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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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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陆鸣沧喝了好些酒。徐呈不知道他酒量到底如何,但能看出他喝了酒后脸颊一片温热的红润,那双眼更加楚楚动人。说笑时无所顾忌的笑,谈起自己的从前来。
他说:“你不知道,我爸以前对我可严厉了,不准我出去跟人玩儿,只能在家学习……还有,练小提琴……那破小提琴我都练烦了,大冬天,手指都冻僵了,还是得练。可我后来照样拉不好……他就打我啊,那个鞭子那么长……”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抽在我身上,可疼了……”
说罢他挪动椅子靠在徐呈旁边,端起清凉的梅子酒递到他嘴前:“喝一口。”
徐呈有些不知所措,轻声说了句:“可是,这杯酒你刚刚喝过了。”
“嫌弃我?”
“不会不会!”徐呈立马接过那酒,端起来一饮而尽。陆鸣沧忙制作道:“欸欸,没让你全部喝掉,喝一口。”
话说晚了,徐呈已经一整杯咽进肚里了。他露出个讨好的微笑:“现在不苦了,特别好喝。”
谁知此话一出,陆鸣沧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是因为我喝过的吗?”
这话语令谁听了都要以为是撩拨的语气,更何况是对于徐呈。他便浑身都拘谨了起来。
俩人的目光交融在一起,陆鸣沧不知是不是喝多了,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很是勾人,吐着温热的气息问:“你说说,那天你干嘛要亲我?嗯?”
徐呈将视线挪开,心里一片紊乱。他知道对方可能喝上头了,问这个也不稀奇。只是他一直以为,陆鸣沧之所以还同自己来往,甚至对自己那么好,这就说明早就把那次的强吻抛诸脑后,可没到他却还时时记得。
顿时,他慌了……
“你……你说的是哪次啊?”说出这话,徐呈直在内心骂自己,他娘的,除了街上那次,还能是哪次……
谁知陆鸣沧指了指沙发,一本正经道:“就我睡觉那次。”
“……”
徐呈惊不敢言,又将目光对上他,由于凑的太近,他不得不把头往一边仰。
“你不说?”
陆鸣沧再次发问,同样没得到答案以后,他却伸手过去,轻轻抚在徐呈道脸上,却带着一股柔劲,把徐呈侧到一边的脸掰回来。与自己面对面,正视自己。
徐呈动了动嘴唇,大脑一片空白,要怎么回答?他怎么都想不出来。紧接着,陆鸣沧却猝不及防的凑过去,吻住了他。
他的嘴唇也带着巧劲,炙热的气息,是一个如梦幻般的吻。亲了一会儿,他松开,问道:“感觉怎么样?”
徐呈不由得喘粗气,整个腹部起伏不断,眼睛却憋出一丝泪花来,粘在轻盈的睫毛上。他望着,望着,再也忍不住,主动抱紧陆鸣沧,十分青涩的亲吻他。一瞬间,陆鸣沧感觉他有点胡来,便皱了下眉,接着抬手抓住他的后脖颈,示意他别太过粗鲁。随即陆鸣沧引引他,让他静静去感受,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经历了一个漫长而热切的亲吻。
当他情不自禁还想再继续下去时,陆鸣沧却就此打住,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他起身,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
徐呈呆滞着,连大脑都处于无法思考的阶段。他只是望着眼前的人轻飘飘走开了,而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想要继续索吻。那一刻的欣喜与担忧涌上心头,他在想,是应该原地等他回来,还是像个胆小鬼一样推门跑走。
他还没想好,陆鸣沧就走回客厅了,只见他往沙发上一坐,按着太阳穴,说:“能麻烦你收拾一下吗,我有点喝多了……”
徐呈听罢立马说好,他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沙发上的陆鸣沧。对方看上去很安静,闭着眼,不知他脑海里在想什么。
他把碗筷全部端进厨房,放开哗哗的水流声,以此来掩盖掉自己的心跳。在洗碗时,客厅里传来陆鸣沧的咳嗽,他感到心惊,总觉得下一刻对方就过来喊自己离开,然后再不会相见了。
等洗完那些碗,全部归置好后。徐呈走到客厅,装作若无其事,一脸轻松,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陆鸣沧却先开口了:“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说着看向徐呈,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却像是强行挤出来的。
徐呈点点头,随后披上外套离开了。
那晚他刚走到门口,听见里边传来争吵声,不出所料,正是吴苟和他母亲的在吵嘴。
吴妈戳着吴苟的脑门儿骂:“你个狗畜生,我养你那么久,你居然说这种话。怎么,你还想把亲妈扫地出门啊?”
吴苟撇开她的手,头一回硬气道:“我不管,反正你要是再出去赌,我肯定不让你进门了。”
“唷,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这我爸留给我的房子……”
“好你个畜生,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吴妈脱下自己的拖鞋,抓起就往吴苟身上扇。吴苟跳着跑开,他不可能还手,就满屋子逃窜,像只被猫逮住的老鼠。
徐呈进了屋后,抬眼望了下鸡飞狗跳的俩人,没打算理会,径直回屋去了。
母子俩见他回来,先是顿了下,但他将房门一关,吴妈便又继续抓着拖鞋去追吴苟。
吴苟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夺过她的拖鞋,本想往大门外扔掉的,可想到这样做不好,便气呼呼站在原地。等他妈妈好不容易静止了会儿,他将拖鞋往其脚下一扔,“穿上!”
吴妈又继续戳他脑门:“翻天了你,还让我穿上,我不穿你又能拿我怎样?”
吴苟气到胸口剧烈起伏,总感觉下一刻就要呕出一口血来。他无话可说,甩头回了房,将门锁上,任由那娘们在门外骂骂咧咧。
“你说我那妈还有救吗?”
进了屋,他忍不住想对徐呈倾诉,但此刻徐呈躺在床上,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他走过去,碰了碰徐呈对肩膀:“你睡了?”
徐呈转过身来,揉了揉眼睛:“有点困了。”
吴苟问:“你晚上去哪了?”
徐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将视线挪往桌上的书本,只是望着,发呆。
见他一副沮丧的表情,吴苟也就没再打算过问了。他往椅子上一坐,喃喃道:“你要是不想说,我以后就不问了……”
徐呈轻轻应了声,转过身打算继续睡觉。可当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陆鸣沧亲吻自己时闭上的眼睛,还有他那冷漠的一声——你回去吧!
他不明白陆鸣沧为何要吻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而自己也不应该去亲吻他,毕竟抛开诸多因素不说,他还有女朋友呢。如果他女朋友知道自己男人对一个同性做这种事,肯定要抓狂了。到这时,他还不知,陆鸣沧已经和女友分道扬镳了。
于是,他越想脑子越乱,喝下去的那点酒精不足以麻痹神经,也毫无睡意了。直到吴苟爬上床,开始呼呼大睡。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内心也一团漆黑。
次日,他照常在寒冷的冬天早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继续进行派件的工作。风很冷,像冰刀一样刮在脸上,他的睫毛似乎也凝上了一层小冰晶。他勤勤恳恳,在忙完工作后,在街角的小店端起一碗热汤喝干,身子总算得到温暖。
晚上回去时,踏在雪中,他缓慢前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很难过,似乎也不觉得那雪是冷的。
走到院外,清冷的路灯下,他抬起头,却望见有个人站在院门口。再往前走两步,他看清了那个人影,居然是陆鸣沧。
霎时,他停下脚步,没来由的情绪涌上来,控制着他踌躇不前。陆鸣沧听见动静转过头,与他对视。
夜晚的雪幕里,寂静的路灯下,俩人相隔几米对望了一会儿。徐呈迈动步子,朝他走去,嘴上问:“哥,你怎么在这?”
陆鸣沧也朝他迈了几步,等走到彼此面前,陆鸣沧说:“我来找你……”望着徐呈被冻得通红的脸,他下意识抬手想用温暖的掌心替他抚去一刻的寒冷,但徐呈却往后退了一步。他只好缩回来,笑道:“那个……昨晚我喝多了……”
徐呈装作一脸轻松:“我知道……没事,哥,我之前不也……”本想说自己之前也是喝多了头脑一热亲他的,但觉得这么说不好,毕竟自己从来都不是头脑一热。
陆鸣沧见他没戴手套,便转移话题,问:“手套都不戴,冷坏了吧?”
徐呈望了眼自己通红的手,随即插/进兜里。他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鸣沧:“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还好吗。”顿了顿,又道:“你没事,就回去吧,早点休息,我也该走了。”
徐呈轻轻应了声,接着迈开步子朝院内走去。走了几步路,他回过头望身后的陆鸣沧,那双眼几乎红透了,他张嘴,略带沙哑称:“陆哥,晚安。”
陆鸣沧露出笑容:“晚安!”
随后,徐呈回过身来,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情绪落下泪来。他强忍住心里剧烈的抽搐,咬紧牙关,就那样一步步踏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