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对我念念不忘》星月酿酒

11、第 11 章

　　当解星知道，他和关鸣川的新版流言在殿里传得沸沸扬扬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关鸣川回来后便在养伤，据说伤还没养好，就被堆积而来的军务淹没了，忙得人影都看不到。

　　而唐舒在接到他们回来后，才安心地去惩戒院领三天罚。他再次见到解星时，第一句话便是：“星公子，你真厉害！”
　　解星：？

　　唐舒：“恭喜星公子得偿所愿，虽然关统领心中有个不可磨灭的白月光，但如今星公子你如灼灼朝阳，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关统领例外的人，继续加油，定能把关统领坚硬如冰的心融化的！”

　　解星：？？
　　解星：“你再说一遍？”

　　解星严肃教育了唐舒一番，把离谱到没边的流言扼杀在了他嘴里，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他人还在殿里呢，这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要是都这样，以后还怎么过。

　　两人在殿里待着也无聊，出门散散心。
　　还没走出统领殿大门，便看见几个人正往外搬之前带回的那具偃甲人偶，站在一旁的男子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看着有几分眼熟。

　　那男子双眸一眯，朝这边望过来了。
　　“戚哥！”唐舒走上前招呼，又转身对解星介绍道，“这是我们的俞副统领。”

　　解星想起来了，之前在偃甲船上见过一面，就是那个半边身子都装了偃甲的人，好像是叫俞戚。

　　唐舒又转头介绍道：“这位是——”

　　“不用介绍，我知道。”俞戚懒懒开口，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眼角的笑意更深了，“这位可是很出名啊。听说关统领近来唯独对一人格外有情谊……”

　　“咳咳咳咳咳！啊对了，戚哥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哈哈哈哈。”

　　唐舒一边硬转话题，一边拼命朝俞戚使眼色，唯恐他再冒出什么惊人之语。

　　俞戚笑吟吟一顿，接着把话说完：“……的星公子。”
　　解星：……
　　怎么就“的星公子”了？有本事你把省略的那个词说清楚啊！

　　俞戚指了指身后搬运的东西，道：“关统领不是说得了个很有意思的偃甲人吗，让我带去研究研究。”

　　这么近的距离，解星能看清俞戚偃甲臂抬起时上面的纹路。

　　做工也十分精巧，比街市上看到的那些要精巧得多。只是大约是使用年生久了，外表能看出虽然在细心维护，但还是不可抗地有了些微磨损。

　　整条偃甲臂与人体浑然一体，但某些关节处新旧不一，像是后来填补上去的。

　　俞戚注意到他的目光，大方道：“怎么，对我这偃甲有兴趣？”
　　解星礼貌夸奖道：“很精巧。”

　　俞戚哈哈哈笑了起来，将偃甲臂往前晃了晃，不怀好意道：“感兴趣的话，星公子要不要来我殿里仔细观摩观摩？不过想来关统领可能不会高兴的，还是算了哈哈哈哈。”

　　“……”解星不想跟这人聊下去了。
　　他们快速告别俞戚，走出好远了还感觉那笑声在耳边缭绕不去。

　　唐舒看他半晌没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忙道：“星公子你别介意，戚哥一直这个样子，他对谁都这样的。早些时候还因此被关统领罚修了闭口禅，现在已经好一些了。”

　　解星唔了声。
　　其实他没在意这个，心里在想另一件事。

　　刚才俞戚将手臂翻过来的时候，那一瞬间，解星看见偃甲臂内侧刻有一个徽记。

　　同样的徽记，他在捡到的那个偃甲人胸口处也看过。
　　但只是一瞬间太仓促了，他也不能确定两者是否出自一人。

　　解星思索片刻，问道：“俞戚身上的偃甲是怎么来的？我看旁的人有四肢不便，却没像他这样装上偃甲。”

　　唐舒道：“戚哥的偃甲肢体是特例，这世间也只他独一份的。据说多年前戚哥在战中受伤，快死的时候被一位高人救了。那人给他装上了偃甲肢体保了命，但在戚哥恢复时却突然消失了，这么多年来没人知道那位高人是谁。”

　　“再没有其他人能给活人装偃甲吗？”
　　“这太难了，星公子。”唐舒连连摇头，“一般人的血肉对外来偃甲是有排斥的，尝试往活人身上装偃甲的都死了，你能见到的还活着的只有戚哥。”

　　解星若有所思：“看来，那人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才能成功。”

　　唐舒赞成道：“我们的偃甲术师也是这么说的，就连给戚哥的偃甲体修复时，都没办法修复到原来的那么精巧……那位高人的偃甲术，领先了世人起码十年。”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小院。
　　院里的人忙前忙后端着各类食材，糕点沁人心脾的香味飘散开来。从各种迷人的香味中，解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栗子的香味。

　　唐舒道：“他们应该在准备今天的点心，看样子是四喜饼。”
　　“四喜饼？”不是栗子酥吗？

　　解星心里有点淡淡的失望。

　　唐舒以为他是不明白，便解释道：“四喜饼是万福节前后大家都爱吃的，通常里面掺了白糖、豆沙、金糕、青梅四种馅料，每个人总能在其中吃到自己喜欢的味道……咦，这里面为什么，栗子馅？”

　　正在做四喜饼的一位师傅道：“是唐舒啊，那个是单独做出来的一份四喜饼，里面要将豆沙换成栗子馅。”

　　旁的一位插嘴道：“是啊是啊，这是关统领特地嘱咐的呢，不过好奇怪，以前可从没听说关统领爱吃栗子啊。”

　　“对啊好奇怪，我在这儿做点心这么多年了，还从没见过谁爱吃栗子味儿的点心。”
　　“我也没听说过。”
　　……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关于关鸣川的各种事总是最热衷的。

　　等他们讨论了一通，有个人才忽然想起来：“咦对了，这位公子有些面生啊，是……？”
　　唐舒忙道：“这位是关统领的朋友，星公子。”

　　话音落，场上顿时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目光落在解星身上，神色各异。片刻后不知有人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开口道：“星公子，你喜欢吃什么馅的点心？”

　　解星：“……”
　　看着面前这一双双眼睛，八卦和探询的意味都快溢出眼珠子了。

　　难得跟上了他们的脑回路，但解星只觉得耳尖烧得慌。
　　流言真的害死人！

　　他一边暗骂，一边硬着头皮含糊过去：“咳，都还挺喜欢的吧。诶那边那个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是在做什么？”

　　唐舒看了看：“应该是在酿酒吧？”
　　那边的几个人正把偃甲车上的鲜薯搬下来，一旁排着几个矮矮的偃甲人偶，正麻利地将鲜薯削皮切碎块。

　　“是甘薯甜酒，很好喝的！”唐舒道，“据说每个人酿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因为不同人在酿酒时注入的心意不一样，酒仙若是感知到你的心意，酒的味道也会随之变化的。”

　　“还有这种说法？”解星若有所思。
　　唐舒跑去一旁拿了个酒盏回来，里面盛着半盏酒液，示意他尝尝。

　　解星浅浅抿了一口，甜酒入喉，先是凉，再是逐渐开始发烫蒸腾滋味。

　　他隐约觉得以前似乎也有过相似的感受。

　　脑海里的画面斑驳而模糊，不知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了，让人觉得很温暖。
　　他竭力仰起头，伸手想去抢夺一个酒盏。

　　“为什么不让我喝？”他略微青涩的嗓音不满地问道。

　　对方薄唇抿着，凌厉的下颌线条收进阴影里。片刻后似乎有些无奈：“这个是我自己酿的，味道不好，不宜给您饮用。”

　　解星轻轻嗅了嗅，肯定道：“骗人，我闻着觉得挺香的。”
　　对方不为所动。

　　解星继续道：“我听闻民间有说法，每个人酿酒时所思所想会传达给酒仙，酒仙感知到你的想法，会将酒酿出不同的味道。”

　　那人轻笑了下，略一摇头：“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所以你酿的酒一定要给我喝，不管什么味道的，我都想尝尝。”解星认真道，“因为我想要知道你在想什么。”

　　对方微怔了一下。
　　解星乘机抢到了酒盏，低头喝了一大口，被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烈，苦。
　　那人酿的酒竟然是这种味道。

　　“星公子，星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酒不好喝？”
　　唐舒的声音将思绪拉回现实。

　　解星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酒盏，轻轻摇了摇头。

　　唐舒重新拿了个酒盏，自己倒了点喝，咂咂嘴念念有词：“也还好吧，虽然比我酿的味道要差那么一点嘿嘿嘿……”

　　“小舒。”解星垂下眸子，鸦羽似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情绪。
　　他指尖缓缓摩.挲着青瓷盏壁：“我想自己酿一坛酒，你教我吧。”