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质》卡托普利

3、预测

　　车驶进了城市市区中心，随着街道一起插/进了车流之中。

　　程质看着眼前这个繁华的城市与她之前所生活的地方大相径庭，陌生的情愫一时间便涌上了心头。

　　几个小时之前，她同他们一起乘坐的飞往北京的飞机时都没有现在这般紧张和陌生。

　　当时的她脑子里只是蹦出一大堆想法，这飞机会不会突然间坠毁？

　　在落地之后，那颗不安的心才算得到了平息。

　　她觉得她生活的地方和这些人生活的地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车内的气氛很微妙。

　　江北岳首先打破尴尬说话了，“以后我就叫你小质了，可以吗？”

　　程质从车窗那边转过头来，脸色沉了下去，过了半晌才作声：“好，都听您的。”

　　这敬称倒是将江北岳整得哭笑不得。

　　虽然他们是存在某种意义上的交易，但到也不必这样。

　　江北岳一般只会在职场上听见下属这样敬称他，从一个小孩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如果有不知道的该说他雇佣童工了。

　　“小质，你不用这样有距离的称呼我。从今往后，你可以叫我叔叔或者叫北岳叔叔都随你。”

　　程质侧眼看他：“真的可以吗？”

　　江北岳轻轻点了点头：“真的。”

　　“刘志，现在就去中心医院吧。”他随即吩咐前面的司机。

　　刘志点头：“是”，随后司机便踩着油门直奔医院的方向。

　　………

　　中心医院血液科。

　　江北岳领着程质去了一间病房。

　　一进房间便有一股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味道钻进程质的鼻腔内，她不由得蹙了一下眉。

　　病房内的地板被保洁拖得有些反光，房内的东西都摆得很整齐。并且看这湿润程度，保洁应该是刚刚才离开。

　　江北岳有心提醒：“小质当心些脚下。”

　　程质在他身后应了一声。

　　一进病房，她好像就听见了什么滴滴的声音，待到她和江北岳一起靠近病床时，她才发现是床边柜头上放着的机器发出的声音。

　　程质不懂那是什么，根本也没接触过这类的东西。

　　但她扫了一眼机器屏幕上的数值，每一项都低得可怕。

　　而那机器的几根线像是连着什么东西，她顺着看去…

　　那线贴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那女孩的脸色透着惨白，嘴唇干瘪毫无血色。双颊明显凹陷，整个人瘦得脱了像。

　　见有人来，她才有气无力的喊了声：“爸爸。”

　　“诶。”江北岳眼睛红红的，将眼睛撇开不再去看她。

　　“别哭，我会好的。”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有意安慰。

　　他不忍心去看女儿努力扬着笑的样子。明明她才是病号，偏偏每次安慰自己的都是女儿。

　　程质对上了女孩的黑眸许久都没挪开。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女孩也扭头去看她：“爸爸，这个妹妹是谁啊？”

　　程质被打击到了。

　　“妹妹？难道她比自己大？但为什么看起来她和自己差不多年龄？”

　　好歹她现在也是一个十四岁的中学生也不至于被人看不出年龄吧？

　　“对了，芷兰。小质就是那位骨髓捐献者。”

　　许是在乡下待惯了，突然来了这大城市，她还有些拘谨，于是程质低头礼貌的鞠了一躬：“你好，我叫程质。”

　　“程质…很好听的名字。”病床上的女孩儿笑着说。

　　门外的主治医生敲了敲门，随后进来察看了一下江芷兰的情况。

　　他收好听诊器，问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

　　“江先生，你先和我出来一趟。”医生临走前说完便先一步往门外走。

　　“好。”江北岳跟了出去。

　　两人并肩而行在长廊商讨着什么。

　　江芷兰侧脸去看程质。

　　而恰巧窗外的阳光攀在了程质的头顶之上，随之反射而来的光刺了一下她的眼。

　　这一下，到是让她晃了一下眼，没能捕捉到那人清晰的五官。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护士。

　　“江芷兰，你做一下准备，等一下下楼去做检查。”

　　“一定别穿内衣，等下会有护士来接你。”

　　江芷兰点点头：“好。”

　　交代完之后护士走了出去，约摸一分钟的时间之后门口传来了嘈杂声。

　　“姜护士，我这盐水瓶什么时候能吊完啊？”

　　而后传来那个叫姜护士的声音：“诶诶，王大爷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病房内等着我吗？”

　　江芷兰笑着摇摇头。

　　那个护士的话程质是听见了的，等一下她要去做检查。

　　可她上身的东西，那护士应该是忘记帮她取了吧？

　　程质明白，对她说：“我去帮你叫她取这些东西。”

　　“别去。她们最近也很忙，这点小事我想就不用麻烦她们了。”江芷兰这句话彻底打断了她的行动。

　　“那…你一个人行吗？”程质抛出质疑的目光。

　　她却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这么瞧不起我。”

　　然而…

　　程质的疑虑是对的。

　　要是照她现在解扣子的速度可能天已经黑了。

　　她看不下去了，上前凑近她：“我帮你。”

　　江芷兰刚要拒绝时，她的指尖忽地触到了一些温热，是程质的手落在了她的胸前。

　　程质的脸凑得很近。

　　江芷兰下意识的去看她，这张脸她终于看清楚了。

　　这人的五官明朗，鼻梁细挺，红唇轻薄，尤其是这双清晰见底的明眸不得不惹得她去多看这人一眼。

　　程质耐心的一颗一颗打开纽扣，将她的病服解开。

　　一大片雪峰坦/露无遗。

　　五个电极片分别贴在了她的胸口和腹部周围。它们跟随者胸口起伏有致。

　　那此起彼伏的心跳在监护仪的屏幕上窜动着。慢慢的，在两人没注意的地方那心率值开始往上增加。

　　六十二…六十八…八十…九十…

　　数值到达一百一时，机器开始发出了滴滴的响声了。

　　程质赶忙去看，手忙脚乱的。以为她这一弄把她哪里弄出毛病来了。

　　“你不用管，它就是喜欢叫。”

　　“没…没问题吗？”程质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不会，谢谢你帮我撤掉了这些东西。”说完，她在程质的协助下脱下了病服。

　　因为她自己说想试试解内衣的缘故，最后一步程质就没去插手。

　　江芷兰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觉得她同自己一样都是女孩子，也就没考虑去拉帘子，只是背对着她脱内衣。

　　程质看出了她的窘迫，稍微收了收视线看向了别处。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没搭对，居然有了想看的邪恶想法。

　　她扣了扣小脸，慢慢挪着视线，也不知道自己在好奇什么。

　　程质暗地想，这女孩被疾病折磨得成了那样指定也没什么好看的。

　　程质看着江芷兰的胸部，脑中不禁开始计算起了她内衣的型号。

　　直到现在为止，她才注意到她床头的墙面上有一张卡记录着她的基本信息。

　　女，十六岁，江芷兰。

　　也就是说她真的比她大，她不禁更加怀疑自己真的长得那么小吗？小到别人叫她小家伙。

　　程质之前在学校生物书上看到过一个知识点。

　　一般青春期女生的发育比男生的要早一些，有的发育迅速的基乎十六岁就能达到B罩杯。

　　但以将江家这样好的家境条件用来做虚拟推算的话，那么以后痊愈的江芷兰绝不会仅仅止步于B罩杯的。

　　“小家伙？” ，江芷兰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来到了程质的跟前，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程质回神开始尴尬起来。

　　“哦…哦不好意思，刚刚…刚刚走神了。”

　　江芷兰吐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看到了什么。”

　　“不好意思啊…全被我看到了。”程质内心想。

　　她对江芷兰换了一副说辞。“没…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看到呢。”

　　江芷兰拉住她的手往门外走，回眸清笑道：“程质，我总觉得你来到我身边之后，我的世界也就没那么孤单了。”

　　在这一刻，程质傻眼了。

　　尽管眼前这个女孩是患着多么恶劣的严重疾病，可她依旧没有吝啬过笑容给她。

　　还是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半生不熟的陌生人。

　　江芷兰将她带到了护士站。

　　护士都很欢迎她。

　　有护士问：“芷兰，这是你妹妹吗？”

　　她笑着说：“不是，是我爸爸带来的一个温暖的人。”

　　“是嘛。”护士耐心的回她。

　　“对了，你的检查医生开出来了。我还正说来病房接你呢。”

　　“没事，我今天走下去就行了。”

　　“可别，你好歹坐个轮椅啊。”护士有些担心。

　　“行。”江芷兰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护士整理好办公桌上的资料后，便从停放轮椅的区域推来一个轮椅。

　　江芷兰坐了上去扭头问：“程质你陪我去可以吗？”

　　一旁的人点点头，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

　　三个人坐电梯来到了一楼检查区。

　　江芷兰拉了一下她的手：“你就在外面等我一下，他们不让进。”

　　程质去看她：“好。”

　　江芷兰今天只是做一个基础的检查，等到真正移植手术的那天才是大检查。

　　过了两分钟，门从里面打开。

　　程质垂下的头瞬间抬了起来，她从门的缝隙之中察觉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光头是…是江芷兰吗？

　　她只看到江芷兰在检查室里面戴好了帽子，待到一切都整理好之后，她才被护士缓缓推向门外。

　　程质从一见到她时就没注意到她头上的那个帽子，更不知道那个东西对于她有什么作用，但现在她知道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病会让她掉光了所有的头发，头发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她非常清楚，这对于一个满十六岁的女孩来说该是有多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