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报恩后爆红星际》愿夜书

17、期待

　　半小时后，在鼩鼱先生的引领下，时凉和他一起走入了卡兰区的地下世界。

　　地下洞窟的墙壁渗出水珠，散发出让人退避三舍的微妙气味，有许多分叉路，其中一些能听到非常暧昧的声音。时凉的记忆力很好，他一路步伐看似轻快而漫不经心，其实将鼩鼱带他走路的路线记了下来，同时脑海模拟出这地底迷宫的大致版图。

　　交易市建于地底，就像一个放大无数倍了的蚁穴，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大多目不斜视避免惹事，气氛甚至比帝星核心市的一些交易所更加严肃。

　　“我之前一直听说过卡兰区有这么一个地下交易市场，就是比我想象中大。”

　　在帝星底下挖出这么大的一个洞，官方不管吗？

　　看出了时凉眼中的疑色，鼩鼱坦然道：“我们这边抽成的大头是上交给三殿下的。”

　　原来如此。
　　有保护伞那就不一样了。

　　“更多的不能告诉你，”鼩鼱说：“知道得太多对你也没有好处。”

　　“嗯，我记得你的原则是只要守规矩，就不会对来交易的客户动粗。”

　　“不一定。”

　　鼩鼱停下脚步，向他展示地底世界里的一架架飞船和机甲：“想用十万星币买飞船的也配叫客户？”

　　时凉不搭腔，他仰起头。
　　商品体积太大，脖子扬得他的颈项紧绷。

　　只有近距离观看时，才能感受到机甲这种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以银黑为主色的流线型机甲嵌在凹字形的坑里，旁边搭着可以走上去维修和进入驾驶舱里的长梯，灯光洒落下来，在机甲上倒映着冷冽的微芒，泻进时凉的眼里，彷佛被无声的戳刺了一下。

　　他心跳加速，想要摸一摸。

　　这时候，鼩鼱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往里走：“你的预算在另一边，这是另外的价钱。”

　　时凉一步三回头地被拽走了。

　　他被带到了一处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道又一道的门，门上扣着不明所以的金属门牌号，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关押囚房的地方。

　　时凉提起警惕心。
　　他砍价而已，不犯法吧！

　　“你的预算是十万……”

　　鼩鼱从口袋里摸出电子钥匙，在上面操作了一番，输入和眼前门牌号的同一序列码后，再将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扭，金属门便应声而开。

　　映入眼帘的，是六层网格。
　　网格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金属零件，让时凉想起了以前拼高达模型，拆开盒子里看到的零零碎碎。

　　和外面见到的，散发着森冷寒意的威武机甲相反，它每一组零件都灰突突的，只有上面偶尔能见到的深刻刮痕，彷佛见证着一场又一场的惨烈战斗。

　　角落存放着的一组组武器。
　　虽然此刻黯淡无光，也可以想象它曾经的慑人光彩！

　　其中一件镰刀状的武器深得时凉的中二之心，让他想起死神收割灵魂的镰刀。

　　只不过，它这全是散件……

　　时凉心中升起不妙预感。

　　鼩鼱凌空一挥，触发了机关，墙壁上的空白处便投影出这部机甲的介绍：“三分之二的丰收号，出厂编码E9527，十年前的新款。”

　　“为什么是三分之二呢？”

　　时凉虚心求教。

　　鼩鼱说：“是为有三分之一的零件在运来的时候散开，丢失在殒石乱流了，幸好缺少的部份比较常见，在零件部匀了一部件过来。”

　　时凉被深深震撼了。
　　他无言片刻，挤出一句夸奖：“丰收号这名字起得不错。”

　　鼩鼱斜过来一抹眸光：“那是因为它原本是大型农业用机甲。”

　　“……”

　　哦，原来那镰刀不是用来收割性命的。
　　是用来割稻的！

　　时凉低头看他：“你不觉得有点离谱吗？”

　　他反问：“那也没想用十万买飞船离谱啊！”

　　两人相视而无话。
　　彼此都很想说脏话。

　　时凉沉吟片刻：“这货你能帮我留着吗？我得回去问问我哥们意见，他要是能组装，能开，我就买了。”用十万就想搞到机甲飞船，确实是他过分了，不好得寸进尺。

　　鼩鼱点头同意，答应替他留住这批货。

　　计划有了进展，时凉今日这一趟就没白走。

　　他抬手压了压鸭舌帽，婉拒鼩鼱送他上地面的客气话，说自己认得来时路。

　　地下迷宫里不可进入的区域都拉了警示线，没内部人员带着是进不去的，时凉挑着些人多的路走，随意地逛了逛。除了机甲和飞船外，还看见了一些星兽核和武器材料的买卖。

　　再没有新奇有趣的东西，时凉正兴趣缺缺地要往外走，就听到九点钟方向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您指名要的商品已经准备好在里间了……”

　　“嗯。”

　　时凉往声源处望去。

　　那声源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护卫，从外往里看根本看不清真切。中间围着的男人倏地停下脚步，跟着他的护卫也有了一瞬的错乱，让时凉看见了里面保护着的人。

　　那人回头看向这边，正好和时凉对上了视线。
　　他长得非常高大，足有两米高，衣衫下藏着紧绷精瘦的肌肉，肤色却是不健康的苍白，瞳孔是很亮的红色，高级灰的短发附着一双毛绒绒的兔耳朵——

　　那么病态阴郁的气质，却是一只大白兔。

　　猩红的眼如同蛇舌，被他瞥一眼，跟被用尝猎物味道的舌头舔了一下似的。

　　时凉被他这一眼看得有点起鸡皮疙瘩，加快脚步离开了。

　　有许多来看热闹的人往这靠近，时凉如同一条小鱼钻入鱼群，眨眼间就融入在茫茫人海里。

　　“卫鸦大人？”

　　男人很少会在普通交易区停下脚步，随行护卫试探性地问道。

　　“没事，”
　　卫鸦收回视线，薄唇微翘：“看到一只漂亮小猫，可惜被他跑了。”

　　他一顿，吩咐道：“你去跟着他看看，是一只白猫。”

　　※

　　被跟踪了不到五分钟，时凉就发现了。

　　他离开地下交易所后，换了三种交通工具，走入闹市后又利用矫健身手在大街小巷穿插了几回，期间停在小摊前买了个苹果，观察环境，最后利用逆人流确保把跟着自己的人甩掉后，才回到来时的礁石滩，跃入海中。

　　在穿越到星际时代前，时凉在末世只是个靠东躲西藏活命的菜鸡，然而长期在危险环境下养出来的警惕性终于派上了用场，让他在帝星治安最差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奉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

　　跟踪他的人是为了什么？

　　时凉在市区假装停下问路，期间假装不经意将一个揉成团状的广告传单掉到地上——那是他的习惯之一，拿到杂七杂八的东西往裤兜里塞，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果然，在抬脚离开一段路后，他余光扫到一个穿着皮外套的男人将那传单当做重要情报似的捡了起来。

　　皮外套下能看到一角里衬，正是那只白兔的护卫所穿的制服。

　　海水温柔地拂过脸颊，无声地欢迎这位海洋宠儿——

　　时凉在想，那只兔子为什么要派人跟踪他呢？

　　跟谢寒遇有关系吗？
　　还是单纯对他感兴趣？
　　算了，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下次去的时候再小心点好了。

　　游入通往潜宫的深穴，时凉将这小小插曲抛诸脑后，暂且不去想它，想来无用。

　　经过一条极狭的石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呼。”

　　正在拿着微型终端连接意识，在捣鼓着软件的谢寒遇闻声抬头，就看见小人鱼从湖中心冒出头来，乌发间一对雪白毛绒绒猫耳被海水打湿，蔫嗒嗒地塌着，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二皇子喜欢猫美人，这是众所周知的。

　　谢寒遇之前一直对此不太理解。
　　直至看见猫耳长在时凉头上……
　　好想Rua！

　　能Rua一下吗？用什么理由？
　　他精神病犯了，摸不到猫耳就好不起来的那种？太荒谬了，龙涨红了脸也说不出。

　　正当恶龙密谋着如何提出想吸猫耳的请求时，小人鱼游到了岸边，神情冷淡地徒手将一对猫耳扯了下来，漂亮的脸上闪过一瞬的疼痛。

　　谢寒遇立刻心疼上了：“很痛吗？”

　　“还好吧，就像是把封箱胶纸粘腿上，粘了一天后生生把它撕下来那种疼，”时凉说着，往原本长着猫耳的地方薅了两把，有些担忧：“有点担心把自己弄出两个圆秃倒是真的。”

　　“……”

　　人鱼，一种用风花雪月脸，说煮鹤焚琴话的美丽生物。

　　恶龙沉默了。

　　时凉不以为意，向他汇报了今日所得。

　　“如果你能将机甲组装起来的话，我就把它买下来，”猜想恩人之前开的都是价值上亿的顶尖机甲，时凉补充道：“我身上真的只有十万星币了，这段时间买东西也花了不少。”

　　直播里的礼物收益可以提出来。

　　但对于上百万的差距，也是杯水车薪。

　　谢寒遇听到他的话，才明白小人鱼今日出去是干什么了。

　　谢寒遇知道时凉能来去自如，他抓不住他，他游出去可能是捕猎鱼类，也可能是嫌弃潜宫沉闷无聊，出去市区找乐子了，可能回来，也可能不。每次时凉离开潜宫，他的心脏就跟被绞住了的似的焦灼。

　　他本来不是这么怕寂寞的人……

　　在时凉不在潜宫的时候，谢寒遇想过很多可能性，独独是没想到，他为自己想办法买机甲和飞船去了。

　　被巨大金瞳牢牢地盯着，时凉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笑了下：“怕打听不到消息，又怕我手上的钱一时半会连片瓦都买不起，所以不想提前跟你说，怕你有所期待，会更加难受。”

　　“……”

　　谢寒遇张了张嘴，喉咙哑得厉害。

　　他现在也怕。

　　澎湃汹涌的欢喜充斥了胸腔，教他惶恐。

　　时凉却完全不知道恩人重病后有了颗纤细敏感的少女心，他走到龙前放着的终端，问他今日都在干什么。谢寒遇赧然：“我也没事情做，就给你的虚拟形象弄了套新衣服。”

　　说到有新衣服穿，时凉就不困了。

　　“让我瞅瞅。”

　　他弯腰拿起终端，屏幕亮起，赫然是一条非常奢华繁丽的……

　　小裙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人鱼缓缓打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