一旁路过的李言亦是忍不住笑了笑。
      “哦呦呦……”
      外头的路过的病人们无不起哄着。
      “这真是没完了都!”

      朝夕又急又气,索性拉上被子把自己已经爆红的脸挡了起来。

      临近寒冬,帝都迎来了一个风雪夜。
      “那是谁啊!”
      “嘿,猜猜看我刚刚在病房门口看见谁了?”
      “谁?”
      “宁雪啊。”
      “宁雪?”
      “是我在高奢品杂志上经常看到的那个宁雪吗?”
      走廊上的护士们轻声讨论着。
      最近身体越来越无力,朝夕坐着轮椅准备去楼下散散心,在回来的时候却将这些话无不听了进去。

      “出去。”
      “她好歹是你的妈妈,至于这么……”
      “闭嘴!”
      病房的门被人狠狠关上,碰了一鼻子灰的北屿冷哼一声,抬手抖了抖夹克衫的衣领,脖子动了动,故作自然的扭过头,刚转身,就看见了走廊上兀自推着轮椅而来的朝夕。

      =
      趁着宁宇出门之际,朝夕抱着靠枕,思考再三,腆着脸和李欣要来了手机。
      她低头,拨通了那串在通讯录里躺列好久的电话号码。
      那个在她递辞职信的时候对自己客气笑着说“有需要帮忙就联系我”的老大哥此刻却挂断了电话。
      朝夕攥紧了手机,抿唇,再次拨了过去。
      “喂,是我,朝夕。”朝夕垂眸,目光黯淡,嘴角一哂,“没有,不是要和你借钱。放心。”
      “哦,那这回是什么事情啊?”电话里头的老大哥忙舒了一大口气,转念一想,“该不会,你的病好了,想回来上班啊?”
      “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朝夕面不改色,努力压下嘴角的一抹嫌恶,平缓着语气道。

      业界著名珠宝商宁雪,兼国内头部报社主编,这次回国,居然是为了和唯尔杂志签约。
      唯尔这几年发展势头不错,不愧是她宁雪,眼光毒辣得很。

      看着难得敲门而进的李欣把黑屏的手机收了回去,朝夕面上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兀自扭头望向窗外。

      白茫茫的一片,让朝夕怔了怔。

      而后推门而进的是臭着一张帅脸的宁宇,单手插着裤兜,大步迈向隔壁的病床。

      “下雪了。”朝夕道。
      宁宇内心毫无波澜,表情亦是显得无动于衷,直到他瞥见了朝夕脸上露出的淡淡笑意,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喉间干哑,道:”嗯。冬天了。”

      “诶对了,我得走了。”
      “去哪儿?”

      冬天了。
      窗外白雪皑皑。
      “听说么?雪是上帝给这个季节精心准备的礼物。”朝夕没有回答,反而发出了这声感慨:“上帝爱这世间,爱这浩瀚世间上生活的渺小人类。”

      也包括他吗?
      从小就被嘲笑没有爸爸,最后连妈妈也抛下自己毅然决然出国做生意的自己。

      “现在,你也要走吗?”宁宇故作轻松地笑道。

      “你,其实早就知道,你的爸爸是谁了……”朝夕冷不丁开口,目光专注在他躲闪的眼睛上。
      宁宇的身形微僵。
      “你在害怕什么?”

      外界不婚主义的制片人,举手投足待人接物都很绅士的男人徐为仁,只要是业界的影视项目,被他看中投资的都巨火。

      其中最火的莫过于多年前他所参与制作的一部文艺片,《黄昏与初雪》。

      网上笑称他是锦鲤体质,各路人马纷纷邀约求看项目。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男人,其实和宁雪有过一段,而宁宇就是两人的孩子。

      看着前公司狗仔头头老大哥发来的资料,朝夕有些唏嘘。

      猛地想起来之前第一次去宁宇的家里,他播放的那部电影,刚好是那部赫赫有名的《黄昏与初雪》。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小时候,那个女人一遍一遍地放着那部电影。”不厌其烦。

      宁宇在一旁写作业,他抬头看了看那个女人,明明那部电影已经看了很多遍,那个女人还是会抹眼泪。

      宁宇那时候不懂。
      直到后来。

      接触的圈子广了,遇到的人也是形形色色的。
      他开始动用关系找人。
      直到有天,他被北屿拉着去见了位影视界的重要人物。
      也就是那天开始,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直到那次,他意外受伤,在医院和他相遇。
      才明白,一直以来,为什么素未谋面的大制片人为为他这种新人不遗余力地提供影视资源……
      宁宇的脸色很难看。
      直到一双冰冰凉凉的手触碰到了他发烫的掌心,柔柔地声音唤道:
      “我不走了,放心。”
      “我会尽力陪在你身边的。”生怕他不信,朝夕又补了一句。
      宁宇这才低头,垂手抚了抚她的脑袋,“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这天。
      李言脸上很凝重,步伐也很是匆忙。
      “怎么了?”北屿难得见到李言这样的神情,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时候,李欣和几个助手一起推着手术推车,正往后头的病房赶去。

      病房里的宁宇看着昏睡的朝夕,不忍叫醒她。
      虽然很奇怪,这几天,她安静太多了,本来就话少,现在基本除了吃饭就在睡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有什么精神了。
      宁宇听见了动静,抬头,刚好看见了李欣和几个助手推着车子进来,身后就是冷着脸的李言。

      心里原本就隐隐有些不安,宁宇此刻干脆从病床上走下来,还没开口,就看着一堆人把昏睡的朝夕带走了。
      “你们……”宁宇话还没说完,跟在背后的北屿就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扶着门,拦住了宁宇的去路。
      “你干嘛拦我?他们要带她去哪里?”宁宇不由得想起之前她说的要转院。

      难道还是在生自己的气?难道真的要转院?还是说……宁宇不愿意把心里那个负面的念头放出来。
      北却在此时屿出声解释:“她的情况不是很好……有可能……撑……”
      “闭嘴!”
      宁宇攥紧了衣袖袖口,他倒宁愿是朝夕生的气还没消要转院了。

      次日清晨。
      手术是凌晨两点多结束的。
      “情况很复杂,如果送到我的老师那里,可能还有点希望。”只是,再怎么努力,可能最后也只能延长一点时间……李言本来还想解释,但是看到宁宇与床上的朝夕对视的眼神,生生住了口。
      =
      “夫人,了解过了,那个女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
      宁雪放下剪刀,伸手拂过兰花的叶片,“准备一下,去看看她。”

      “别想太多,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只有你,让他能开心起来。”
      “所以,你也要赶紧好起来。”宁雪看了眼病房内戴上耳机的青年,目光回到了轮椅上的朝夕身上。

      一旁的助理明白,夫人并非接受这个女孩子,只是抓住了机会,送这个女孩子出国治疗。

      这无异于是缓和夫人与少爷的关系的最好方式。

      病房里,阳光正甚,倒映着雪的亮光,整间屋子也被照得亮堂堂的。

      “苹果分两半,你要哪一块?”
      “不要,都给你。”宁宇摆摆手,沙发瘫,一副大佬模样,心里默念:“有你就够了。”
      “你的妈妈。要送我去国外治病。”朝夕低头,佯装漫不经心道。
      宁宇垂眸,“好事情,去吧,等你回来。”
      朝夕抬眼,眼睛亮晶晶的。

      “你知道吗?因为一个人,我第一次,有了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宁宇这回再也不想忍了,长手一捞,摁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便吻了下去。

      “嗯。好好活下去。”他的声音颤抖,眼眶微红。

      出国的这段时间,朝夕每天都能收到某人的消息。
      “今天吃了年糕,加了煎蛋,我最近学会了很多,等你回来,做给你吃。”
      “对了,李言今年结婚了,他的老婆叫肖景,你应该知道她吧。”
      “嗯。”肖景。圈内著名一线明星经纪人。之前自己跟着的师傅拍到的她手下一些明星的照片也被她大手笔买断过。
      因此对这个名字,朝夕的确不陌生。

      只是,她没想到李言医生那样文质彬彬的男人会喜欢肖景那样强势的事业型女人。

      这世间的男女之情,果然让人捉摸不透,无法预料呢。
      “我今天学会了油焖茄子,等你回来。”
      “朝夕。”
      很久很久以后,那头才传来消息。
      “嗯?”
      宁宇重新调整呼吸,悬着的心再次落回胸腔。
      他小心翼翼敲着字:“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指尖稍顿,宁宇眼睫微颤,掩去了眼中的热意。
      他要为她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的女孩,值得最好的。
      他要在婚礼上,把他的新歌唱给她听。
      那首,专门为她写的。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歌。

      三天后。
      飞机落地。
      VIP通道接机口。
      戴着墨镜,压低了帽檐的宁宇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又看了看自家妈妈发的航班信息确认,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此刻他的面上虽平静,内心既紧张又焦急。

      虽然已经两天没有收到朝夕的回复了,但是这回,他的女孩终于要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经过这一次他实在无法忍受与她异国,接下来,就算是异地也不行。到时候她要去哪里,他都陪着她。

      “小宁。”
      宁宇略一低头,看着不远处一袭黑色大衣内衬白色打底衫的女子缓缓踱来,身后是她的秘书和去年刚招的助理。
      宁宇嘴角的笑意未减,迎上前去,“妈,朝夕呢?”
      宁雪摘下暗褐色太阳镜,眼中尽显疲态,轻声道:“先上车再说。”

      闻言,宁宇定在了原地,他扭头,看了眼不远处。
      朝他们走来的是拎着一个行李箱的秘书,就连后头的助理也拖着大包小包行李,走得异常艰难。

      喉间有些干涩,喉结动了动,“妈,朝夕呢?”他问道。
      这一回,他的语气没了刚刚的期待。

      宁雪看着他紧紧抿着的唇,略一低眸,沉声:“那孩子,不回来了。”

      “说是喜欢国外的环境,打算待上一两年,也可能,不止一两年。”

      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攥紧,指间用力,宁宇压低了声音,磨了磨后槽牙,转身抬步,“我去找她。”

      宁雪抬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袖口,“她说了,不会再联系你了。你去了也找不到她。”

      “这世间,人只要找到对自己更好的,心思便不会在原来的位置。不管是对人,还是环境。”宁雪说着,走到他跟前,慢条斯理地捋平了他衣袖的褶皱。

      “你说的那种人,根本不是她。”宁宇退后了一大步,红了眼眶。
      宁雪面无表情看向他,冷淡启唇:“回家。”
      “她到底在哪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气息,宁宇无法忍受心里那极度煎熬的想法。

      宁雪不发一言,转身。
      此时,放好行李的秘书上前,拉开了车门,宁雪兀自上了车。
      助理则在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车子绝尘而去。

      宁宇握紧了手机,看着黑屏上倒映着颓丧的自己。
      不可能,她不可能放弃自己。
      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除非,除非……

      他垂首,缓缓蹲下,头疼欲裂,竭力遏制着这濒死的感觉。

      直到脚边的手机狠狠地振动了起来。
      “喂。”
      “宁宇,已经帮你联系那边的医院了……”李言的语气此刻竟也带了几分冰凉。
      挂断电话,宁宇起身,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脚下一个踉跄,只觉得眼前一黑。

      半个月后。
      帝都市二医院住院部二号楼。
      “听说没,1309号病房住着那位已经半个月没有好好吃饭了。”
      “不止啊,他还包了2071的那个床位,愣是不让人和他合住一个病房。”
      “有钱人的怪癖哦。”
      “可有钱人干嘛不去住单人病房,还要包这玩意儿?”
      “就是,去私人医院也成,来我们面前臭显摆吗?”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
      “2072。”李欣抱着文件夹,站在了病房门口。

      躺在床上的那人一动也不动。

      李欣看了眼身边肤色白皙五官惊艳衣着大气的女子,叹了口气,退后几步,替他们虚掩了病房的门。

      短发女子挎着灰色小方包,缓缓上前,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

      床上的那人闭着眼,额前的碎发已然遮住了眉毛。

      指尖轻叩了床头柜几声,短发女子从方包里缓缓取出了一张叠得方正的纸,搁在了柜子上。
      “她说,如果你一直都不肯放下,就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完,女子起身,转头离开。

      床上的那人总算睁开了眼,他侧过头,伸出右手,手背上尽是这阵子护士们为了防止他自杀而扎的针孔。
      每一针的镇定剂量让人甘愿沉睡不醒。
      奈何在这里的每个晚上,他都能见到她到自己的梦里。
      她会因为自己送的水果怯生生道谢,会不厌其烦和自己解释那些小说的情节,也会对他笑,在他最黑暗的时候,让他看到光。
      可是,这一回,每一个夜晚都格外黑,格外漫长,她为什么,为什么还是离开了呢?

      思及如此,那只布满针孔的手,毅然决然将那张叠得方正的纸丢进了床对面的垃圾桶里。

      墙上的指针不知疲倦地挪到了下午五点半。

      保洁人员推门进来,正准备收拾垃圾袋。

      只见2072的病床上那人忽的被点到了什么开关,一下子窜到了跟前。

      原本狐疑下一秒亲眼见到病人在自己眼前翻垃圾桶的景象,保洁人员不由得咋舌,忙劝道:“年轻人,压力不要太大,凡事想开点……”

      那人双手攥着那张已然皱巴的纸,躺回床上,任由眼眸热意放肆。
      指尖微颤,缓缓展开。

      “我心寄君思,山风未可知。
      昔人问黄昏,已有粥可温。——朝夕”

      顷刻间,
      骤然失声,
      泪雨尽淌。

      “听说没,2072病房的那个家伙出院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记得好像是昨晚的事情。”

      “这是那边医院的护士为她整理的录像。”李言递给他一个U盘,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着他坐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一幢幢瓷白复式别墅前,最靠近海岸的那一幢的大门被拉开,缓缓驶入一辆黑色商务车。

      插好U盘,视频窗口自动播放文件。

      “我要进手术室了。想想,还是得和你说点什么好。毕竟,你那么小气毒舌的人,到时候肯定又要怪我不回复你信息了。”朝夕说这话时,脸色苍白,原本及肩的发丝也垂曳至腰间。

      “我觉得,我的人生因为这场病被彻底打乱了,我甚至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多地方没去看过,但是仔细想想,我和其他人一样,虽然父母不在了,但还是好好地读完了大学。”

      “我也曾经背起行囊,想去流浪。然后我就去做群众演员了。在影视城里穿梭在各个朝代,我看到过灯火辉煌,南街古巷,流水小桥。我就这样跑着一天天的龙套,最后接不到戏付不起房租,悻悻而归……”

      “对了,在那以后我还做过娱记……你该庆幸,在医院遇见你的时候我已经辞职了,不然肯定想方设法拿你冲年底的业绩。”
      “宁宇,真的很为你开心,看到你慢慢走出了以前的伤害。你要好好的,勇敢在这世间活啊……”

      朝夕准备继续说时,站在病床边上的一个金发碧眼的护士用流利的外语催促着。
      很显然,手术即将开始。

      视频里的护士取走了她的手机,画面暗了。
      宁宇放下平板,仰首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

      后来。
      “宁宇先生,继你的成名作《初相识》之后,《问黄昏》可谓是又一力作。这首融合了古风与现代弦乐的作品震撼了歌坛。灵感来自哪里?”
      “半年前,我所遇见的,那个女孩。”
      ——我所深爱的。

      一时间场内外一片唏嘘,低声议论纷纷,无不好奇那个女孩是谁。
      “我再确认一下,您创作期间,曾经住院,也就是那段时期的经历带给你的灵感吗?”
      “我说了。是一个人,她曾经给了我所有的希望。”
      所有的。
      包括连她手术失败无法避免的死亡结果,都在试图让自己不被影响。
      真是个傻姑娘。
      “那么她知道么?”
      “她没法知道了。”
      “所以,《问黄昏》里的伊人独立黄昏斜窗下,那个伊人,和这个女孩也有关吗?”
      “嗯。”
      “宁先生真的很浪漫哦。”
      “她不觉得。”宁宇摇了摇头,失笑。相反,她总是忍不住偷偷翻白眼然后背着自己小声嘀咕他的毒舌。
      “那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您有没有什么话想对那个女孩说的呢?”
      宁宇垂眸,眼睫微颤,落下一抹淡淡的阴影,高挺鼻梁下是微微苦涩的笑。
      许久,许久之后,他郑重地摇了摇头。
      “没有。”从前没有说出口的,今后也不会有。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他一直没有机会告白,也没有机会解释……
      他也不是毒舌,他只是,面对心爱的人时,太过笨口拙舌……

      朝夕番外
      1
      我依稀记得,那天和寻常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觉醒来,病房里多了一张帘子,隔在了我和新“室友”的床之间。
      想来,这次来的病人还挺讲究的。
      我抱紧被子,整个人集中精神,谨慎至极。
      我可不想再因为抱怨啰嗦负能量把我的新室友吓跑了。
      毕竟上一个室友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虽然没能坚持到最后。
      李欣是负责我的护士,我已经习惯了叫她欣姐。新室友进来后,欣姐对待我们两个病人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我很难把平常在我面前冰冷得不愿意多说一句的护士联想到此时站在帘子后头对着新室友笑眯眯的呈上一盘新鲜水果的女人。
      二者之间的鸿沟居然这样轻易被李欣女士跨越了,我不禁暗道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吧。
      让我惊讶的是,素未谋面的新室友对我倒是一视同仁,哪怕隔着帘子也愿意和我分享水果。

      那是一段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光,我以为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和我的新室友好好相处。没想到,一天都没到,我的新室友就堂而皇之地逃出了医院,开车回家了。
      我没想到再次得知他回到医院的消息,竟是因为他写歌太过投入然后饿昏倒在练歌房里……
      我的主治医生李言来找最近一直来找我谈心,实际上是为了了解我的病情。
      都说久病成医,我其实对我的身体也不太清楚。
      原本能够下地走动,现在连下地搁窗户边上站一会儿都有些困难。
      在那之后,我本来准备安分的待在病床上,静静等着身体其他地方出现问题,然后彻底闭上眼睛停止心跳。
      直到隔壁床那位不安分的家伙撩开了帘子,“想不想去看海?”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过分俊朗的脸。
      他的嘴唇似笑非笑,眼中也携了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
      那双眼睛,藏着很多的秘密,只要多看一眼,随时都能让人禁不住掉进他的陷阱。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2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的事业遇到瓶颈。
      而我,浑浑噩噩的二十几年活着,没有尝过学业有成的喜悦,也没有尝过恋爱的甜和苦,倒是被生活反复鞭策了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社畜。从梦想一夜暴富到接受现实。原以为还得继续拿着每个月的窝囊费过日子,可是某天,戴着腕表的医生突然告诉我,我在这世间的时间留下的不多了。我的人生要在未知的明天划上一个中止符,然后去往未知的永恒的国度。而这个明天,会很快到来。
      我和他,就像是一起陷入了命运的玩笑里,我失去生活希望,他陷入职业倦怠,我们俩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只要坚持不住,随时都能放弃。

      我以为,我会和这个搬进来的新“室友”会毫无交集。直到后来,和他在医院,在他家发生了各种日常又离谱的事情……
      现在想来还是我这二十几年来最美好的时光呢。
      在那之后,我发现,他开始关心人了,我想,我和他就这样渐渐成为了朋友。
      如果说转折点莫过于他在我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还试图鼓励我走出绝望。甚至,还想让我回顾之前的梦想。
      梦想么?
      那时候,我并没有告诉他。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梦想实现的时候。
      就让心里的念想,成为每晚梦里的礼物吧。
      后来,我看到他有了创作灵感,事业开始有了新突破,我更加放心了。
      在国外治病的那些日子里,我收到了很多他的消息,有图片,也有视频。
      好几次都是瞒着护士把被他们没收的手机偷过来才能看到的。
      在这期间,我遇到了一个牧师,他从我刚进医院到即将到来的一个星期后的手术前曾经和我讨论过一个话题。

      一个关于生命成长的话题。
      成长啊。
      成长是什么呢?
      成长就是:学会了对生活和工作调整期待,能够及时平复情绪,处理事务能够理清思路,正面解决问题。
      我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回顾我这二十几年的生涯里,好像……离这种成长,有点距离呢。
      好在牧师说了,人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的结束不等于结束,只是被摁下了暂停键。
      暂停键么?真好啊。
      那么。
      我和宁宇,最终会在这世界之后的另外一个时间和空间里相遇。
      那个时候,那个新的世界,不会有眼泪,不会有死亡,不会再有这样的分离了呢。
      那里还存在着永恒的歌唱和永恒的喜乐。
      我开始期待了,期待下一次和宁宇的相遇。
      我希望,那个时候,可以告诉他,关于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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