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余生(GL)》澜野

22、第二十二章

　　{来年}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余生。她的病已经到了随时会要了她的命的地步。

　　那晚我去了娘的寝宫，在走廊的拐角看到了她的身影，萧条落寞，像一只苍野上的狼，独自走在夜路上。

　　未踏入寝宫内便听到低低地哭泣声，我疾奔到娘身边，伏在她脚边，唤她，“娘。”她抬头看我，满脸泪水，凄凄切切。梗声唤我，“年儿……”我焦急的问，“娘，到底何事？”

　　天底下能让夜花凡如此的如今还有何人？于是我说，“娘，莫不是因为余生？”她忽然凄凉一笑，“年儿，你爹她是在惩罚我啊。”

　　娘从不提起我的亲生父亲，她告诉我，来年，你爹就在那极北之地，她叫琼天。小时候每次问起爹，娘都只是这么说。

　　我问为什么？琼天不是说原谅了娘吗？娘说，她带走余生，只是把她培养成了一个杀人工具，而不是一个能得天下的人。然后她问我，你知道什么是天下第一么？我只指着我的心告诉她，在这里。然后我看见娘，温柔似水的笑，她抚着我的脸庞说，来年，你不能死。

　　那夜，我最后一次见到娘的笑容，似春天的流水缠绕着梦境。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余生唱那首曲子，整夜都回荡在云窈宫里，我听见娘低低地吟唱：

　　云窈宫里云遥梦，镜水寒，月成霜。王朝极北寒天地，梦亦碎，情亦碎。幽幽丝竹声，情仇断天涯。来年秋雨落花容，余生只忆残悲岁。

　　第二日傍晚，余生背着上天剑找到了我。那时天空红的像被血染过。她在血红余辉的中慢慢向我走来，一袭的青纱衣，额前凌乱的发丝随风飘零，琥珀色的双眸透着精芒，她挺立在那里，神采飞扬。

　　她淡然的说，来年，我要杀你。我淡淡一笑，说好。娘和我都知道，也许早就有这么一天，谁都改变不了她，谁也阻止不了她，因为她是余生。

　　她抽出了上天剑，苍白的亮光映痛了我的眼睛，我忍不住流泪了。我听见她说，你为什么哭？为什么你跟娘总是哭？为了我？我摇头，又点头。余生，你一定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哭泣，因为你是余生，没有灵魂，只是一个杀人工具的余生。

　　我看见她眉头微皱，有些痛苦的摇摇头，她说，来年，我不想你死，但我要杀你。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不知道，但我很难过。忽然间我就笑了，愉悦的笑，欣喜的笑。我想告诉娘，其实我们忘了，余生是琼天的孩子，她的骨子里与琼天一样。在那最冷漠的心底埋藏着一丝温柔。

　　我拔出了我的下凡剑，剑身发出清冷的幽蓝，我说，来吧，余生。

　　瞬间，她的眼神变得犀利，矮身向我欺来。铺面而来的是冰冷的气息，她的剑法和我的不同，她的剑无招无式却处处向着我的致命点攻去。她身影在前面飘忽，我猛地向后弹开，脖颈被划开一条细小的伤口，鲜红的血渗出来。我知道她的剑从不淬毒。

　　“娘！？”我惊呼，刚才如果不是余生的一丝犹豫，如果不是娘突然冲出，此时我已是一具死尸。

　　余生双眸生寒，冷怒的盯着娘。我想若不是她答应了爹，这一刻已经挥剑而去，“我不杀你，让开！”娘微仰头深吸一口气，挡在我身前，淡定的说，“你杀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杀她。”

　　余生张口要驳，却反的吐出一口黑血，接着咳嗽起来。她单手用剑支撑着，用手捂着嘴，但那黑色浓稠的血还是渗过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的脸色近乎透明。

　　娘惊诧不已，“余生！？”她抬头露出惨然一笑。

　　就在娘飞奔过去的同时，身形一晃，朝我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