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六出轻吕

9、Chapter 9

　　五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杨思遥十七岁的生日。

　　夜遥知再度被她从梦境里召唤出来，以往杨思遥过生日从不请人来家中，从十三岁到十六岁，每年都是她们主仆一起过。

　　但这一回，她却遥遥地望见杨家的餐厅里坐满了客人，看他们的着装和面相，应该是杨思遥的同学。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推，手的主人她再熟悉不过，就没有抗拒，收起妖耳妖尾，被推着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介绍一下，”杨思遥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早就脱去稚气，变成了她最为熟悉的调调，“我未婚妻，叶知知。”

　　“未婚妻”三字让夜遥知大吃一惊，她有些无措地转过身，还没等和杨思遥面对面，就被对方先圈住腰肢，“别怕，和他们打个招呼。”

　　面对周围投来的八卦目光，她只好面露得体微笑，垂眸向所有来客道了声问候。

　　“思遥，你、你这是‘金屋藏娇’吧？”在座的一位女生愕然问，“我可从没听说你还有个未婚妻。”

　　“算吧。”杨思遥勾起唇角，上前一步，微微低头，看向乖顺站在自己身边的夜遥知，“跟我入席。”

　　她今天穿着一身玄色的裙装，手中托着一只高脚酒杯，盛着相当高档的红酒，头发末端烫得微卷，挽在脑后，看起来像极了童话故事里高贵的公主。

　　双亲都不在，她端坐主位，夜遥知则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全程安静，只有被她或客人们问起时，才微笑着回话。

　　这场生日宴会，直到凌晨一点才散场。

　　杨思遥喝多了酒，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昏昏欲睡。

　　夜遥知煮了些醒酒汤，扶她起来，正要端碗去喂，歪靠在她怀里的人却忽然欺上来，捧起她的脸，用力吻住她。

　　酒气入喉，夜遥知倒是并不觉得意外，也搂住了怀中人，没多久，就与她一起倒在沙发上。

　　“我忍了太多年。”移开时，杨思遥喃喃，“前年去年，你都说我还小，明年便是我这一世的死期，我不想再忍了。”

　　说完，不等夜遥知回应，她再次将人搂紧，吻得更深。

　　面对她，夜遥知从来都不反抗什么。不管是鞭笞还是强吻，于她而言都是奖赏。

　　此刻，她心里既狂喜，也悲伤。这一世，她们的相守很快就要结束了，杨思遥死去后，她虽然会跟着去往下一个梦之界，但却要等杨思遥长到记事的年纪，才能与她交流。

　　其实她们都等不及，哪怕知道提前相守一世将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心甘情愿。

　　“我不想你死。”待疯狂过去，夜遥知边给杨思遥喂醒酒汤，边轻声说，“我们就在这一世活下去罢，我会想法子让你长寿。”

　　一两百年的确不久，可她已不想再等待了。

　　她能在凡界苦等千年，只因抱着心上人会回来的希望，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她无论如何也等不下去。

　　这五年来，哪怕是每天一个白昼的等待，也过于漫长。

　　杨思遥并没有说话，默默将醒酒汤喝完，睁着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看她。

　　“你希望长痛不如短痛？”她忽然问。

　　夜遥知想了想，点头。

　　即便这一世结束后，她们一同湮灭，再不留存于世间，她也愿意。

　　-

　　夜遥知和杨思遥一起入梦时，却发现司梦神的七尾狐神使正站在她们梦中的居所外。

　　七尾狐神使一袭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琥珀色眸子看向她们，最终停留在她们相牵的手上。

　　“决定好了么？”七尾狐神使问，“一旦夜遥知放弃所有，你们便只剩下几十年的厮守时光。”

　　“总好过她守我十世，目睹我十世未成年而死。”杨思遥说。

　　“抱歉，我仍是心系红尘的凡妖，只渴望一时一刻的幸福，不配做神使。”夜遥知也跟着说，“代价我们已知晓，劳烦您转告司梦神大人。”

　　七尾狐神使点了点头，又静等片刻，见她们都没有反悔的意思，抬手朝夜遥知眉心一点，收回神印，抽离全部修为。

　　“那便成全你们。”

　　-

　　杨思遥二十岁那年，到了法定结婚的年纪，夜遥知就与她领了结婚证，并将请帖发给一切有来往的亲朋好友。

　　这个世界并没有妖族生存，因而外人面前，夜遥知依然会收起妖耳妖尾，只有在与杨思遥独处时，才会将妖身全放出来供她抚摸，或是直接变回灰狼让她抱着。

　　她失去了神使身份和全部的修为，如今只能使用让自己在人形和妖态之间转换的法术，平时就和普通人一样生活。

　　婚后第二年，杨思遥大学毕业，继承家业上任公司总裁后，依照夜遥知的意愿，安排她做了自己的助理，跟着自己忙碌。

　　但不管是重要宴会，还是上流圈的各种活动，她都会挽着盛装打扮的夜遥知出席，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她钟爱的妻子。

　　夜遥知并没有放弃修炼和寻找长生之法，因而相守几十年，她们的容貌始终没有改变，成为许多人口中的“神迹”。但她们的内在仍在一点点老去，渐渐疾病缠身，无法长时间在外走动。

　　不过杨家已经有了新的继承人，杨思遥感到自己的身体稍微有点撑不住，就提前宣布引退，做完交接工作后，带着夜遥知去早年购置的山中别墅居住，打算平平静静过完最后的时光。

　　“用永生换短暂一辈子，你后悔么？”闲居时，杨思遥问。

　　“寿数太长，很苦。”夜遥知边为她煮咖啡，边笑着回答，“能与你平安顺遂过一辈子，生同衾，死同穴，我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她这一生，只为一人活。

　　此情不渝，至死方休。

　　（狼杨he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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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