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烧》寒菽

31、番外06

　　牧星海的弟弟叫牧德海，比牧星海小四岁，从小打架长大，跟他哥长得很像，但是是个不修边幅的二次元宅男，上大学以后闲着没事搞了直播，是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
　　他哥是在他高三那年出柜的。
　　把他吓了一跳。
　　他一直觉得牧星海铁直男啊。
　　毕竟在小时候，他们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他还只知道把零花钱花在收集奥特曼卡片，他哥都开始研究不同类型的女孩应该送什么香水才合适了。

　　在他看来，他哥就是个万人迷，跟他母胎单身，只有纸片人女朋友不一样。
　　他哥身边好像没有缺过女朋友，其实每次都会带回家见父母，他一直觉得哥要英年早婚，但是不知为何每个都没走到最后。
　　之前还说要跟女朋友一起去留学，后来又说分了，自己去留学，然后突然有一天，打电话回家出了柜。

　　他一直记得那一天。
　　阿姨做了八斤小龙虾，全家人围着桌子正在大快朵颐，大哥突然打了个电话给妈妈。
　　当时没当回事，因为戴着手套，还在吃饭，妈妈就按了公放。
　　于是全家人一起听见了大哥突如其来的出柜宣言。

　　——“妈，我谈了个男朋友。就是之前跟你说过，我跟他一起去旅游的阮师兄。”

　　“啪。”
　　挂了。
　　“嘟嘟嘟嘟。”

　　全家鸦雀无声。
　　他继续拨小龙虾，问：“妈，哥刚说了什么？”
　　他妈喝了一口可乐压压惊：“你哥好像说他喜欢男的了。”
　　他爸：“啊？……”

　　“……”
　　“…………”
　　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

　　他爸不知道想起个什么事，忽然一拍桌子说：“除夕那天，他接到一个电话，然后直接开车走了，大过年的，开了三个多小时，我记起来了，就是去找这个师兄。我就说呢！”
　　尬住了。
　　他有点懵，打了个嗝，看着面前还满满一盘的小龙虾，问：“那……现在怎么办？还吃吗？”
　　他妈皱着眉，挥挥手：“吃吧吃吧，先吃完了再说。”

　　这顿小龙虾吃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吃完了。
　　妈妈若有所思说：“我就觉得你哥最近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来是他性取向变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受惊吓过了头，牧德海反而升起一种事不关己地看热闹心理。
　　打小他哥就比他优秀，结果突然搞基去了，他有点幸灾乐祸。
　　他问：“妈，怎么办啊？我觉得我哥好像不是说着玩儿的诶……不是啊，真出柜了啊？”
　　妈妈又喝了一杯可乐：“我等下打个电话再问问你哥，确认一下。”

　　全家人都等着消息。
　　他贴书房门口偷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一会儿爸妈出来了，看到他探头探脑，把他赶了回去。
　　牧德海回去打开直播间就开始兴冲冲地说：“我跟你说一个瓜，我朋友的哥哥突然出柜了……”

　　一切平静。
　　他家倒也没有什么歇斯底里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哥一向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认真谈了，家里接受也就接受了。

　　他憋了两天，憋不住，打电话去问哥：“哥，听说你交男朋友了，什么样啊，分我看看行吗？是那种伪娘吗？”
　　牧星海好像是在网吧，他听见了啪嗒啪嗒敲键盘和骂队友的声音，他哥没好气地说：“看你个头，直接挂了。”
　　接着就联系不上了。

　　过了几天，他才滞后地知道他哥好像刚出柜就被人给甩了，然后跑去跟人打架，打进了医院，手都打断了愣是不管，吊着手去网吧没日没夜地玩了三天。
　　牧德海震惊了。

　　他打这辈子就没见他那个臭屁的大哥这么失态过。

　　到底是何方神圣掰弯了他哥还把人给始乱终弃了？？？
　　他太好奇了。

　　他也不懂这些人谈起恋爱来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段时间，这两人又和好了。
　　爸妈懒得管，听之任之，他就更没资格管了。
　　他就想见见这个男嫂子。

　　但大哥说男嫂子害羞，不好意思见他们，还要多做一些心理准备。

　　第一年的时候。
　　他过生日，男嫂子还给他送了礼物，是他一直舍不得买的新款游戏机。
　　过没半天，他哥就来骂他：“你怎么只回了一句谢谢就没了？”
　　他问：“那不然还要说什么？”
　　牧星海骂了他好几分钟：“你嫂子本来就很担心你们不喜欢不接受他。你这还只说一个‘谢谢’，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然后就没下文了，太敷衍了，搞得他在那胡思乱想，生怕你是不是讨厌他，他精心给你挑选的礼物，附送的那几个游戏也是他专门买的。你知不知道他平时多么节约？他根本不舍得给自己花钱的。但是他为了向你示好，花那么多钱买游戏机给你，足可以见他多么重视你，你就应该有点礼貌，热情地回应他一下。”
　　他：“……，我这就去写感谢小论文！！”

　　他抓耳挠腮也只写了三百多字，还找好几个朋友帮他修改来着，终于凑成了一篇尴尬的作文。
　　嫂子文静地回复他，从文字都能看出来他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微笑]】

　　就是这个微笑的emoji表情有点诡异。
　　嫂子好像不知道这个是嘲讽人的意思。

　　他哥真的好喜欢这个男嫂子啊。
　　他想。
　　以前虽然也很绅士，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方方面面都紧张的不得了。

　　他的男嫂子太神秘了。
　　他上网都找不到照片，你说这年头有谁是这样与世隔绝的？
　　他问了大哥能不能看看照片，大哥说得先问问男嫂子给不给他看，最后没给。

　　唯一的信息是他哥的前女友是男嫂子的师妹，两个人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有交集的，但他完全没搞懂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
　　太复杂了。
　　他没敢去细问。

　　男嫂子生日前一个月，他哥又来骂他：“你嫂子给你送了礼物，你也应该送回去啊！好好准备，不能便宜了，让他知道你不讨厌他。”
　　他抓耳挠腮地选礼物，他哥还挑三拣四的嫌弃他不够认真，让他再把预算放高点，又不能太高。
　　用他哥的原话说就是，送的贵了男嫂子会不安，送的便宜了男嫂子也会不安，所以不能太贵但也不能太便宜。
　　他哥说：“虽然你嫂子说随便送送就行，但你要是真的送的不怎么样，他一定会偷偷伤心，我很难哄的，知道吗？你好好挑！”

　　妈的。
　　真麻烦！

　　最后选了球鞋，在几个颜色里拿不定主意，跑去问大哥。
　　大哥想都不想就说：“蓝色的，他喜欢蓝色。”

　　你还真是喜欢这个阮尘啊。太喜欢了吧？
　　他想。

　　其实他觉得他哥以前活得是没什么规划，不攒钱，走一步看一步，及时行乐，随心所欲。
　　但是自从跟这个阮尘在一起以后，他哥的人生计划感觉变得有模有样了起来。

　　他跟他哥说：“还有，妈妈说，嫂子生日那天一起去吃顿饭吧。嫂子答应就去订餐厅。”

　　他哥说嫂子答应了。
　　他马上回复爸妈，全家人纷纷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