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侍卫》顿号

34、第 34 章

　　洛同拽着他的手臂渐松，声音不自觉没了底气：“就是……就是……临死较为痛苦。”

　　周祁微微侧首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洛同又道：“你也知道的，这东西本就是毒，对身体总归会有些害处。”

　　周祁侧过身，面容冷峻，他不发一言，从怀中取出今天差点就用上的掺了忘忧散的香，轻轻放入洛同手中。

　　“还你。”

　　洛同低头瞧了瞧手中的东西，呆滞抬首，疑惑道：“你才跟我要了去，这就不要了？”

　　周祁脚步顿住，想到自己今夜几乎因一念之差就对碧禾用上这东西，俊逸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悔意，微微懊恼之后，又暗暗觉得庆幸。

　　庆幸当时犹豫之后又收起了它。

　　与其让她有一日痛苦死去，不如让她维持现状，哪怕防备他惧怕他讨厌他。

　　来日方长，一时的喜恶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回身看向洛同，清淡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不必了，她怕疼。”

　　他摸向怀里那枚平安符，心稍稍安定了些，又看向洛同手中的东西，轻道：“既然是毒，便妥善收好。”

　　洛同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个萧云亦，你打算怎么办？”

　　“看好，别让他死了。”

　　洛同小声嘟囔：“军营里还又一堆事务等着我去处理，我这守着一个亡国皇子，这叫什么事？！”

　　周祁转身，如潭的冷眸深深望向他，承诺道：“待柳忌回来了，你可以向柳忌讨任何你想要的珍稀药材。”

　　“你说真的？”

　　“自然。”

　　洛同想到了萧云亦，又道：“一个落魄皇子，你便是直接杀得，也无人怪你残忍。如今天下安定，将战争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民之所愿。”

　　周祁回过头去，沉吟良久，才道：“萧云亦不能死在我手里。”

　　若是萧云亦死在他手里，他与碧禾会怎样，他不敢想。

　　既已确信弃用忘忧散，那便不能令她恨他。

　　洛同多少明白了些，他摸索着手里的东西，沉默不语。

　　是了，周祁对越国的七公主，不止是喜欢。他自少年时期便身赴越国，至弱冠才归，少年成长中最重要的那几年，那个越国公主同他朝夕相处，二人情谊自是非同一般。

　　他又想了想萧云嫣，他为何舍得喂她食下忘忧散呢？

　　大抵是，他想要的只是能够时时看到那张脸，其余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周祁见他正出神地想着什么，也没打扰，而是提步去了秋棠苑。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他推门轻轻迈入，正在外间打盹的颂书听到动静忽然睁开眼睛，一道修长的身影就立在她面前，她立刻清醒了大半：“公子！”

　　周祁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出去。”

　　相较于之前那句“出去”，这一句“出去”的语气简直不要太好，颂书忙不迭道：“是，公子。”

　　她又行了一礼，这才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周祁从箱笼中取了被褥，铺在了外间的地上，他静静躺在上面，不知不觉有了一种类似于仍处于碎梦轩的错觉。

　　他侧身躺着，面孔直对着屏风，仿佛想要透过屏风看清对面女子的睡颜。

　　他闭眼感受，那若有似无的轻浅呼吸声，他听得分明。

　　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仿佛听着这道呼吸心就安定了下来。

　　他离不开她。他如是想。

　　*

　　萧云亦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

　　推开门便是长了一方长了杂草的院落，白日里他只瞧见过那个被称为洛少将军的人偶尔过来送些食物与药品，旁的人他一概没有见过。

　　瞧这院子的情形，这应当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府内院落，只是不知，这是何人府邸。

　　也不知碧禾如今怎样了。

　　萧云亦轻轻转动一侧肩膀，长箭没入的位置，仍有不适。

　　他咬紧了牙，又活动了几下。不适感仍在，恐怕完全恢复，还需再养几日。

　　院落外响起门锁开启的声音，他侧眸望去，洛同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药材走了进来。

　　萧云亦对于他的到来毫无意外。

　　从当初误会他与碧禾的关系，到如今被动接受了他接二连三的救助，萧云亦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能自己出来活动了？”

　　洛同一边拾掇药材，一边看着他道。

　　“嗯。”

　　“行，看你着身子恢复得也差不多了，过几日，便送你走吧。”

　　“你们为何要救我？”

　　洛同无奈叹气，这个问题每次见面他都要听一次，如今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萧云亦见他不答，又问：“既然可以让我走，那为什么不能放了碧禾？”

　　又来了又来了。

　　洛同扶额，他闭上眼睛，睁开眼瞪着萧云亦：“你呢，是必须得离开。至于碧禾姑娘……”他看了他一眼，“将军自有打算。”

　　闻言，萧云亦轻哼了声，“欺侮碧禾，也是你们的打算？”

　　“你！”洛同生气站起身。

　　这人也忒不知好歹！

　　萧云亦瞧他生气，低头瞥了他一眼，无意间瞧见有什么东西从洛同口袋里滑了出来。

　　洛同也有所察觉，正要弯腰去捡，却见萧云亦眼疾手快地伏低身子，一伸手便将那枚小小的东西攥在了手里。

　　“还我！”洛同大喊。

　　萧云亦瞧他如此紧张这东西，自是不肯轻易还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考虑要不要还给你。”

　　洛同停下煎药的动作，气闷道：“我好心帮你煎药，你却还想霸占我的东西！”

　　洛同索性撂开手里的活计，无所谓道：“随便吧，那玩意儿我不要了，您留着自生自灭吧。”

　　他站起身子，才要离开，忽然身前横过来一支剑。

　　“你小子还真是好赖不分！”洛同气急。

　　“带我去见碧禾！”萧云亦威胁道。

　　萧云亦身子还未全好，握剑的手多少有些不稳，洛同虽功夫不济，然而眼力不俗，自是瞧出了微微发抖的剑尖。

　　他的手，没多少力气。

　　洛同用手指轻轻捏住剑尖，将剑挪到了一边，又想起他的无礼，于是不怀好意地在他肩侧的伤口上狠狠捏了一把，萧云亦疼得闭上眼，咬紧了牙才没让自己发出声。

　　洛同瞧了瞧他，“你自找的。”

　　他起身欲走，又转身道：“你明日便走，走的越远越好！”

　　他瞧见萧云亦手中还攥着那枚包裹仔细的忘忧散，忽然心生一计，道：“你手里那个，是我研制的药品，我只有两颗，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他转过身，唇角勾起。

　　周祁不是不忍心对碧禾用忘忧散么？那就让萧云亦自己用，这样既保住了他的命，又不至于忍受他一再的骚扰。

　　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